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秦逸的悠闲修道生活 / 第一章 前尘往事

第一章 前尘往事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1977年春,江南省随市古城镇秦河村的一个破旧土坯房里,9岁的秦逸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等感受到身下不是舒适的床垫,而是高低不平的触感——那是几条破木板加了干稻草和一层薄棉絮拼凑出来的床,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又躺了回去。
  左挪右挪总算找到一块不那么磕着慌的平整地,拉紧身上的棉絮跟军大衣,整个人快缩成了一团,屋里实在太冷了。
  昏暗中依稀可以看到这是一间大概二十平米的土屋,门锁已经坏掉,锁头耷拉下来,只剩下一个窟窿洞。月光从洞里透进来一小圈,照着地上的坑洼土块。
  窗户很小,当然也不会有玻璃这种奢侈品,是用木头板横了几块,一张旧报纸糊在上面,勉强挡挡风。窗户下是一个已经不能叫桌子的东西,因为四个角断了三个半,用一块大石头垫在桌肚。
  一块薄木板搁在床边,边缘已经多处腐烂,这是他昨天刚从镇上捡回来的,准备再晒多点干稻草,好把床垫的平整些,隔壁屋里也有一块。
  随市农村的地基,四十平米算一块,秦逸家也有四十平米,垒了两间土屋,后面是菜地跟一间厨房一间茅房。说是厨房,其实是三面用木板搭起来顶上压稻草。
  不到五平米的空间里最值钱的是一口铁锅跟一把菜刀,只是都有缺口,木头刀把还断了,用绳子绑住在用。
  菜地三十多平米,种了点番薯土豆跟白菜之类的。再过来就是茅房,一样是用木板加稻草垒出来的最早期农村卫生间款式。
  再往后面是一块十米深的空地,连着秦河的支流,河边用石板压出一大块可以站人也能放物的地,秦逸家每天舀水淘米洗菜就蹲在这里。
  洗衣服要往屋前头再走一段,用另一条支流的水,村里人都这么分开,也不记得是从哪代老祖宗那传下来的规矩。
  隔壁屋里熟悉的咳嗽声传来,伴着木头板一阵吱呀作响,下床穿鞋穿衣,拉开门往屋后走,脚步声很轻,也很缓慢。
  秦逸眼眶里慢慢渗出泪水来,这是他的姥爷,九年相依为命二十年生死相隔的亲人。
  前天早上当他发现自己竟然从市里刚买的楼房回到了这间土屋,身体也变成了小孩子的,他被吓得不轻,以为自己是到了地府,或者其他什么鬼魂呆的地方,直到姥爷进来叫他起床吃饭。
  看着满面皱纹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摸着褐黄粗糙布满厚茧但仍然强劲有力的大手,秦逸扑到老人怀里放声大哭,什么惊慌惶恐,什么地府阴间,能再见到姥爷,他什么都能接受。
  老人以为是小孩子做噩梦,一直拍着他的背,哄着不怕啊不怕啊,姥爷在这儿呢。
  秦逸哭了一阵才止住,抽嗒着问姥爷,咱们这是在哪儿。
  姥爷说咱们在自己家里啊,梦里魇着了吧,先吃饭啊,待会凉了吃肚子疼,吃的饱饱的就什么都不怕了。
  秦逸花一天时间弄清楚了眼前状况,他现在九岁,三月头刚过完虚十岁生。
  虽然条件艰苦,但小孩十岁生在农村算是个大日子,姥爷托人买了三个鸡蛋半斤肉跟一把挂面,让秦逸美美的吃了一顿,下午还领着他去镇上溜了一圈。
  快傍晚回到村里又偷摸去了村头水库边上,借了大队书记家的长筒胶鞋跟渔网,捞了一小网鱼虾,十来条巴掌长的江鲫跟几十只河虾,用足了油盐酱烧出来一锅河鲜,秦逸吃的肚子鼓鼓的。
  除了三个鸡蛋煮出来一个毛鸡蛋没法吃有点遗憾,这个生日就是他童年里最后的美好回忆。
