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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天人夜行录 / 第五十章 筹码

第五十章 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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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芸众生都望向丁榆。
  丁榆也眉头一皱,还未开口,林羡鱼已经霍然站起,拦在丁榆身前。
  柳白斋则沉声问道:“为什么?”
  古苍痕望了他一眼:“小侯爷,这并非是我的决定。”
  柳白斋一怔,面色凝重。
  以古苍痕的身份地位,能够让他开口说出这句话的,纵然天下亿万众生之中,也超不过三个人去。
  每一个,都足可以撼动整个天下。
  更绝非此时的柳白斋可以抗衡。
  但他又怎么能看着丁榆就这样被抓走?
  这一去,十死无生。
  他微微攥紧了拳头,眼神之中忽然轻轻闪烁:“是因为那个传闻?”
  古苍痕不置可否。
  “司空大人,事已至此,我本无话可说,但丁榆是我的朋友,若你拿不出任何凭证,就想把他抓走,恕我难以从命。”柳白斋淡然道。
  古拂衣不由地微微皱眉,似是想不到柳白斋居然会如此执拗。
  当此绝境之时,仍旧不肯变通,只为了一个丁榆。
  在他的眼中,柳白斋似乎并非这种人。
  秦无前也踏前一步,轻咳一声:“我惊龙会也是这个意思。”
  厉万霆沉默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古苍痕轻叹一声:“小侯爷这又是何苦?莫非当真要鱼死网破?须知,如果我想要从这里带走一个人,本可不费吹灰之力。”
  萧牧野也冷笑出声:“柳白斋,你们这些江湖子弟今天是绝处逢生,你莫非要因为一个小小的丁榆,让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机再度离你而去?”
  “但为了苟且偷生,拿自己的朋友作为牺牲,那又算得了什么江湖子弟?”柳白斋脸色苍白,胸前的伤口剧烈疼痛,却强自硬撑,毫不闪躲地说道。
  秦无前轻笑一声,点头道是。
  古苍痕望向厉万霆:“厉总堂主的意思呢?”
  厉万霆摇头道:“若非今日联手抗敌,我三十三间堂本和这小子是敌非友,但若此刻出卖了他,岂非显得我三十三间堂不仁不义?我无话可说,任凭诸位定夺。”
  古苍痕一笑,点头道:“好,好,好。”
  他轻轻一抬手。
  玄都城三百江湖子弟齐齐后退。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墙推压,瞬息之间,所有人都已然在三丈之外。
  林羡鱼和柳白斋二人护在丁榆身躯,首当其冲,砰然一声,倒飞而回。
  古苍痕又一招手,重伤近乎垂死的丁榆已然被他抓在掌心之中。
  “为免得小侯爷和诸位为难,我就擅作主张了,丁榆我带走了,你们尽可退去,二皇子殿下和玄豹营,今日绝不致再对诸位出手。”
  “丁榆!”林羡鱼和柳白斋二人齐齐惊呼。
  古苍痕一手抓着丁榆,回转身去,缓步而行,似缓实疾,恍恍惚惚之间,人影已经渐渐朦胧,消逝于夜幕之中。
  天际的朵朵火焰,随之湮灭。
  人影已经远逝,夜色之中传来一个声音。
  “放心,丁榆不会死的,至少……不会这么快。”
  林羡鱼轻轻咬紧嘴唇,猛地一拍手掌,奋身而起,一跃而出,就要追击出去,然而却被林渊一把扯住衣袖,急急退避。
  轰然一声,她本要前进的方向之上,一道青色刀罡直直切割而下,将大地化作沟壑。
  萧牧野冷笑一声,敕令玄豹营的军士撤离,回首望向柳白斋道:“今日你们不过侥幸未死,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将这玄都城的江湖彻底铲除。”
  玄豹渐渐消隐于夜色。
  徒然留下满地的尸首,血色早已凝固,血气却依旧漫延着。
  月色之下,分外狰狞。
  林羡鱼扑进林渊的怀中,轻轻啜泣。
  柳白斋脸色苍白,望着远处的黑暗,默然无言。
  “怎么办……”
  他轻轻抚拭着胸前的伤势,微微叹息道。
  秦无前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萧牧野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如他所说,今日一战,你我能够存活下来只不过是侥幸而已,他日该做如何打算,须早日商议对策。”
  他又望向厉万霆,脸上表情深不可测:“厉总堂主,你说呢?”
