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江月何时雨 / 第十四章 才华天纵之哀

第十四章 才华天纵之哀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这世间有才华的人总是少数,而在生活里会感到哀伤的人却是大多数,以至于那些少数的有才华的人满身哀伤时,哀伤的程度是常人的数倍。
  ——
  看着天空,等待了一会的楚潇溱不知道该说什么,淡淡叹气一声。这世界上哪有真的每天元气满满、不会叹气的人,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只不过是人们想得开和想不开的问题罢了。
  但实际上楚潇溱现在也没有那么困扰,他只是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管这些那些的闲事。
  远处教学楼跑来一个女孩,长发上下起落,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她招手说:“抱歉啊,老师拖堂了。”
  “没事,走吧。”楚潇溱也不生气。他似乎从来不生气。
  ——
  实验中学,羽毛球馆。
  羽毛球特招生们在整齐地进行着训练,四十米冲刺、步法练习、还有仿佛永无尽头的挥拍......周五是他们的噩梦,因为双休日到来的同时总是意味着这次训练的强度极大,而且还会有专业的指导老师在一旁督促着。
  实验中学的校队不同于其他学校,其他学校的校队是从社团里选出的,而实验中学的校队,直接从体育生里面出人,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超其他学校。但即使这样,他们的羽毛球队也还是不敌圣哲中学的那些天才特招生。
  “哎呀?楚潇溱?”有目光敏锐的人马上发现了后进来的两人,“林忆潼,你真把楚少爷拐过来啦!”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楚潇溱的初中同学林予杭。
  楚潇溱没有想和他搭话的意思,只是看了他一眼。而林忆潼不得不替他说:“是啊是啊,这不又拉了个人来嘛!”
  其实林忆潼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昨晚楚潇溱说来球社帮忙就真的是来了,但林忆潼不知道他在羽毛球这方面的才能怎么样,万一被坑了怎么办?
  林予杭也不生气,反而直接走过去搭上了楚潇溱的肩膀说:“初中之后就没和你玩过球了,今天来和我试试?”
  楚潇溱看了林忆潼一眼,又看着他说:“我听林忆潼说你没有陪练,我来给你练。”
  林忆潼心说少爷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没有陪练了虽然他现在真的没有但你也不要这么给自己找事啊林予杭好歹也是我们球队的王牌好不好!
  “哟吼?那正好啊!”林予杭听后马上兴奋起来了,又看到一旁的林忆潼在死命摇头,“放心啦,别看楚少爷那么养尊处优,初中那会他还和我在外面学过呢!”
  林忆潼听完愣了几秒后看着楚潇溱,满脸写着“我怎么不知道”。
  “你总不会什么都知道。”楚潇溱说。
  “得了,你把这家伙拐过来就行,以后我罩着了。”林予杭拉着楚潇溱就往更衣室走,“我给你安排个衣柜,好歹我也是个副社长嘛!”
  “很久没打了,身体有些锈化,得花点时间恢复。”楚潇溱说,“这段时间你就辛苦一点。”
  “没事啦没事啦,我俩的交情,话说你怎么被拐过来的......”
  身边总有些人很神奇的,你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他就猜到你要问什么,然后回答你,说完后就不理你了,让你搞不懂这到底是疏离还是默契。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离远,球馆里各种嘈杂的声音很快掩盖了他们的说话声,林忆潼呆呆地看着他被人搭着肩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陌生。
  ————
  一放学,江月就直接搭车到银锋球馆,连同一起的还有洛心雪。高三的董闻页周六还要补课,也不好一周再请两次假,所以没法同来。
  推门而入时,江月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来了?”何千骅早早就等在前台处,不同于以往的大白褂,今天的他全副武装。
  洛心雪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来了。”江月跟在稍后一点走进来,他四处看看,问,“何叔呢?球馆今天不开张吗?”