  这一年五月麦收,所有挣公分的村民一起行动,割麦,脱粒,扬场,最后晾晒入仓,地里跟打谷场上一片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几乎没人会在这时候偷懒,一年忙到头了,最后关头可不能让人记一笔。
  割麦头天还好,日头毒,村民们个个汗流浃背,心里可都盼着这段日子天天如此。
  第二天开始有些阴,大队书记跟几个老把式一合计,把谷场上的人也分成三块,一部分赶着耕牛拉着石碌碡脱粒,另一部分拿着木锨跟着打扬场,剩下的就在旁边打扫帚。这时候都得带上草帽,渣多灰大,不小心的话很容易迷了眼。
  姥爷就是旁边打扫帚的一个,老人家五十过半,年轻时也是打扬场的一把好手。过了五十身体开始走下坡,这几年背都已经佝偻了,腿脚也不如以前灵便。常年抽着烟斗,肺不好,早晚经常咳嗽,头发也变得稀疏花白,乍眼看上去像六十多快七十的。
  村里也有同龄人,都没这么苍老,日子过得好不好看面相就能瞧出来。姥爷种了一辈子地,最远就去过一次邻省,还是为了办秦逸爸妈的丧事跟接秦逸回来。
  年幼父母早逝,青年丧妻,中年丧女,更不提这片大陆上几十年时代变迁的大背景。这一辈子还留下了秦逸这根独苗,总算是天不绝人,要不然老人家早早就熬不下去。
  旁边跟着打扬场的是村东头的秦明军,二十三四的年纪,孩子已经有两个。父母六十多,嫌大媳妇脾气不好二媳妇有点抠搜,愿意跟着小儿子过,在家帮着带孩子洗衣做饭。
  老婆娘家比秦河村更穷,那边挨着古城镇的名山,老丈人早年到山上刨食,摔断了腿,又因为种种原因耽误了治疗,现在一条腿使不上力,只能挪着走,干不了重活。
  村里捡了轻松点的事分给他,只是公分比别人要少,家里孩子也多,明军老婆是家里老大,只要手头松快点多半都拿回去补贴。
  秦明军跟他爹妈都没拦着,实在是看着那边确实艰难。秦河村也穷,但挨着大水库,经常有鱼虾补贴伙食。
  更何况这边村里都是一个祖宗没出五服的,大队书记也算族长,村里但凡有过不下去的他都会喊大家伙帮帮,最困难的时候各家偷着弄点私活,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好歹都熬过来了。
  秦明军干活挺麻利,姥爷扫的也利索,很快他们身后就排起了一个个装满麦粒的大麻袋。
  袋口用两根细麻绳穿着,往外一拉就收缩成团,系上活结就行。要是早点有太阳,还可以铺在地上晒会,这会儿日头已经往西边走了好一段,加上一直有点阴,大家就直接收起来了。
  看着谷场上的麻袋越堆越多,人人心里都说不出的喜悦,接下来还有两季水稻,水库这边的鱼虾,加上前些日子在生产队里私下流传的养鸡喂猪种菜可能要放开的说法,大家觉得日子有了奔头,干活也个个卖力。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往往就是在预估不到的情况下发生的悲剧。
  秦明军跟姥爷两人配合默契,速度一点点加快,隔着前边碾麦子的队伍也越来越近。谷场上空日头已经斜过去老远,夕阳衬着晚霞格外漂亮,风也渐渐大了起来。
  打扬场最喜欢风大点,一点点微风不顶事,摸着门路的好把式斜对着风口,使力锨出去一堆碾过的麦子,风会帮着把糠渣吹开,落下来麦粒是一堆,糠渣又一堆。
  秦明军本来满头满身的汗,这会儿吹着风,干活也更痛快,不禁又加快了速度,顾不上看两边的情况。
  又一阵风迎过来,他赶紧锨起谷堆,不料挪动时左右脚跘了下,手上的木锨控制不住方向的砸下来,底下姥爷扫完尘刚直起身,这下砸个正着。
  本来老人弯腰干了一天活,已经快支撑不住,这一木棍下来直接摔倒,而且是向外倒,等秦明军扑上去想拉一把,已经迟了,老人头部正正摔在旁边的石碌碡上。
