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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江月何时雨 / 第十六章 树下

第十六章 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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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还能再见的话,会是在哪棵树下等你?
  ——
  如果说本来就是一个人出来玩倒也没什么,但是一群人说好出来玩的,结果到现在就走散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也不知龙凡那个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学妹,江月很无奈地退下了——那他现在的心情确实应该失落一下。
  四周的教学楼上垂下颜色各异的条幅,江月无心浏览印在其上的文字,尽管那些都是很友善的提示,把好玩的活动和场所都像广告语一样标示了出来。
  “唉......”江月走着,随意叹了口气。
  找了一处阴凉又少人的地方坐下,江月叼着插在红枣奶盒上的吸管看手机,身边明明都是欢声笑语,他却觉得百无聊赖。
  看到男生寝室群里的聊天记录提到凌澈也走散了,江月不禁皱起眉来。
  有没有搞错?这么点地方都能走丢人?好吧,这么点地方挺大的,也就是几个附中的大小而已......
  空了的盒子在吸力下微微缩瘪,发出了不悦耳的声响。江月抬头四处张望,想找个垃圾桶。
  不远处传来些许吵杂声,有一群着装整齐的圣哲学生在从车上搬运乐器下来。
  回想上一次离开时,满心都是对这华丽的校舍建筑或绿化装饰的厌恶。现在静下心来再环顾四周,江月觉得,原来像那种的纨绔子弟在这所贵族学院里还是只有少数。这些公子哥们明明有着几乎万能且多到数不清的钱,却对这些体力活和琐事亲力亲为,这工作态度着实让江月打心底里佩服。
  有个人影的出现让江月站起身的动作呆滞了一瞬,他注意到时,那人的长发已飘过楼道的转角,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红黑格子衬衫的秀气男生,和着另一个男生一起,小心地抱着一把古筝也走进了那个转角。
  江月又吸了下吸管,走去把牛奶盒放进垃圾桶内。
  ——
  “话说回来,学长你是来干嘛的啊?”
  阳光很好,苏雪霏在龙凡身边迈着欢快的步子蹦跶着,两人走在大报告厅到体育馆的路上,她的两道马尾辫跳起翘得很高。
  龙凡忽然把手掌遮到她的眉毛上,阳光照不到她飞扬的眼睛,留下一片阴影。龙凡这一伸手就把她蹦蹦跳跳的动作停下了,苏雪霏木楞在原地,等着龙凡下一步的动作。
  这样子让龙凡又稍稍回想起了她初中的样子了,那时她还没摘那副黑框眼镜,这双漂亮的眼睛总是会被遮挡。
  “不是来看你的吗?”龙凡稍微用力摁她的头,软软的头发。
  “欸,好敷衍......”苏雪霏斜眼看他。
  这么看来,其实在这所贵族学院里到处都能感觉得到苏雪霏的身影。无论是校刊、各个社团的宣传册,或是空地大屏幕上放映着的“圣哲印象篇”里,都能或多或少地看见苏雪霏可爱的笑脸。走在路上,来往见到的圣哲同学或学长学姐没有不和她打招呼的,还有几个仅仅是路过的学长也对龙凡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小霏,这是你......那位?”刚打了声招呼的一个女生抱住苏雪霏的胳膊小声问。
  “阿尼哦,”苏雪霏摇摇手说,“是初中时候的一个学长啦!”
