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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逸挪不动竹根,也不在意,又往旁边直立的竹子看过去。
抬头只见竹叶全部集中在十来米高的顶部,竹身青翠宛如碧玉,还有林地内随处可见的大胖竹笋正个个奋力探出头来。
眼前景象还不算离奇,因为顺着二叔的目光,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白身影此时正挂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根竹枝上,离近一些能听到啃噬咀嚼的声音。
他心中已有了一个猜测,虽觉荒诞,但今天这一桩桩一处处又有哪一个能用常理来解释。
“小胖,吃饱了就下来。”二叔带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秦逸仰头瞧着那圆滚滚的小身子,不知是否是错觉,他觉得小家伙好像将竹枝搂得更紧了一些。
二叔没再说话,他就看着这小小身躯先是飞快往上爬了一段,之后停住,再以极慢的速度下滑。秦逸刚才观察过,知道竹节极浅,他有些想笑。
速度再慢,竹子也就这么长,小家伙一屁股坐到地上后,也顾不得揉一揉就马上往前跑,这时倒挺快的。一眨眼功夫,就瞧不见影了。
二叔冷哼一声,秦逸扭头看过去已不见他身影,待转回头却发现他站在面前,手中提着小家伙的颈后皮毛。
小身子耷拉着脑袋,也不敢随意晃动,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被拎在半空,看起来很有些可怜。
秦逸想上前抱住小家伙,更想着好好搂在怀里揉捏一番。心里头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让他有点脸红,他不知道以后会有个专门的词来形容这种感觉,那就是他被萌翻了。
“你跑什么?”二叔忍住笑问道,“你吵着要先去跟秦逸打声招呼,却在山洞里装神弄鬼吓唬人,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接着,二叔将事情原委讲给秦逸听,这下他才知道原来之前听到的声音是这个唤作小胖的小家伙弄出来的。就像个小孩子的恶作剧,他也生不出一点怒气。
“我,我不叫小胖,你可以叫我大胖,我以后会长得很大很大,比你家的白昭都还厉害。”小胖被拎着还冲秦逸来了这么一句。
二叔告诉他白昭是秦逸父亲的爱宠,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虎。小胖一直羡慕白昭的身材,所以被二叔用这么一片变种竹林勾引了进来陪他。因为据说这片竹林有玄铁之质,吃了能提升它这一族的潜质。
等到二叔将小胖塞进秦逸怀里,他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可是一只会说话的滚滚,跟他原先抱着喂竹子的国宝大不一样。
小胖不理这些,它跟父母都是在秦家出生长大,虽说现在年纪不大,可志向却不小。家中人人爱它,它却最喜欢粘着秦逸父亲,觉得自己跟这一位才是惺惺相惜的同道中人。
最讨厌的就是白昭,要不是它还小,秦逸父亲身边的位子哪轮得到那个傻大个。
小心翼翼的托着,不敢用力,秦逸有种抱着小娃娃的感觉。倒是怀里的小家伙自己挪了挪,找了个舒服位置后仰头瞧着他。
被看得有点不自在,秦逸轻咳一声,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大胖。二叔说你见过我父亲?”