  咚的一声,响声大的像是在秦明军耳边炸起的暴雷,眼前却是老人歪斜下来的身子,跟马上渗出来的鲜红液体。
  灰太大,也太吵,周围人没一个意识到出事了,包括背对着赶耕牛的秦明业,直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哭喊,大家才终于发现不对劲,立马停下往这边跑。
  离得远的跑过来就看到姥爷脑袋下一大滩血,毫无知觉的被秦明军搂在怀里,秦明业用脱下的衣服包在姥爷头上,手托着头部,但血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滴,两个年轻人已经满脸泪水。
  隔得近的两三个村民正在套车,现成的牛跟装麦粒的车斗,很快套好把姥爷抱上去。明军明业两人不敢大晃动,赶车的也挥着鞭子,盼着快点再快点。
  谷场为了运输方便,边上的路修整过几回,走到村头就有水库管理处设的一个卫生所,一位老中医跟年轻护士的配置。除了一个跑地里去叫人,一个跑去叫秦逸,全部人都跟着过来了。
  跑的快的几个已经到了卫生所,讲明情况,帮着护士推出来一张病床到门口,人一到立马放到了病床上,老中医上前看到是侧额靠近太阳穴的位置一长条伤口,心里就咯噔一声。姥爷脸上嘴唇已经没有多少血色,开始变得青紫,赶紧止血急救也拦不住死神的脚步一点点走近。
  到秦逸被过来喊人的村民一路背着跑到地,姥爷心跳早已经停止,手垂了下去又被秦明军死死握住。老中医还没放弃,做着最后的努力。
  边上从谷场一起过来的婶子姑娘们已经哭出了声,怕影响到抢救又拼命忍住,只剩几声抽泣。
  秦逸清楚的记忆就截止到他被村里大叔背到卫生所,大叔冲进屋里吼了声你姥爷出事了快跟我走,背起他就往村头跑。
  秦逸脑子一阵发蒙,很想吼回去,我姥爷怎么会有事,他好好的在谷场上干活呢,中午吃完饭还说晚上回来想喝点凉白开,让我帮他提前烧好晾着,他回来就会喝,姥爷怎么可能出事。
  接近卫生所一堆人围着,见到是秦逸又很快让出道。大叔直接背秦逸进去,秦明业快走几步把秦逸抱下来扶着肩膀往病床边靠,发现手下小小的身子在发抖又赶紧一把搂抱住。
  围在病床边上的退后几步,秦逸这时看到了姥爷的样子,心里砰砰跳着像是要蹦出来,脑子快炸开,眼泪止不住往下淌,哭着喊着想要唤他醒过来可是一点回应也没有,手渐渐冰凉,怎么暖也暖不回来,大队书记赶过来了抱着他哭,周围全是哭声。
  秦逸晕了过去。
  再后来的丧事秦逸一直昏昏沉沉的,大人叫干啥就干啥。之后村里几家抢着要收养他,包括心存愧疚的明军明业,还有大队书记,跟另外几家孩子少点负担轻点的。本来就沾亲带故,加上秦逸一直是大家心目中的懂事孩子,只要有能力照顾的,都跟书记提出来自己家愿意。
  这些天秦逸也没回家,灵堂撤掉后住在书记家腾出来的一间空房里,那间房本来是准备给老三秦志辉以后当婚房用的,在最终决定秦逸到谁家前,他就暂时住下来了。
  开始担心他做噩梦,志辉哥陪他睡了大半年,之后见他慢慢恢复过来,话也愿意多讲几句,饭菜也吃得多了,大家才放下心来。
  这一住就住到了秦逸16岁到市里念高中,再后来考上邻省的南市大学。
  毕业后留在南市工作,几年时间除开有了一点积蓄,就是几段或幼稚或成熟的感情经历,总是差了那么一些没能走下去。
  二十九岁那年秦逸回到随市,所有积蓄换回一套一百多平米的商品房,卧室床边摆着一张早年他爸妈结婚时候跟姥爷的合影。他找人把这张黑白照片洗出几张大点的,嵌进去他自己的一个黑白半身,就成了一家四口的合照,父母中间是他,他前面是坐着的姥爷,大家笑得很开心。
  他在随市找到工作,有个女同事很喜欢他,他感觉也不错,已经见了对方父母,没问题应该年底结婚。