  一瞬间龙凡有种穿越了时空一般的错觉,似乎升上高中的这些时间只不过是从圣哲走到附中的距离,这个可爱又狡黠的丫头也只不过是刚摘了眼镜扎起头发又跑到了他的身边。
  龙凡回忆起来了,在升学前他最后一次见到苏雪霏是在初中的操场上。社团服务部为各个社团即将升学的初三学长们举办的欢送会,因为时间是周末的晚上,吵闹之后操场上又恢复寂静。凉爽的风搭上暖热的烧烤炭火,龙凡和身边的同学们或多或少的感到惆怅。
  那天晚上社团服务部准备的酒根本不够喝,光是篮球社的男生就已经撸去大半。于是大伙又各自掏钱去学校便利店买酒。龙凡一个人坐在树下的石椅上,一手拿热狗一手拿着啤酒在喝。
  “真苦......”龙凡皱起了眉头。
  还戴着眼镜的苏雪霏烤好了两串玉米,向他这边走来。结果她刚走到树下就有一个猥琐的男子扑上来抢了她手里的玉米。苏雪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又瞟了瞟龙凡,把玉米塞到他手上就奔着那个抢她玉米的男生追去。
  龙凡眨眨眼睛,心想这社团服务部也是真辛苦,忙忙碌碌几个学期为社团跑断了腿收烂摊子借纸擦屁股......额,这形容好像有点问题;刚结束中考又要准备邀请各个社团聚会,只为了做好社团服务部的工作。
  龙凡本以为那个给她递玉米的女生是社团服务部的人,觉得应该向对方表示礼貌,便叫住了那个男生:“向创!别闹人家了。”
  男生很听他的话,乖乖把玉米还给了苏雪霏。
  可龙凡当时压根不记得,这女生和他还有向创一样都是篮球社的成员,社友们闹一闹很正常。向创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一番什么,龙凡这边就被买酒回来的兄弟围住了,向创也赶紧过来,篮球社的队员们围成一圈,再次高举新开的啤酒罐,罐子碰在一起,传出的都是即将离别的声音。
  炭火的温度随着风传递到龙凡的脸上,酒精的味道、蛋白质焦糊的味道、以及少女们身上好闻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龙凡在醉意中昏睡了过去......
  看着她和人说话时候的侧脸,感觉她靠得自己那么近,他能闻到这个女孩头发上的洗发水的香味,而且触手可及。她嘴唇张合的动作更突显出上唇的柔软纯洁,像是未开的花蕾......龙凡不得不承认,她很美,也很可爱。还会在一边坑你请吃饭一边想灌醉你时说是来拯救你的世界观的。
  她们的交谈结束了,那个八卦的女生招手道别。苏雪霏看着龙凡,眨眨眼睛。
  “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龙凡心想。他忽然忘记了,那是在哪棵树下?
  他向左迈了一小步,两人的距离只不过些许拉开了几厘米,龙凡却觉得空了许多。
  “额,怎么说,你人缘蛮好呢,感觉?”龙凡有些语无伦次。
  “学长,”苏雪霏向他靠近了那刻意挪开的几厘米,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觉得有点热嘛......”龙凡又退了半步。
  “哎?这不是龙凡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好巧啊。”
  这现充一般的笑脸,龙凡曾几次,哦不,多次想把拳头呼上去的英俊的脸,不是别人,就是许杰——师院附中高三年级的杰出代表,高二(3)班班花柳浅浅的男朋友。
  而柳浅浅,自然在他的身旁。
  “哦,学长啊,好巧......”龙凡有气无力的说。
  “哟,这不是龙凡吗?”一个更熟悉的声音传来,龙凡看过去,果然是他——凌澈从转角走出来,身边同样跟着一个女生。
  我靠!圣哲高中就这么大点地吗?有没有搞错!
  “呵呵,圣哲真小......”龙凡小声嘟囔。
  “哟!这是你......”
  凌澈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已经把龙凡拷起了脖子,“凌澈啊,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没吃饱就撑了?居然带妹子来逛不叫兄弟?”