  厉万霆点点头:“便在明日,你我三人,须得再度一并商议。”
  “定在何处?”秦无前问道。
  厉万霆望向柳白斋。
  柳白斋放下抚拭伤口的手臂,沉声道:“小酒巷子,十五观中。”
  林羡鱼收起散落地上的大愚刀,小痴剑,痴痴地望向远方。
  丁榆神智飘忽,恍惚之间,仿佛御风而行,又好似腾云驾雾,转瞬即逝,穿梭于天地自然之间。
  待他微微缓过神来,发觉已然身处一座府邸之中,又是飘忽一闪,早已落下地来,轻轻地坐在了一张红楠木椅之上。
  而他体内的伤势,居然是在这瞬息之间,已经被治好了六七分。
  那人将他往椅子上一放,自己则落座在了大堂正中。
  他明明只是缓步而行,丁榆却仿佛看不穿他的身形。
  丁榆猛然醒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明白了自己落入了谁的手中。
  大司空古苍痕。
  这位脸上沟壑纵横,须发苍苍的老者,貌不惊人,却有一种令人无法揣度的莫测威严,丁榆只望了一眼,重伤之后的神智就有些模糊不清,莫名晕眩。
  “你为什么要抓我?”丁榆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躯问道。
  古苍痕不答,却望向他胸前的伤口,微微皱眉道:“二皇子殿下的修为越发精深了,这一记赤凰离火枪势,若非偏了三分,便是我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他仿佛是觉察有人到来,这番话分明是对着来人说的。
  古拂衣白衣若雪,长剑在背,大踏步而来,望向丁榆道:“他不过初入气境,居然胆敢挑战二皇子,实在是咎由自取。”
  古苍痕微微一笑:“年少轻狂,无可厚非。”
  他轻轻一抬手,一股恢弘无匹,却偏偏温润如水,精纯之极的本命元气灌注而入,丁榆骤然间仿佛置身于汪洋深海之中,几近窒息,偏偏又十分舒适,神智松懈之下,再度昏了过去。
  “我该拿你怎么办……”古苍痕望着丁榆,叹息一声。
  古拂衣也望了他一眼,皱眉道:“我正想问爹,明明就要借二皇子的手除掉此子,为何又要教我拦下他来?”
  古苍痕沉默不语,半晌之后方才轻声道:“这是教宗大人的意思。”
  “教宗大人?!”古拂衣耸然动容。
  他为这消息震撼不已,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一个小小的丁榆,怎么可能惊动教宗大人发话?”古拂衣依旧惊讶万分。
  古苍痕摇摇头:“他只传给我一句话。”
  “什么话?”
  “半月之前,本不该有那一场雨。”古苍痕望着丁榆,一字一句地说道。
  古拂衣眉头紧蹙:“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教宗大人,也相信这丁榆是什么天命所归的说法?”
  古苍痕望了自己的爱子一眼,沉声叹道:“若不是天命,那就更可怕了……”
  “不是天命……不是天命……”古拂衣喃喃自语两声,骤然惊呼:“难……难道是……是人为?”
  古苍痕苦笑一声:“我也只是猜测,若有人可于千里之外,操纵天地自然,为此子落下这一场春雨,这等修为就实在太可怕了……”
  古拂衣动容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父亲又怎么知道是千里之外?”
  “若是在玄都城中,任何人都不可能逃得过我的双眼。”古苍痕的皱纹微微抖动,轻轻背负双手,淡然之中,却带了睥睨天下的傲然之意。
  “是,那是自然。”古拂衣也不由地点头赞同。
  古苍痕苦笑一声:“都说了,这一切不过只是我的猜想罢了,教宗大人要我从二皇子手中救下此子,必有他的用意,或许……他是想要那位神子亲自动手也未可知。”
  “嗯,距离天火神祭不过月余时间,到时候就是神教传道的关键所在,教宗大人或许也正是为此事做打算。”
  古苍痕微微点头:“拂衣,在此之前,我要你去彻底探查清楚这少年的身世来历,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得放过。”
  “是。”古拂衣凛然应道。
  他立时站起,刚要离去,又望向丁榆道:“那……这丁榆该如何处置?”
  古苍痕也望了丁榆一眼:“此人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关系不小,不说是你我传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便是于这天下江湖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你该得见他为二皇子所伤之后,柳白斋和秦无前这两位帮主,都拼死相救,甚至于我要带走他,以一人之力换得整个玄都城的江湖安稳,这二人都心有不甘……”
  古拂衣点头道:“柳白斋一向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秦无前为人更是精明老练,稳如太山,这二人居然都为了此子如此拼命,倒是让我也有些想不通。”
  古苍痕一笑:“这就是所谓江湖中人吧……”
  “不过秦无前如此,我倒早有预料,柳白斋居然也会如此,倒是让我有些惊讶,到底是少年心性,不够老成持重。”古拂衣摇头道。
  “且不说他,爹,丁榆暂且要如何处置?”
  古苍痕望了昏迷中的丁榆一眼,沉声道:“那些江湖子弟,未必不会有所行动……先将他关入千劫狱中,严加看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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