  江月感觉不对的地方,就是平时嘈杂的球馆,今天如此安静。
  “爸在店里。”何千骅从前台里走出来,“今天就我和你打。”
  为了打这一场,何千骅竟然直接包场了!尽管他包的是自家的场子。
  “你去换衣服热一下身,我们打一场。”何千骅说。
  愣了一下,江月点头:“嗯。”
  说完他就背包去了更衣室,洛心雪和何千骅在休息区等待。
  ——
  片刻后,原本安静的球馆里,杀球撕裂空气的锐响一次次响起,而且每一次都掷地有声,这意味着某人的杀球,未曾被另一人接起过。
  何千骅的杀球,江月以前就见过许多次,被一些业余解说称为“满弦杀”:起跳时腰弯成弓状如满弦,仿佛箭矢蓄势待发,挥拍的那一刻,就预示着得分。
  杀球不可逆转地直击在江月的脚边,他没能救起这球。
  洛心雪心里默记着比分:15:6,而江月竟然处在6分的境地。
  何千骅的表情也不是那么轻松,毕竟每一次扣杀都要打出这种极限球速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却并不算吃力,因为他的对手,似乎根本就不是那个能站到国家级的年轻的少将。
  来球一直保持着高速,江月的步法凌乱了,右脚稍向后撤,球拍横在身前挡下了一个追身球,羽毛球飞到了半空......有人踏步起跳,球拍带过一阵狂暴的风刮下,杀球再一次打在了江月接不到的角落。
  他们本没有机会打这到这样程度的比分,以江月的水平,即使是在身体未发育完全的时候也能和何千骅打得不相上下。
  看着一路走过来的江月,那个始终被人们寄予厚望的少年,此刻喘息地俯着身,眼睛里透着无解的黯淡的光。
  ——
  在这场比赛开始前,洛心雪问何千骅:“千骅哥,这次还要确认什么?江月已经被折磨了那么久了,现在这样难道......”
  “小雪,”何千骅打断了她,“你也感到有什么不对的吧?”
  洛心雪看着他,没有再说什么。
  “我看了江月比赛时候的视频,”何千骅一针见血,“对手太弱了。”
  江月扑击了一个近网球,网前的对抗开始了,两人间的距离不过三米,连续快速的对打持续了十九拍,何千骅进一步跃上网前,反手打出直线球,江月鱼跃过去救回了这球,打向何千骅的对角。
  “角度不够!”洛心雪的心里被拽紧了。
  又是一个网前小球,何千骅的得分手段可不仅限于杀球啊,他的网前小球也处理得相当好,球头刚过网即刻往下坠。
  江月起身再去救这一球时,已经来不及了。
  “江月......”
  “再来吧!”何千骅走到网前,看着江月站起来,头发从额头上垂下,沾满汗水。
  江月没有回复,只是把球打回去给他,又站回自己的接发区。
  ——
  又是杀球!
  杀球!
  杀球!
  每一次的杀球,都打在江月接不到的地方,一次次的,杀球凌冽!何千骅有力的小腿发力起跳,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再次弯成弓状,从天而降的球就是他的箭矢,再一球,他就可以拿下这一局了,何千骅还考虑要不要换个劈吊节省一些体力应付下一场,可那个曾经强劲的对手现在并不是需要这么小心提防的人,所以正如那句老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江月的手在颤抖,他的对手是个强劲的前辈,即使是他以前付诸全力都不一定能赢了人......
  洛心雪双手握紧,邹紧眉头盯着这一球,江月的背影,以及即将迎面而来的何千骅的跳杀!
  明明比谁都有天赋,明明比谁都努力,明明比谁都强!却困在了自己的心里,困在了那个飘着小雨的黄昏,困在那一场葬礼上!
  何千骅是希望江月能回忆起来的,能回忆起他的打法,他自己的打法,还有身边的人对他希冀的目光,以及他肩上本该背负的东西。
  不只是羽毛球,还有信仰!
  这一刻,他竟然看到了江月的眼睛。不会再留情了,何千骅心想,江月,我就打给你看!
  “轰!”空气仿佛在拍面和球头之间爆炸开来,发出一声轰响,白光激射而出,带着无比清晰的撕裂风的声音,光影飞驰!
  可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他靠近过去时,似乎一切都慢下来了,无论是球的飞行,还是何千骅打出杀球后急促的呼吸,洛心雪渐渐瞪大的眼睛......一切都慢下来了,他们看到一个纤瘦的身体,在本能反应的驱动下挥出反手的一拍!
  “啪!”不容回击的一球“满弦杀”,被回击了!
  回球的高度不够,只能到中场。
  刚刚那下回击是巧合吗?可他看见了江月的眼睛,瞳孔里藏着一道骇人的光。
  是诱饵吗?羽毛球开始落下,在白光的照耀下连羽毛都变得亮眼,带着旋转的速度,光影浑浊......
  那就如你所愿!江月!
  何千骅再一次起跳,全身的力量集中,由小腿传送到腰上,再到背部,带动肩膀,凝聚到大臂、小臂,不断歇的力量闪现至手腕,仿佛三江大坝的闸门,在何千骅转身挥拍的那一瞬间——闸门大开。
  水流瀑布般洪泄而出!呼啸地冲破面前一切的阻碍!