  他边说边把凌澈拉去人群中,林忆潼和苏雪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还是跟了上去,留下许杰和柳浅浅在人流汇集处站着。
  “又是她......”柳浅浅小声说。
  “学弟好像也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人呢。”许杰倒是一番学长风范地说,他牵起柳浅浅的手,“走吧,我们也继续逛我们的。”
  ——
  牛奶盒哐啷入垃圾桶的声音,像是平静下了四周所有的声响。身边的人似乎静止了,连同风吹树叶的声音、鸟鸣声、什么和什么摩擦的声音,都静止了。只有江月脑海里回荡起一个声音,他一直在说:“如果你想见她的话,那就去找她吧。”
  对啊江月,你要是想见她的话就去找她啊!她不就在这学校里吗?虽然这学校占地1000多亩,但圣哲才多少学生?一个班级固定的35个人,一个年级7个班,三个年级加在一起也不过735个学生而已!更别说还分了男女生。
  你想找她的话,总能找到的。
  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孩,会在雨天跑去公园捡猫,会回答你冷锋还是暖锋的无聊问题,会感谢你的善行,会在某一天又一声不吭地把捡来的猫放回去,会忽然乘上某人的车离去......她太不现实了。
  可是江月忽然发现,自己很想她,一个一面之缘的女生。
  你为什么不能找她?你有正当理由,她的猫现在还在你家混吃混喝,就算她不是抚养人该补交房租生活费抚养费也应该出来交代几声吧?
  找到她之后问她的名字,问她要联系方式,问她是否还记得你,然后告诉她你很想她,你甚至不惜犯病也要为她的名声和另一个男生较劲,你甚至问起那只猫关于她的事情......江月,你为什么不能去找她?她不就在这吗?
  “夏时雨......”江月小声念出了她的名字。
  江月首先做的就是拉住旁边的一个穿圣哲校服的学生,再没有丝毫犹豫,江月问:“同学,你认识夏时雨吗?”
  “欸?”那人用一种“怎么又来一个问她的”的眼神看着江月,不耐烦地把头向一处瞥了下。
  江月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是一块装饰精致的展示牌,大概就是小会场里即将开始的演奏会的出场名单。江月很快就看到了她的名字,在最后的压轴——高二(2)班,夏时雨,钢琴独奏《肖邦叙事曲第一号》。
  “肖邦?”江月发出了疑问的语气。被问的圣哲学生没再理会这个穿附中校服的人,又走回了身后的那栋建筑物内。
  “这就是......‘小会场’?”江月抬头看面前这栋大得堪比自己学校体育馆的建筑物,“果然有钱人的世界我是不会懂的。”
  ——
  “哦哦,林忆潼同学啊!我听过你,凌澈天天在宿舍里......”龙凡放下手上的特大杯奶茶说。
  这次轮到凌澈急忙去捂他的嘴,“哈哈家贵你喝醉啦?还没喝就醉了?怎么乱说话呢?”
  两男两女坐在空地边角的遮阳大伞下,每人面前都摆放着一杯饮品,尽管不太相识却也在互相聊着。
  “所以说,你们都是......走散了吗?”龙凡扯开他的手问。
  “啊,不算吧,我和两个朋友来的,他们有自己要去的地方啦,我待会会去看他们的。”林忆潼说。
  “你呢?”龙凡转头看苏雪霏,“你没有事做了?”
  “比如说?”苏雪霏歪起脑袋。
  “发传单之类的?”
  “神经病啊!难道我只会发传单吗?”
  “额......还有什么?”
  “我可是啦啦队的人!”
  看他们像兄妹一样闹着,林忆潼不禁笑了,像是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某人和某人的身影,其实不相似,却又感觉很像,很复杂。
  “话说回来龙凡,”凌澈突然想起了什么,“江月那家伙呢?”
  “啊?”龙凡回过头来,这时的他被苏雪霏揪着头发,很是委屈。
  ——
  秋宣迟总算摆脱开了巡视的工作,他低头看看手表,又远眺一眼层层树影后的小会场建筑的屋顶,“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吧,虽然迟到了。”
  有个同样是学生会干部的女生跑过来,叫住了他:“主席!羽毛球馆那边!又出事了!”
  秋宣迟回过头来,叹气:“看来是赶不过去了......”