  一切都很好,除了有时会发发呆,想象着父母跟姥爷在天上已经团聚了,看到自己把生活安排的很好,他们也应该放心。
  “还好是这个时间回来,一切都来得及。”秦逸抹掉眼泪,透过报纸缝瞅瞅窗外,天色还早,还能再躺会。
  秦逸家在秦河村的中间段,要到最西头才是村里修的耕牛集中地跟鸡鸭鹅场。
  村里没人养狗,不是不喜欢,而是人都才勉强吃饱饿不死,狗吃什么。早些年有几家倒是抱回来几只土狗,准备养大看家护院,可才大半年就被偷,农村的狗都不栓狗绳到处撒欢跑。给人偷了多半活不了,再往后大家就都没养了。
  倒是像秦明军媳妇娘家那边,靠着名山,少数要进山的人家会养一两条大狼狗,要说起来其实也就是现在叫的昆明犬黑背,一般派出所公安养的那种。血统也不纯,大多是拿土狗去配的种。
  不过山上也没啥大型野兽,多数收获就是野兔山鸡,还可以捡些蘑菇山木耳,板栗榛子啥的。山上野果子倒挺多,最常见的就是山葡萄野柿子,山楂桑椹这些。
  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为啥这么多种类的吃食,日子过得比秦河村这边还苦,这个还真是一言难尽。
  那边原本地不肥沃,离水源也远,山脚下没太多人口,后来却变成了迁居户的集中地。
  原来有遭灾或者修公共设施需要搬迁的人家,是要按就近原则安置,但特殊时期不知道哪个拍板的脑袋一热,说名山脚下这么大块地才这么点人,全部迁到这里得了。就这样,之后只要有类似的,都是迁到他们这一块。
  加上第二公社就在附近,头头脑脑的要表现,把所有进山的路卡死,只有他们选出来的小部分村民才能集中上山,而且采摘跟猎到的绝大部分要交公。当然了,在他们眼里这些可都是公家的财产。
  秦逸知道,眼前已经是77年,到年底生产队就会放开一些限制,到时家家户户都开始养鸡养猪,屋前屋后挖池塘,莲藕,鱼虾蟹,还有秦逸最爱吃的鳝鱼泥鳅。
  过两年大部分邻村的也都学着撇开了公社,跟秦河村一样开始分田到户,自己承包。
  等大家手头宽裕些,81年由书记等几家起头,带着全村人办起了一家藕粉加工厂,村里每户都占了一股。开始用本村跟邻村的原料就足够,后来规模逐渐扩大,周边邻市的都划到原料采购区。
  加工厂的管理层手头资金充足,又把目光投向了名山,几个人一合计,先征求全村人意见,再找名山脚下的两个村商量,最后以三个村的名义,加工厂总负责的方式承包了名山,一家大型的农副产品山货土特产为主的乡镇企业就这样诞生了。
  到秦逸大学毕业后那几年,秦河村很多家都开始盖起了土别墅,秦逸家也不例外。
  明军明业自己家没修,两人一起给秦逸申请了大半亩地,在村里最好的地段,一栋三层半的楼房,前后留足了院子空间,所有装修家私家电都按当时最好的规格款式。
  两人心里有愧,秦逸一直没要他们的钱,头几年在书记家住,不用花钱,他们只好偷偷给书记家送些吃食衣物学习用品,还要托别人的名义,怕秦逸知道了不肯用。
  到加工厂开始分红,秦逸钱比他们攒的还多点,毕竟他才一个人。所以这次给秦逸盖房子可能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不管秦逸回不回来住,这房子就是他名下的。
  其实在秦逸这边,头些年他确实怨恨过秦明军,他知道不是故意只是意外,但姥爷过世确实是因他造成的,对秦明业他没有同样的恨意。
  足十岁生日前,明军找他谈,想再征求他的意见,接到自己家里一起过。秦逸拒绝了,没说什么重话,只是讲还有心结在,不合适。他看的到对方的愧疚歉意跟急于弥补的心意,但没法接受去对方家住。
  后来明业跟他说同样的意思时,秦逸直接告诉他自己不觉得明业在这件事情上有多大过错,只是心里有道坎,还需要时间。
