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职海纯分厂

　　1988年，正是改革开放向纵深推进的时期，王研中专毕业了，但他没有成功就业。在乡下，他找了很多工作都以失败告终。之前，他也参加了一次高考预选，但还是因为成绩较差，没能获得高考资格。当时的盐都市是一个地级市，尽管还不算繁华，王研选择要去打拼，因为他深知都市的就业机会可能会更多些。
　　王研错过了下海经商的绝好机会，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资金作为经商基本。1989年，他进入一家国营的江动集团海纯分厂做起了翻砂工。他有幸遇见了初中同学冯开联，，这两位都是高考失利，有一种同甘共苦、心心相惜的同窗情感。
　　那个时候国营企业还很吃香，集体企业次之，私营企业还在大力推进和发展。我们的王研和冯开联在这个分厂可是吃尽了苦头。他们在铸造车间里是学历最高的，但又是被鄙视的对象。因为整个车间都不需要知识和文化作为筹码。
　　车间主任夏为江是个粗人，时常会对刚进来的女工动手动脚。而王研和冯开联由于社会阅历过于肤浅，而时常干预此事。有一次，来自响水的青年女工张燕刚刚分入小件组不久就被夏主任盯上了，夏主任半开玩笑地要和她在隔壁自己的宿舍和她发生性关系，还将拳头顶入张燕的下身，冯开联一个剑身将夏主任绊倒。我们的王研还傻乎乎地上前帮助冯开联。
　　海纯分厂依靠海纯路而建，就在海纯路的北侧。有一个在当时还算阔气的门楼。厂里左侧是金工车间，右侧是铸造车间。一般有点社会关系的，都会被分到金工车间签订集体工合同，没有社会关系的都会被分到铸造车间卖苦力。
　　那时，王研和铸造车间的工友们都在厂子西侧的宿舍居住。每天凌晨4点，附近小河边的送葬船的哀乐吹手都会按时把他们唤醒，因为这个厂的路南不远处就是盐都市的殡仪馆。
　　“王研，我们去吃早饭吧，不要太用功了。”又是一个冬天的早晨，住在上铺的冯开联合上高考复习书本，对下铺正在爬格子写小说的王研低声说道。
　　“好的，我们今天还是两根油条一盘榨菜，再打一铂子米粥吧？”王研回答道。
　　“行。”
　　“我们今天得提防夏主任打击报复啊！”
　　“没关系，我冯某人不是被吓大的”
　　两人洗漱一番，穿好棉衣走出宿舍，向厂里的食堂走去。
　　工人们吃完早餐陆续走进了各自的车间，金工车间的刘玉明走进大门时，和王研打了一声招呼“早啊，王研，你们什么时候参加高考复试啊？”
　　“刘主任早，明年4月份吧，到时可能还要向厂里请假呢！”
　　“好啊，祝你和开联高考成功！”有点秀顶的刘主任笑微微地应声道。
　　我们一般认为文明的交谈应该是这样展开的，接下来的夏主任和冯开联的争吵尤其令人大跌眼球。
　　夏主任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今天的出货组工作由于冯开联的昨天的小件组失误而导致今天早上的时间推迟了半小时，夏主任当着车间1300多人的面对冯开联大骂起来：“你是干什么吃的，妈的，你不能干这活，赶紧滚蛋！”
　　“夏主任，我难得理你，真不知道厂里为啥用你这样的喷子做车间领导。工作失误很正常，你敢保证其他人就没有失误的时候？还有我的去留问题不用你管，你也管不了，得厂里说了算。请你闭住你的臭嘴。”
　　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就又打了起来。当时没有电话和手机，王研用BP机，寻呼110报警。警察来了之后，调解一番，警车就飞一样地向厂门口开过去，然后驶出了厂子。
　　位于人民北路的热电厂有个热水区适合冬天洗澡，一般铸造车间车间里的男女同事都会去那里一同沐浴。又是一天傍晚，夕阳西下，他们10个人走进了这个热水区，四个男的脱去衣服，露出腹肌，有说有笑享受着沐浴的快感，通过沐浴消除一天的疲劳是何等地畅快啊，而不远处的6位女同事也羞答答地脱去外衣只保留三角裤和文胸。嘴里还哼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流行歌曲，而王研到女同事处借了一块香皂，来到冯开联的身边，和他互相搽着背，翻砂的味道弥漫着周围的整个空气。这里是一片祥和的地方，至少可以放松心情，退去疲劳。
　　在当时，冯开联的关系是工会的那位叫程艳华的主席，程艳华是冯开联的表姐，再怎么样，冲着这一层关系，夏主任也不敢拿冯开联怎么样。而王研的命运堪忧啊，他没有后台，他是一个同事介绍来的。说不定今天或者是明天，他就得卷铺盖走人。
　　王研有一个文学创作人生梦想，每天都会有来自吉林省的作家进修学院的书信发到海纯分厂，而女工友们就会强者看他的新作，孙凤兰和刘雪梅还专门抢着看他的最新力作。
　　当他打开信封时，总会有小说诗歌刊登的喜讯引入眼帘，孙凤兰总是抢先看过，她看后后会比王研自己还激动万分，她的表情出卖了她，她因为王研的文学才华已经爱上了王研铸造车间的板报都是王研负责出的，精美的内容反映了车间工人的生活工作状况。
　　阳春三月，桃花盛开，王研和孙凤兰的感情也走向巅峰，孙凤兰穿着白色短袖衫，她在下面协助王研拿拿纸和笔什么的，而王研穿着灰色的长袖衫和藏青色西裤。车间的工友们夸赞他们是郎才女貌，般配了得。王研懂得这样的脑力活只有他才能胜任，金工车间的陆青春还时常将厂里的一些文件拿来请他润色。虽然报酬不高，也他的自尊心和虚荣心自然会因此而满足的。
　　在海纯电影院里，王研和孙凤兰坐在后排，一部老掉牙的《幸福之歌》爱情影片，他们看了一遍又一遍。
　　“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看这电影吗？因为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太像我和你了。”孙凤兰撒娇地对王研嘟哝道。
　　王研回应道：“哈哈，我怎么没看出来呢？我迟早会离开海纯分厂的，我们这样会有结果吗？”
　　孙凤兰一把抱紧王研的身子将自己的嘴唇迎上去，含住了王研的嘴，亲吻起来，她生气地说：“不许你胡说，我们会有结果的，你到哪里，我就会跟你到哪里。我爱你！”
　　孙凤兰的哥哥在这个城市的统计局工作，按照她的条件她完全可以找到更合适的男友，然而，她就是喜欢王研，她觉得将来的王研一定会飞黄腾达。
　　王研笑道：“我也爱你！”说完和孙凤兰一道走出电影院，然后陪同朝她的宿舍走去。
　　1989年初夏的一个中午，对王研来说是一场厄运，这天王研所在的出货组出货结束，又被夏主任安排做浇注组的工作，冯开联刚好休息，没在车间。由于气浪太强，王研被熏晕倒地，已刨子铁水散落一地，飞溅老高的火花。夏主任当即打救护车并安排就诊。就此，夏主任汇报厂里以王研体质太弱为由辞退了王研。
　　这是一个粗人当道，文人吃亏的工作环境，在车间里，王研拖着30个拖拉机飞轮铸件足有1000斤，是何等的吃力哎，但是没有新的办法。一年多下来，每月也能赚上3000多元钱，但凭借血汗换来金钱，真的不是王研和冯开联的初衷，他们需要新的工作机会。
　　就在那年夏天冯开联也离开了海纯分厂，考入了黄河科技大学，攻读法学专业。而王研今后的人生道路又该怎么走呢？他会走的很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