“嗯,离轩大哥可厉害了,二哥也打不过他。”
被称为二哥的这位秦离景秦二少只好揉了揉额角背转身去,假装欣赏眼前的竹林风光。
尴尬的还有一个是秦逸,这大哥二哥的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他自己得算个啥辈分。
一顿好夸,小胖将记得的所有好词好句都加在了它秦大哥身上,秦逸听完只觉得这上天入地就没人比得上他老爹。之后估计小胖自个儿也讲得累了,歇一歇,准备待会儿继续,可躺在秦逸怀里太舒服,它一会儿竟给睡着了。
二叔在旁边笑出了声,秦逸也觉得小家伙实在惹人疼。
二人沿着竹林走了一段,来到小胖的别苑前。
这是一处古香古色园林风格的小院,没有多余建筑,正中一栋二层青石小楼被溪水环抱其中。
一条绿意盎然的曲折长廊连接庭院内外,间或有大朵紫红玉白类似玉簪花的不知名花卉点缀其间,引来数十只个头硕大的蜜蜂彩蝶争相采撷。
径直走到小楼边,大门是敞开的,二叔领着进去。
推开左侧的一扇门,一间布置得让秦逸不知如何评价的宽敞卧房出现在眼前。
最显眼的是用一整块石头切出的大床,铺盖也不是棉绸丝锦之类,而是一块块巨大厚实的兽皮,毛色雪白,还有丝丝沁人心脾的清香散发出来。
靠门有一张大桌,摆放着一节节切好的竹子。秦逸瞅见里头有好几根已经啃了小半节,被随意扔在桌边。
二叔示意秦逸将小家伙放在石床上,在一团兽皮被褥下找出一个小枕头塞在它脑袋下方,再盖上裁剪得大小合适的被子。
看着它依然睡得香甜,秦逸突然从心里头冒出来养这么一个小娃也不错的想法。
出了小楼,二人沿回廊漫步而行。
二叔向秦逸又细述了少许家中紧要情状,灌输了一点基本修道概念。让他有个大致了解,具体修行还是要等自己身体复原秘法修成之后才是恰当时机。
待如此这般细细交待过后,秦逸仍被原路送回。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他已毫无昨晚记忆,连带白天的奇怪声音也一并忘记。唯一有些异样的是从内心处对这座山有了深深的感情,他却不知缘由是何。
仍是五人一只虎头组成的小小探险队伍,这回带齐了所有得力工具,直奔溶洞而去。几人轮换着来,没用多长时间就挖出了一个眼镜盒大小的铁盒子。
盒身锈迹斑斑,锁孔处已经朽烂,显然轻轻一掰就能打开。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犹豫。发现时激动兴奋好奇占了大部分情绪,只有一个共同的念头就是要马上挖出来,看看到底是啥宝贝玩意儿,藏得这么严实机密。
现在触手可及,却多了些胆怯,不知道里头的东西是福是祸,也或许已经毫无意义。
几人虽有犹豫,也没耽搁太久,毕竟东西已在眼跟前,没多少人能忍得住不去看看。
都戴着劳保手套,估摸着盒身上应该也不会有啥太烈的毒性物质。几人互相让让,最后还是决定由林东来打开。
只见林东抬手左哈口气,右哈口气,隔着手套再搓搓掌心,好像来这么一出,手气就会更好一些。大家看着他耍完宝,拿起铁盒准备打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咔的一声,盒盖翻起,六个脑袋立马凑上前去,里头却是一团油纸包。
林东换了一双手套,放缓动作,将纸包一层层打开,到只剩最后一层时,已经显出了里头东西的大致形状。
小心捏起油纸边缘,掀开看过去,一把小巧的金色钥匙跟一卷手指长短的绸布团出现在众人眼前。
几个手电筒的光照全打在这一小块地方,林东先拈起钥匙瞧了瞧,没有看见有文字或花纹刻在上头,颜色已经暗淡,乍眼看过去这就是一把非常普通的钥匙。
不过林东估了估重量,猜测兴许会含有一定比例的黄金。
放下钥匙,林东又拿起绸布卷,慢慢展开。
这是很小的一块淡黄色绸布,接近十乘十公分大小,这么小的面积内,还用红色丝线绣出了一幅图画。
“藏宝图!”阿袁大声叫起来。
其他几个也都激动得不行,真是意外之喜啊。
仔细瞧过去,图画却一目了然,越看越像一栋房子的平面图,只是在靠近左下角类似于地下室的位置绣了一个小坨。
几个人心都凉了大半截,这可算咋回事儿呢,谁会猜得到这是哪家房子的图。还有既然外头铁盒锈成了这幅模样,有多大指望这么些年头过去,房子仍然安好无恙?