  江月接起了这一球!又一次回击高球!
  何千骅杀球!落地在十分刁钻的右边场边界,江月接起了这一球!局势突然的变动让何千骅匪夷所思,可他没有可以过多思考的时间,因为江月又跑回了中场。
  他不得不杀球!满弦——杀!
  江月接住了这一球!,高球!
  在球一次次飞驰过去的声音里,何千骅渐渐回忆起来了,当初那一个个黄昏,在夕阳昏黄的光照进天窗里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身影,一次次地接住他的扣杀,少年汗流满面地说哥!可以再大力点!
  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啊!
  何千骅放出了诱饵的高球球,落地大概在江月反手的中后场,江月后撤起跳,球拍在步法启动时换到了左手,起跳打出他擅长的左手劈杀!
  球带着惊人的旋转力飞过网,一点点偏离球路的轨迹,往边线靠去。
  何千骅没有盲目去挥拍,他依然看准了这球的球路,就像他一眼可以看穿一个伤者需要接受怎么样的治疗。
  他追上了这一球,反手打出平击抽杀!这时江月落地借助转身挥逼的余势向前跑去,想要封住可能被回击过网的小球,但何千骅打的是快速的直球!球路向江月左肩的方向!
  羽毛球即将飞过他的肩膀,江月再摆过手臂去接明显是接不住这球的了。
  洛心雪看着,“如果和强劲的对手比赛,或许能让他一点点回忆起自己的实力,以及那些不愿想起却不得不面对的事情”,耳边响起何千骅的话,心脏也回想起了以前江月和李开对打七球的时候,飞速跳动着。
  江月急停下了左脚前冲的势,右脚助力在地上一推,摩擦力使他的身体在原地旋转一圈,他将背部转向了何千骅!左手追上了这一球!
  不顾球的落点,江月用力地挥出这一拍,球在上空飞过。
  既然已经能打出这样的球,那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一点情面了!
  何千骅也不再考虑球路,此刻的他,追求的是极速的杀球!跳起扣杀!
  球头带着洪流般的冲势撞上了江月伸出的球拍,球打在了拍杆上,反弹了回去,是过网球!
  但这球的高度已经足够何千骅封网了!他落地跑上网前,食指扣紧拍柄,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要和江月打这一场球了,但他知道这一球,如果不尽全力,他会被记忆里一些封尘了很久的东西追上......
  还有另一个人也冲到了网前,江月!他把球拍又换回了右手!
  根本没有时间犹豫,羽毛球即将落下网,何千骅不得不挥出这一拍,即使江月到了和他几乎面对面的距离——网前截击!
  江月俯身抬起了手臂,侧开头,执拍手很巧妙地握住球拍,拍面斜向下往前横劈,两支球拍在网前的一点距离上几乎同时挥出!
  羽毛球落在地上。江月和何千骅挥拍后的姿势滞留在原地。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不知是松弛了还是崩断了。
  两声明显不同的击球声在间隔很短的时间里传出,差点让人分辨不出是一声还是两声,但更难观测到的是一道白光在网前折射而返,在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距离里,不足0.02秒的时间里,在网的上方折射回去!
  何千骅和洛心雪都被这一球惊到了——江月三大逆反神技之一:逆杀!
  “啪嗒。”球拍掉落在地的声音。
  江月双手猛烈地颤抖着,同样在颤抖的还有他双眼的瞳孔,每一下的晃动都像是心神在悸动,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伴随着在雨天里悲伤的哭声......他终于撑不住地跪倒在了地上。
  何千骅急忙撩开球网过去看他,洛心雪也马上跑了过来。
  江月突然哭了,被压抑的嗓子嘶哑呐喊着的哭声,汗水从头发上掉落,掉在地上,一滴两滴,接着四滴五滴......
  洛心雪看向何千骅,只见他无能为力地摇摇头。她看着俯跪在地上的江月,眼神很是心疼。
  这不就和以前一样了吗?