  他小跑起来,松开了系紧的领带:“路上说,先过去。”
  ——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秋宣迟刚到羽毛球馆里就发现人群比想象中的还纷乱,甚至有些寸步难行的感觉。
  因文化祭关系,每个社团都要推出供游客娱乐的活动,所以此时羽毛球馆内游人众多也可以理解,但是秋宣迟还是觉得这情景有些超乎想象。
  “喂!宣迟!这边!这边啊!”人群的另一边有人大声呼喊。
  “李文颂?你怎么也在?”秋宣迟还挤在人流中难以脱身。
  “哇哦,难得打架嘛,来看看热闹。”李文颂一副只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的样子。
  秋宣迟终于挤了过来:“事情我听说了,是和谁打起来了?”
  “你自己进去看看咯。”李文颂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人群又聚拢了起来,只有中间空出一个圆形的空地,估计是伤到人了,有女生发出了尖叫声。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请让我过去!”秋宣迟踩到了谁的脚,“抱歉!不好意思,麻烦让......”
  他艰难地挤到了圆形的空地中,一眼看到了闹事的几人。
  “停手!”秋宣迟上前拉开了在扭打中的五人,两个本校生,三个外校的生面孔,有一个女生,还有其中一人也不算生面孔吧,作为学生会主席,秋宣迟对一些别校的“名人”还是有印象的。
  被拉开的两人还是想继续他们的争斗,秋宣迟发出了低吼:“叶辉!给我停下。”
  叶辉和他的朋友都因为这句话停下了暴力粗鲁的动作。
  不怒自威,真霸气。
  “你是?”三个外校生中的“名人”先发出了疑问。
  相反的,秋宣迟知道他,实验中学羽毛球社的王牌,被称为玉山市这一代里最有希望进入国家队的人,在去年寒假的全国高中生羽毛球联赛里,虽然圣哲最后取得了地区出赛资格,可秋宣迟仍然记得这个人把他们的队员虐杀到两场都是21:5的惨况。
  “我是圣哲学生会的主席,我叫秋宣迟。”秋宣迟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林予杭歪着脖子看他的袖章:“呃呃,看到了。”
  “我们学校的学生有什么冒犯了各位吗?”
  “呵,”林予杭冷笑了一声,“看就知道了吧,我被打了啊。”他指了指自己出血的嘴角,还有明显受到打击了的右脸。
  “你们打人了?真的吗?”秋宣迟回头看叶辉。
  “是他先惹我们的!”另一人提出异议。
  “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难道还要怪我们?你们自己举办的活动,难道因为被人踢了馆子就要动手吗?”林予杭双手环抱,“之前就听说过你们和附中的学生闹事,还以为只是学生间的问题,现在看来,可能是学校间的问题啊,主席。”
  “虽然说得很咄咄逼人,但是我还是要先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秋宣迟没有理会林予杭的冷嘲热讽,转身问叶辉,“为什么又闹事?上次没给你留校察让你很不满意吗?”
  叶辉咬牙,“别拿你那身份来压我,我不吃这套。”
  “你以前就处处和我作对,有意思吗?”秋宣迟说。
  “我最烦你......”
  “所以说是怎么回事?”秋宣迟说。
  “哈?”
  “没让你现在谢罪就已经很宽容你了,说事情,剩下的我来解决。”秋宣迟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说。
  他又一次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给犯错的学生开了后门,可不是每个人都会按照他的好心意去办事。
  “你他妈别嚣张了!”叶辉揪起秋宣迟的领子向前推。
  秋宣迟高举起手臂,下一瞬重重地往下坠,右臂肘一下子砸开了叶辉的手,一旁的李文颂还没来得及上来帮忙解围,就见秋宣迟以惊人的速度制服了叶辉。
  叶辉整个人躺倒在地上,秋宣迟的膝盖顶着他的腹部让他难以呼吸,而且喉咙也被用力地掐着。他甚至还没有看清楚秋宣迟的动作就已经倒地了,围观的女生发出了尖叫。
  “别太嚣张的人是你。”秋宣迟并没有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该批评的批评,该罚的罚,要去道歉的就去道歉,做错了事就要去弥补......小学生都懂的道理你还要我再给你上堂课吗?”
