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迷路

　　我们俩周围寻了一圈，地上也挖了不少坑，但是除了一个熄灭的火堆外，别无所获。
　　我和二狗背靠背坐着，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来新疆也不过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这次还是第一次出营区，没想到先是碰到天灾，后面又碰到这人祸，真是倒霉。
　　“疯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咱俩不是新兵训练完直接编入炊事班吗？但是咱们要是把这个外国人给扛回去了，是不是就算立功了，那咱俩还是有机会进入战斗部队的。”二狗的脑回路就是不一样，他说出这话后，我也觉得这一个机会，要是从这个外国人背后牵出一个帝国主义的大阴谋，那我俩就不光是进入战斗部队了，说不定还可以得到领导人的接见，然后上个报纸傻的。
　　想到这里，我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老天爷对我们不薄啊。
　　“之前咱们遇到风暴的时候大概离营区十几公里，加上这风暴吹了一阵，咱们大概离营区的直线距离应该不超过二十公里，按理说这么多人失踪了，营区肯定得派救援队过来，所以咱们只要走出这片石林，应该就可以得救了。”我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情况，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很艰难。
　　我和二狗简单地吃了东西，稍作休整后，就抬着那具尸体往刚刚进来的那个方向走去。
　　天已经从刚才的黑气沉沉恢复了万里无云的样子，我们俩凭着脑子里大概得印象在石林里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因为这石林里每根石柱子有大有小，有弯有直，有高有矮，而且好像每隔一段就有一部分差不多，起初我和二狗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可是走了不知道多久，二狗突然骂了一句:“我去，月亮都出了，怎么还没出去？”
　　我抬头一看，果然鱼肚白的天空上月亮已经出来了，而且挂的老高了。
　　我低着头，总感觉不对，我在脑子里思索哪里不对，对，新疆离北京很远垮了几个时区，这个季节，应该是九点多天才黑，但是月亮现在挂的高度，应该是七八点的样子，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多小时这里就全黑了，我们俩居然在石林里走了三个小时了。
　　“二狗，停一下，不对。”我赶忙喊停二狗。
　　“累死爹了，这外国人吃的也太好了吧，看起来没多重，但是拖起来真的比我家那头小猪仔都重了。”二狗一把丢下尸体，坐在地上喘着气。
　　“二狗，我们从石林进来跑了不到半个小时吧？”我面色凝重地问二狗。
　　“废话，就咱俩这体格能连续以逃命速度跑半个小时？”二狗回答。
　　“可是咱们从刚刚那个地方到这里，已经走了至少三个小时了，因为新疆天黑的晚，所以咱们没有察觉，跑半个小时的路程就是爬三个小时都爬完了，可是咱们还在石林里。”说到这里，我盯着二狗，想从他口里得到一个能让我稍显安慰的答案或者解释。
　　“什么？走了三个小时，怪不得我的大腿这么酸痛，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二狗又把问题抛向了我。
　　我用手捂住脸，抬头看了看天，不光月亮，有些星星都开始亮了，这意味着天真的要黑了。
　　我抓紧时间环顾四周，这些石柱依旧静悄悄地屹立在原地，可是每根石柱之间的距离大致差不多，加上它们的面目狰狞，如果不是表面上风蚀和水蚀的痕迹，我都以为它们是之前在这里生活的古人修建的。
　　朝着我们来回的方向，我才发现这片石林每两根柱子之间就组成一个出口或者入口，这密密麻麻的石柱，也就组成了无数个通道，我甚至分不清楚我们刚才是从哪两根石柱之间出来的了。
　　我就知道这功劳不是那么好挣的，搞不好还得死在这里。
　　“疯子，怎么样？找到出口了吗？”二狗依靠在一根石柱懒洋洋地问我。
　　我两手一摊，耸耸肩，走了过去。
　　二狗见我没找到出口，也转头环顾了四周。
　　“疯子，你觉不觉得这些石柱子就像一个个小鬼啊，你仔细看，它们还在盯着咱们呢。”
　　我听了二狗的话，也开始看周围的石柱子，越看越觉得它们就像之前在丰都看过的那些小鬼，只不过和丰都的小鬼们相比，这里的小鬼更显得狰狞凶恶，而且不论走到哪个位置，都会觉得因为石柱子上小鬼眼睛都盯着你。
　　我心里发毛，喉咙发紧，头上的冷汗也不听地流，不敢再敢和他们直视，拿着工兵铲的手也有点发抖。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世界没有什么蛇鬼牛神，这些都是心里运用...”我在心里默念，企图让自己能够放松一点。
　　“如来佛祖保佑！观音菩萨保佑！玉皇大帝保佑！太上老君保佑！弟子杨森这辈子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希望能够得到各位的保佑，如果能度过此劫，弟子一定去峨眉山剃度出家，皈依佛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二狗双手合十，对着每根柱子一边磕头一边念着词。
　　“行了，亏你还是一个革命战士，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信仰都信啊？”我看着二狗的怂样，心里的恐惧感居然消失了一些。
　　“之前我也不信，可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狗磕着头，轻声给我说。
　　“那这外国人不信这些东西，他们是怎么活的？”我又问。
　　“对，我明白了。”二狗突然恍然大悟般地站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外国人尸体旁边，然后扑通一声，走跪下了，大声道:“各位，是我们俩不懂规矩，这外国人他不信佛祖，也不信玉皇大帝，他们信那个什么上帝，这明显就是和玉皇大帝长对台戏嘛，所以各位要收他，我们也能理解，我们把他扔在这里，各位是油炸还是清蒸随便，就不打扰了。”
　　二狗拉着我又是一阵跑，背后也响起白天那恐怖的声音，听的我大气都不敢喘。二狗一边跑一边说:“听到没，真的是小鬼，要不是我聪明，咱俩都得给那外国人一起陪葬，你说这些神仙也是那么现实？信他们就让你活，不信他们就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