  ————
  这时实验中学的社团训练时间已经过了,这次不会再有哪个同学自己留下加练,因为明天就是圣哲中学的校庆,名门贵族的校庆同龄人们谁不想参拜一下。
  “来,喝水!”林忆潼把毛巾给楚潇溱挂在脖子上,又给他送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交往,实际上只是林忆潼同学生怕对楚少爷的伺候不到位而被翻旧账。
  “谢谢。”楚潇溱接过水就喝。
  “经理,我的呢?”林予杭在一旁蹲着说。
  “喏。”林忆潼随意地丢给他一瓶水。这难免迎来了一句“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的抱怨。
  说来,今天的社团训练出奇的顺利,尤其是女社员们,比平时不知卖力多少倍。而林予杭的陪练工作楚潇溱也做得十分好,林忆潼还真的没话说。虽然不是很懂楚潇溱的打法,但林忆潼看得出林予杭在很认真地和他对打,就此推论楚少爷果然是才华横溢!楚少爷赛高!
  羽毛球社经理林忆潼讪讪地坐到楚潇溱的旁边,想着怎么向他表示感谢,话还没开始说,她就听见了楚潇溱的声音。
  “作为我来帮你忙的交换,你也要把时间多放在钢琴上。”楚潇溱淡淡地说。
  “嗯嗯。”林忆潼弱势地答应着,心想着明天周末的圣哲校庆,肯定是去玩过了再练琴。
  “所以今晚来我家吧,我给你指导。”楚潇溱继续说
  “嗯嗯。”林忆潼又是弱势地答应着,但下一刻就不淡定了,“欸?欸欸欸!去你家?”
  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而且还是对着楚潇溱哄着,这瞬间吸引了周围的同学的目光,身边的林予杭直接吓得嘴里叼着的水瓶都掉在了地上。
  安静的氛围只维持了片刻,楚潇溱宠辱不惊地扫视了一眼,那些人又收回视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楚少爷果然够硬气!
  “我们的时间不多,以后周末都来我家练,比在学校练的效果好,”楚潇溱语气里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地说,“而且明天不是还要去圣哲吗?我家离圣哲也近。”
  林忆潼嘴角抽动两下,心说楚少爷你这说辞真的是无敌了要不是我跟你熟一点我还真以为你是要诱骗未成年女生去你家过夜呢!
  “我......能不去吗?”
  社员们竖起耳朵听到了他们的经理林忆潼在找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楚潇溱扭头看她一眼:“不去吗?”
  ——
  夜色下的豪宅,每扇窗户里都透出光芒,像是一个个神迹在呼唤着迷路的人们。
  “这是你家?”林忆潼指着面前这栋足有四层楼高的别墅。
  这什么情况?像这种大别墅林忆潼只在计算机课上看老师展示的“海报制作”的样板上才有啊!什么“秀水青山”,什么“顶级园林”,什么“超大露台”,这都是啊!从小区门口一路走进来,他们还绕了一个大湖!
  还没轮到楚潇溱回答,门口的铁门已经自动打开了,前院里走来一个满脸写着“我就是管家”的老先生,身着一身裁剪得体的燕尾服,踏过端庄的步子。
  “欢迎回来,楚少爷。”老先生微笑着说。
  真的是楚少爷!林忆潼呆着了,因为像管家少爷这种小说或者动漫里的剧情真的切切实实地在她身边发生了!
  “这是我同学,来家里住一晚,叫苳姨安排一下。”楚潇溱说。
  “明白。欢迎同学来做客。”老先生鞠躬,侧身给他们让道,还比了一个十分专业的手势,“请。”
  “进去吧。”楚潇溱说。
  走在富贵人家的前院里,林忆潼紧张地连走路都不会走了,直接成了顺拐。
  管家稍微挽留了楚潇溱几步,和他说:“先生不在家,去上海开会了。”
  看着林忆潼顺拐的步子,楚潇溱没来由地想笑,但没有,他只是说:“是嘛,那正好。”
  家里除了管家和苳姨之外,就没有见到其他人了,平时会来负责打扫卫生的两个保姆也只是早上来而已。楚潇溱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先生不在家的时候,“太太”一般都会出去和她的闺蜜到处购物、喝酒。
  “小溱,还有林同学,晚上想吃什么?”苳姨问。
  “不用了苳姨,我自己做就好。”楚潇溱说,“你去收拾一间客房吧。”
  “啊?”苳姨原本还不解地想再问几句,结果看到了在后面客厅里四处打量的林忆潼,好像就懂了些什么,“知道了,食材冰箱里都有,你小心用刀。”
  “嗯。”楚潇溱点头,看着苳姨走上枫木楼梯。
  楚潇溱回头,见林忆潼愣在了一幅画前,那幅画挂在不起眼的角落,可难掩画上女子的书生秀气,以及她脸上温柔的笑意,像圣母一样的微笑,光彩轻和。
  “是不是和你很像?”楚潇溱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吓了她一跳。
  但她看见楚潇溱的眼睛也同样地在盯着那幅画,虽然嘴角带有些许笑意,可他的眼神温柔又悲伤。
  林忆潼觉得还是应该先回答他的问题:“我有那么好看吗?”