  “喂,这里那么多台手机在拍,学生会主席殴打同学?这估计得上热搜了!”叶辉嘴硬地说。
  秋宣迟当然也没有吃他的这套,但还是把手上的力度卸了几分,“那就上热搜吧。”
  学生会主席站起来,稍微整了整衣冠,走到三人面前对他们都做了一番端详,“还有别的伤处吗?女生没事吧?”
  “没。”女生摇头。
  “没什么大伤,就是被打脸了我很伤自尊。”林予杭摊手说。
  “喂喂,你怎么不问问我?”另一个男生突然小声问,可他的话音刚落,就被吓愣得不再出声。
  秋宣迟弯下腰鞠躬,“很抱歉,闹出这样的事是因为我们学生会的管理不当,还请几位原谅......”
  这一动作,也同样惊呆了围观的人群。90°的鞠躬,双手贴在裤缝线上,像个犯了错的学生在向领导老师道歉,诚挚的语气,无可挑剔的礼仪,放下学生会主席架子和个人自尊的一下鞠躬,让他面前的三人感觉几乎没有办法拒绝这份道歉。
  “额,其实吧,我也没伤到......”凌澈支支吾吾地说。
  “但是,这只是我代表学生会向各位的道歉。”秋宣迟微微侧身,“他们两人的道歉,我需要了解这事件全程的细节,再向你们交代。”
  叶辉被朋友搀扶着站了起来,他看着秋宣迟的背影,眼睛里的光黯淡了许多。
  “我不能就听这些片面的语言,就认定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单方面地滥用暴力。”秋宣迟说,“能再耽误你们一些时间,我去监控室调录像,做一次详细的过程记录?”
  “无所谓,要去就去呗。”林予杭又是双手一摊,然后和身旁的两人说,“抱歉啊,你们来看我打球还扯上这些事。”
  “没什么,见路不平,拔刀相助嘛。”凌澈拍拍他的肩膀。
  “凌澈你真的没受伤吗?”林忆潼担心地问。
  “我真没事......”
  似乎刚才突然发生的那场闹剧没有存在过,秋宣迟走到叶辉身前,“有哪里受伤的吗?去监控室前可以先去医务室。”
  叶辉却没有看他。绕开了面前的秋宣迟,叶辉疾走几步到了林予杭的面前,三人还没来得及做出防御的准备,出乎意料地,他猛然弯下腰,和秋宣迟同样的90°鞠躬,内心挣扎又紧张的心情使得他双手握拳握得很紧,林予杭甚至可以看出他在颤抖。
  “很对不起!”叶辉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是我的错!一时冲动伤到各位我很抱歉!医药费或是精神损失费什么的都由我来负责......”
  “我......”林予杭显然被吓到了。
  这突然间的道歉玩的是哪出?难道真的是人性觉醒了?还是丘比特不小心射错箭了?
  林予杭看了眼凌澈,眼神里递出询问的意味。可是凌澈也是一脸懵逼,另一边的林忆潼又是摇摇头。
  “覃嘉辉,过来。”叶辉还是没有抬起头。
  “哦哦!”他的朋友听闻也跟过来一起鞠躬,“对不起。”
  三个人先后鞠躬,何其壮观。这道歉诚意都不接受的话林予杭觉得自己估计要被人人肉出来议论一番了。
  圣哲的学生会主席也看着他,四目相对地希望他能接受这份道歉。
  “好啦好啦,我原谅你了。”林予杭苦笑着说。
  在些许等待后,叶辉和覃嘉辉抬起头时,林予杭觉得原不原谅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别人在你面前弯腰低头时要接受的那份自尊的考验,已经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了。他不是真的能释然自己脸上的伤,但也不想就这样算了,他口中说的原谅,只是不想让别人的自尊落空。
  或者说,更像是同情。
  “呼......”秋宣迟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李文颂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他的肩膀问:“话说,这个点,你不过去啊?”
  秋宣迟又看一次手表,自嘲地笑了笑:“估计得错过了。”
  ——
  小会场内的灯光一瞬齐灭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了,江月处在黯淡的光中感叹:贵族学校果然不一样,这演奏高级,连坐垫也高级!