  秦逸当时是这样想的,他没想到自己心里的这道坎一直在。考大学时书记家都希望他在本省念,随市西边挨着的就是省会,省会大学也是重点本科。
  加工厂的几个高层倒是盼着他读经营或者财务管理之类跟企业有关的专业,读完直接回来上班,以后早早接班。现在的这几位都是赶鸭子上架一边做事一边学习,这些年的辛苦经营让他们知道自家的不足所在,要发展就一定得有知识。
  秦逸是村里头批大学生,他们计划着这一批先读出来的年轻人到企业做几年事,等帮他们理顺了就去国外学学,回来再一步步接他们的班。
  秦逸没按他们的意思走,志愿全部填的外省学校,专业也跟经营管理搭不上边,他想自己出去看看。村里企业的分红他没动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太想用。
  村里小孩读书的钱都是企业分红前单独留出来的,每个小孩一个存折本子,包括念书这些年的所有学杂费生活费跟村里给的奖学金,只要你想,读到博士也没问题。
  秦逸从大学开始,假期都在旅行中度过,有时是跟女朋友一起,有时是同宿舍兄弟同校校友或刚认识不久的驴友们。当地有好玩的或对身体有益的他会买些寄回书记家,有些分给村里,全村的老人跟小孩都有,村里人都知道了他在全国到处跑。
  毕业后买了辆越野车,又加入自驾游行列,那些年全国有车的还不多,他也算先行了。
  工作换了两三个,头一次换工作是因为跟几个年轻人开车去了一个西部山区,路没通进去,他们几个把车停在镇上,出钱请了辆马车沿小路进去。食物跟水还有急救包带的足足的,生怕出点事饿着渴着了。
  一起出来的几个驴友都小有身家,惜命又爱冒点险,准备的很充分。不过除了山区小道不好走,看起来也并不像会发生什么惊险刺激事情的样子。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甘省南部靠近藏区的一个小镇,一辆车四个人轮流开加上休息,花了差不多三四天时间。
  四人中有三个之前在一起组队旅游过,加上这次领队的同事驾龄也不短,一路走走停停,并没有赶时间的要求。
  都是刚毕业三五年的年轻人,大家聊着自己以前出去玩的各种趣事糗事,说说笑笑气氛一直挺好。
  选定这个地点,起因于领队的一个同学,不久前他给领队打来电话,说自己在老家这边靠山脚的地方发现了一处洞穴,里头有很多钟乳石。
  他在市里查资料图片基本确认了这是个石灰岩溶洞,他翻找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又借了相机回去拍了照片,洗出来就往市里旅游局赶。
  心情很激动,他想着只要政府真能确认开发,这一片将来就是景区了,镇上的就业、经济状况跟村民的收入都能得到改善。
  他家在半山腰住,自己在兰市工作,平常只有节假日才能回来看望家人。这次回来是因为他阿妈的整寿马上就要到了,几个兄弟姊妹约着一起回来给阿妈祝寿,他离得最近,就请假提前回来准备,也多点时间陪陪几位老人。
  从小在村子里长大,他从来没去过山脚的另一头,村里老人留下来的话是那边有邪祟,人靠近了就要生病。村民们大多都相信这种说法。
  听说也曾经有胆大的去探过险,虽然回来后身体没出啥问题,但也并没有发现那地方什么异常,也就是块荒草地,满足了好奇心,再之后就没人去过了。
  这次碰巧他在家准备的差不多,都有点闲得无聊了,突然想到山脚那头逛逛,这一逛就给他逛出了个溶洞。
  他们是下午三点多快四点才到,没在镇上吃,找到马车就动身。负责买水跟吃食的是个南市本地小伙叫阿袁,中等个头,微胖,主要是脸圆呼呼的,身材其实还好,想想经常旅游的需要翻山越岭想锻炼不出来也难。