  楚潇溱马上又说:“这是我母亲。”
  “你妈妈好漂亮!”林忆潼脱口而出,甚至没有经过一点点的思考。因为她就是这么觉得的。
  楚潇溱看着她,眼神介乎在黯淡和灵动之间,“她去世了。”
  敞大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发出炫目的光,点亮着穹顶的壁画,每一件精美的家具和摆饰品都在呼应着这耀眼的光,像是有意地维持着此刻安静的时间。
  “对不起......”过了许久,林忆潼才小声地说。
  “没什么,你不用道歉,已经是几年的事了。”楚潇溱向一旁走开,“我去准备晚餐,你可以随便看看。”
  楚潇溱边走边挽起袖子,走进一件白光明亮的房间,估计是厨房。
  林忆潼又看了一会那幅画,画上的女人笑意盈盈,裙摆埋在绒长的草原里,风吹起她的被草帽盖着的长发,她对谁笑着,笑得像背后的蓝天白云一样舒心。
  “这是我母亲。”她又想起刚刚楚潇溱的话,“她去世了。”
  就几句话,心里却那么难受。林忆潼看着厨房的门口,走了过去。
  “忆潼,”站在厨房的中央岛旁,楚潇溱直接叫了她的名字,“你喜欢吃西餐吗?”
  ——
  林忆潼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楚潇溱的家里吃楚潇溱做的西餐——几乎不含肥膘的菲力牛排煎至7成熟浇上酱汁,马赛鱼羹以及现成的法式长棍面包,还有一些点缀餐盘的水果蔬菜。
  刀叉摆在林忆潼的面前,但她却迟迟不敢上手,因为楚潇溱给她布置好座位后又不知走去了哪里,长长的餐桌上,她坐在一端,另一端是楚潇溱空了的座位。
  林忆潼心说:“天哪......”
  片刻后,楚潇溱手里拿了瓶白葡萄酒在找开瓶器。
  “啊?要喝酒吗?”林忆潼问。
  她从来没碰过酒,因为家教很严,母亲不让她染头发、弄指甲,父亲不让她喝酒、抽烟。她从小就被当作三好学生一样管教,只可惜成绩一般。
  “那个鱼羹配些白葡萄酒味道会好些。”这么说的时候,楚潇溱已经把瓶口的木塞打开了,略带果绿色的酒液倒进醒酒器,清爽的气味带来了浓郁的酒香,林忆潼不会喝酒也知道,这酒觉得比自家老爸喝的那些贵多了!
  “你这酒是不是很贵?”林忆潼强忍着心悸问。
  “也不算吧,”楚潇溱也没有太在意醒酒的时间,给林忆瞳的杯子倒上了半杯,“酿了20年的‘长相思’,像是成熟端庄的少妇,酸味比较突出。”
  林忆潼实在是听不懂楚潇溱话里的意思,他是在给她讲解这瓶酒呢,还是在说一个冷笑话呢?楚少爷的冷笑话,绝对冷得连是个笑话都听不出来!
  “额,真有意思啊......”林忆潼只好装模作样地捏起高脚杯,缓缓摇晃。
  谢天谢地,楚潇溱终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拿起酒杯向她稍微举杯示意,她也举杯,然后喝一小口。
  高品质的长相思入口,林忆潼的味蕾马上感觉到楚潇溱说的突出的酸味,她没有过多品味就咽入喉中,而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回味深长。
  “吃吧。”楚潇溱拿起了刀叉,“也不是很正宗的西餐,你随便吃就好。”
  “哦哦。”虽然嘴上这么答应着,但林忆潼还是照猫画虎地学着楚潇溱的动作,左叉右刀,从牛排的左侧开始切,叉子固定住牛排,切一块吃一块。
  楚潇溱用的手法是很正宗的英国式吃法,小臂没有靠着桌子,而是凌空抬起,左手和右手的肘关节夹在腰的两侧,切割牛排的动作十分优雅。
  紧张地吃完一顿饭,林忆潼也喝完了杯中的白葡萄酒。她确实感觉到了,在吃鱼羹时——楚潇溱提醒她鱼羹是涂在面包上吃的——配上白葡萄酒确实味道好了很多。
  但她是绝对不敢和她爸说自己在同学家喝了酒的,而且感觉还是超贵超贵的酒!