找不到房子,就算钥匙对应的只是个小箱子,也不知道埋在哪个地方啊。简直就是一场空欢喜。
看到个个一幅沮丧模样,苗建笑着说道,“既然选择埋在这个地方,肯定房子也不会太远。有时间咱们到处瞅瞅,没时间就先放着。反正这东西要么就还在,要么早被人挖出来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咱们还是先把地上弄成原样,再继续往前逛逛,前头可还有好些地方可以瞧瞧。”
听了苗建的话,几个人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拿起锹铲干活。依旧用油纸包包住两样东西,放在苗建包里,铁盒当然也没扔。
很快地上就恢复平整,墙面上也使劲压一压。看着差不多了,大家收起工具放回背包里头,继续往前走。
往前也是在向下走,沿路偶尔会看见石面有一两条深陷下去。越深入水声就听得越清楚,大家认为地下暗河离得不远了,带的手电筒都打开。
两侧石壁凹进来,加上头顶上的钟乳石离地面越发接近,大家得瞄着头顶脚下小心弯着腰。
等再走一段,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弯曲的河流,宽度约莫有个七八米。顺着河流方向往前看过去,远处河流拐弯的地方虽然狭窄,但仍有两三米宽度,看来以后也能坐船通过。
苗建用短棍戳下去,一米多的长度依然挨不着底。
林东扯着他的一边胳膊,实在是因为脚底下的石头太潮湿滑溜,一不小心人就会掉下去。虽然没见着有什么动物冒出来,但以防万一,大家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阿袁拉着秦逸跟叶原,三人站在一处离河边远一点的稍微平整些的地方,正聊着这边到时会怎么规划。
叶原懂得多一些,毕竟他家就在善巻洞附近,去溶洞里头的次数也多,连他也不得不说如果规划得当,加上旅游景区必然的交建倾斜,这一块以后大有发展前途。
虎头跟着叶原,没往河边靠。它不怕水,但温度太低了,它也不爱往那凑。
前一天在洞里受了点惊吓,叶原晚上主动给虎头留门。拿毛巾给它擦干净鼻头跟爪子,叶原搂着虎头很快就睡着了,而且整晚一点噩梦都没做。
他决定回去后要给虎头定期寄些吃食玩具,某种意义上他俩也称得上是患难之交。
看看时间已经半下午了,五人一狗都只吃了点带的干粮,现在快探到头了才觉出饿意,几人当下决定返回。
回程中大家谈到挖出来的两样东西,都认为就放在苗建那就行,他们对找到房子跟那一坨东西已经不抱希望。
当天回去,苗建接到一个口讯,旅游局派来考察的人再有两天就到,让他先在家等着。苗建赶紧跟单位讲明情况延长了假期。
林东他们几个倒只是多呆了一天就开车回了南市,毕竟都是有工作的人,除非像秦逸一样直接辞掉。
是的,秦逸在电话里跟公司直接辞职了,他的职位不用做什么重要交接,只是少领小半月工资而已,阿袁跟叶原看着他这么潇洒都羡慕得不得了。
林东走前找秦逸聊了聊,约着下回有时间,哥几个再一起出来。旅行嘛,当然脾气相投的人结伴而行会玩得更开心。
秦逸在苗家多住了个把星期,看着旅游局的人来了又走,之后又叫了大部队一起过来,整个山上山下顿时闹哄哄一片,他就跟苗建告辞离开了。
之后在镇上又住了一段时间,等心里头那股舍不得离开的劲儿慢慢消失,他才回到南市。
他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劲,但毕竟没影响到正常生活,所以也不去多想。之后又跟林东他们几个出去旅行过几次,也都是平平常常的过程,没再出现奇遇探宝之类的事情。
几年内秦逸陆续参加了另外四人的婚礼,叶原在几个里头最早当上了爸爸。关于放在苗建那的两样东西,那几年即便大家经常聚到一起,也只是当个话头聊起过,没人真的去找那处房子。
之后他回到随市,再之后他就躺在了秦河村老屋的床上。
回想起那次旅行的前前后后,他有种预感,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当时的什么原因造成的。
不管如何,能在姥爷突然离开前回来,他只有感激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