  之前刚认识他就笑嘻嘻的开秦逸玩笑,说自己这样的单独出来旅游女朋友放心,像秦逸这样的可能回去要做一万字汇报。
  秦逸说自己刚分手,出来散心。阿袁噎住,好一会走过来拍拍他肩膀,一脸兄弟我很同情你的沉痛表情,倒把秦逸逗笑了。
  天擦黑马车还在走,出发时从山脚看过去很近的距离,弯弯绕绕的山道却走了半个多钟头,几个年轻人有点急了,隔一阵就问请的马车主人还有多久才到地头。
  车主人倒还挺镇定,他也不是头一回捎人进山,路都走熟了的,何况最多十分钟就能到了,天色肯定还没全黑。
  “林哥,你那个同学家里就在村头是吧,他确定今天在家?不会放咱们鸽子吧?”阿袁有点不放心,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前两天出发时他就问过一次了。
  “你放一百个心,苗建跟我是四年上下铺的铁哥们,我俩认识快十年了,就没见过他不靠谱的时候!”叫林哥的这位东北汉子拍着大腿跟阿袁讲。
  他在外贸公司上班,平常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一帮子学了十八班武艺都用来砍价的国际友人,数他口才最好,也最让人觉得亲近信赖。
  “那林哥你同学村里的溶洞,如果真像我家那边的善巻洞一样,应该也不会有多大吧,毕竟这是甘省,从来没听过甘省有什么大的石灰岩地区啊!”抬了抬眼镜,来自江东省兴市的叶原问道。
  老家最出名的景点就是石灰岩溶洞,当初在食堂一听销售部的林哥跟同事宣传这边有个没开发的天然大溶洞,说得有多好多好,他就不服气,怎么可能会有他家的好玩好看。何况现在家乡的景区还在建设,有好多项目都没开发出来呢。
  “大小还不确定,苗建只走进去几十米,他也是上个月底无意中发现的,听说上报了市里旅游局,但到前几天都还没派人过来,他还得一直在镇上等着。
  今天是他阿妈生日,他才先上去,还有给我们四个准备床铺用品啥的,要不然下午我们到镇上,就是他带着上去了。”
  林哥还有点遗憾,算算毕业后也有四五年没聚过,不知道老同学现在什么样了。
  几个人聊着,秦逸没吭声,他正瞅着斜后方几十米处的一两个亮点,隔得有些远,加上天色还没全暗下来,他看不清是什么颜色,只是那东西还在晃动,似乎往这边在靠近。
  “叶原,你戴上眼镜视力多少?”
  “你问这干嘛,5.0啊,肯定的啦,我本来视力就好,只不过公司里女同事都说像我这样斯文白净的男生加上一副眼镜会显得更加有熟男气质,我才从善如流配了个平光的,其实不戴我也是5.0!”
  “那你往这个方向看看,”秦逸给他指着,“你觉得那是什么?”
  “什么东西,我也是接近5.0的视力,我来瞅瞅。”阿袁也往这边看过来,他的视力是不错。
  94年连大哥大都才刚推出来,街机任天堂之类的一般年轻人只在十来岁之前会迷恋,上班族也只是偶尔玩玩,可不像现在不分性别年龄种族全民全天候网游手游的情况。
  “林哥,你也来看看,我怀疑是狼或者其它什么中型动物,你听说过这边还有野兽出没吗?”秦逸凑到另一边小声说道,他跟林哥中间原本隔着此刻正在车厢斜角比拼视力的两个家伙。
  林哥马上靠过来往斜后方瞅,他直起身要比前头两个高出大半个头,视线很快聚焦在那两个亮光点。这时已经又靠近了许多,直线距离不到二十米。
  他拼命睁大眼睛看过去,一团灰乎乎的东西在晃动,里面两点亮光越来越明显,他想说服自己那不是绿色,但此时斜角的两个已经连滚带爬的扑过来了,一个叫着绿色的,绿眼珠子!一个喊着尾巴下垂,妈呀是狼啊,狼来啦!
热门推荐
夜的命名术 吹神 夜的命名术 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