  “吃完了可以准备去练琴了,我教你,会比学校老师教得好一些。”楚潇溱用餐巾擦嘴角后说。
  “果然还是逃不过这节......”林忆潼用餐巾掩面小声说。
  她放学时打电话给家里说自己要去同学家里住一晚时,面对老妈子的质问,她可是当着楚潇溱的面信誓旦旦地说是去练琴的绝对不是去瞎玩,老妈才肯放她出来一晚。而且,当然是说去女同学家里。
  琴房敞大,灯光照在放置在房间的中央几乎3米长、占地面积超大的三角钢琴上,琴身反射出高贵的光线,而一旁靠墙的书柜上摆满了琴谱。
  林忆潼已经不觉得多么惊讶了,毕竟是在一座比林忆潼家那整栋公寓楼都贵的豪宅,这里面有台三角钢琴怎么了?很正常啊!
  楚潇溱走上前去,打开琴键盖,随便按几个键试音,高音依旧十分清脆......
  “以前弹过三角钢琴吗?”楚潇溱扭头问。
  “小学时弹过一次而已。”林忆潼跟着走进去。
  她乖乖地坐下,想象着楚潇溱平时坐在这里的样子。楚潇溱则走到一边去找琴谱了。
  “你以前也经常弹琴吗?”林忆潼把手指放上琴键上,按出清脆的一声高音。
  “偶尔。”楚潇溱从众多琴谱中拿出一本,“以前弹得比较多。”
  他把琴谱打开放到林忆潼面前,“你练,我听,有什么地方不好的,我会直接告诉你。”
  “哦。”林忆潼摆正琴谱的位置,弱弱地回一声。
  一个键轻轻敲下,抬起食指的瞬间小指伸长去按另一键......她的手指渐渐灵活起来,琴键的触感很好,音准也没有丝毫问题,看得出来主人很注重保养。
  楚潇溱就站在她的身后,仿佛他常常站在她的身后。
  林忆潼心想,自己居然要在楚少爷家过夜?简直像做梦一样......
  “再轻点,前奏是渐入佳境的过程,不需要蛮力。”楚潇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不敢走神了,专注地弹着琴......
  琴房没有那种想象中的明亮的落地窗,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窗户,以及会随风而起的绿麻窗帘,在这里,夜的温柔就如此简单,让林忆潼几乎忘记了这座豪华别墅的本质。
  ——
  持续了几个小时的钢琴音终于在夜色里消散。
  “今天就练到这了。”楚潇溱说。
  还有些提醒的话想说的,但林忆潼已经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柔软的身体完全在楚潇溱面前舒展开来,属于少女的曲线几乎纤毫毕露。
  “啊——终于可以休息了!”连她的声音也那么少女。
  楚潇溱有意地避开视线:“待会洗完澡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去圣哲。”
  “嗯!”一听到圣哲的名字,林忆潼马上又来精神了。她回头看,楚潇溱已经把琴谱放回了书柜,走出门外。
  ——
  温热的细流不断从花洒孔喷出,林忆潼躺在浴缸里十分享受,她以前可没用过浴缸,于是就把龙头水一直开着,一边淋浴一边泡澡。而她在躺下时发出的一声长长的呼气声,就已经表达出自己内心最真挚的感情了——舒服!
  连她自己都忘了换洗衣服这回事了,而那个苳姨却在她进浴室前捧上了浴巾、束发筋、新的内衣和一套很符合她审美的裙子。这让林忆潼不得不再感叹一下楚少爷的富贵生活。
  琴音从楼上传来,她知道是楚潇溱。那小提琴独特的熟悉的音色似乎穿过一切物体传入她的耳朵,仿佛还带来了一种莫名哀伤的情绪。
  把半边脸埋在水里,她忽然想,楚潇溱却很少笑呢。是所谓的有钱人的烦恼?还是天才的孤僻?或者......只是因为那画上美丽的女人。
  ——。
  楚潇溱像往常一样进行着他的功课——拉小提琴。这对于他来说是绝对不容推脱一门必修课,因为她母亲曾说,真希望小溱的琴声能够传到天上,让星星都听见。
  夜晚黯淡的月光照在楚潇溱的身上,又为这悲切的琴音增添了几分哀伤。
热门推荐
夜的命名术 吹神 夜的命名术 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