  其实这个所谓的小会场并不小,江月估计这里至少能容纳500人或者更多。空荡荡的后排座位只有江月一人坐,人们几乎占据了所有前排的好位置。
  江月已经在这片昏暗中连坐了两个小时了,台上的演奏者们换了一批又一批,合奏,交响乐什么的,像是看了一场时长很久的音乐电影......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中间上场的实验中学音乐生们的演奏了,他们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真不是盖的,果然神乎其技。
  江月的目光在会场上游离,并没有多认真在听,虽然有些愧对这些认真的音乐,但江月他来这只为了见那个人。
  “高二(2)班,夏时雨,钢琴独奏《肖邦叙事曲第一号》。”江月又在心里默念一遍,然后闭上了眼睛。
  此时台上已落幕,当幕布再拉开便是压轴场。
  江月在进入小会场时无意间听到门口两个圣哲学生的对话,短短的几句话听出了不少事情,江月反倒很是担心,这次的演奏能否顺利进行了。
  前排的掌声响起,江月期待又紧张地睁眼,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江月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纤瘦的身影——她穿着一席白色连衣裙,长发自然垂下,还有那道似乎久违了的在行走中飘扬在后的浅蓝色丝带。
  她走到舞台中央,浅浅地鞠躬,灯光打在她的身上,美得有些不现实。
  前排有男生发出赞叹的声音。常有人惊叹她的美,一个年芳17的女生纯洁的美。江月也无法逃避,内心有想要站起来大喊她名字的冲动。
  时隔不久的日子,江月终于再一次见到这个叫夏时雨的女孩,透过一层层人影。在冷冷清清的舞台上,那个安安静静的女孩走到钢琴前坐下,她深呼吸两次,江月也深呼吸了两次。
  她又酝酿了会,把手发在了钢琴键上,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素白得发亮,仿佛就是为钢琴而生的手。这双手弹奏出来的乐章考过了钢琴十级,她完全可以弹宏伟的贝多芬或者无忧的莫扎特,但她没有,第一键重音按下,不单纯的回声荡漾起哀伤的肖邦。
  稍作停留的第二键,第三键......节奏缓慢的琴声一点点向四周扩散。
  夏时雨低垂着眼帘,指尖自然流畅地在钢琴键上流连,丝带完全被缠绕在右手腕上,带过幻光一般的蓝色。每一个音节都随着指尖的下落而响起,只是一小段前奏,悲伤开始蔓延。
  孤独的琴声在宽敞的会场里回荡,听上去很是寂寥。凝固的空气让江月感觉呼吸都变得有些压抑,琴声像孩童的低语,像听不清的呢喃......
  夏时雨神情淡漠地弹着钢琴,表情说不清是温柔还是悲伤。
  亮黄的灯光照耀在木板上引起温暖的氛围,钢琴流顺的曲线反射出更为高贵而亮洁的光,灰暗的会场像是永夜,所有人注视着台上那个独自演奏的女孩。
  没有国破家亡的悲壮,没有生离死别的哀伤,夏时雨渐渐地将沉静推向了激昂。高音的华彩部分却不像华伦洛德与阿尔多娜在灯塔上的诀别,淡淡的琴声似雨水落在伞上奏出的空灵乐章,小雨从天空一点点落下演变成恢宏的暴雨......
  夏时雨倾尽心力地弹奏着,白色的连衣裙随着她的肢体动作而摆动,指间的舞蹈在黑白键上滑过华尔兹般的美妙。
  旁人听着觉得是艺术。可江月听得,音符凌乱,像是没有灵魂......仿佛只能听见她不断地想要表达那种迷茫而无可奈何的心情。
  “啪!”直到一声响亮而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才打断了这无韵的悠悠琴鸣。。
  一个身穿靓丽红装连衣裙的女生站在夏时雨的一侧,巴掌用力地挥在了她的脸上......
  夏时雨看她扬起的手掌,紧接着的是第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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