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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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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了十辆大车,还请了镖局子,浩浩荡荡,引人注目,再说,你的那几个护卫我在宁波便见过,自是一眼认出来了。”展怀耐心地解释,“对了,到了无锡稍做打听,知道你家在这里有一座好大的庄子,这不是秘密吧。”
  霍柔风一拍脑门,阴魂不散啊。
  “乡下地方,太过简陋,没有能招待公子的,你若是找不到客栈,我让人带你去。”说着,霍柔风便要叫人。
  “不用不用,你不用这样客气,你这里看去挺宽敞啊,那边那个院子没拉天棚,一定没有人住的吧。”
  展怀伸手一指,只见榕树后探出飞檐一角,那是隔壁的院子。
  霍柔风还是小时候来过这里,早不记得庄子里是怎样的布局了,她也看不到那院子有没有拉天棚,但是展怀这厮一口咬定没有拉,她这个做主人的还能如何?
  她想说那是下人住的,可这个位置也不可能是下人房,霍柔风一时词穷,她张张嘴,最后一挥手,对庄子里的一个小厮道:“去,让霍喜派人把那院子收拾出来,给这位......这位杨公子住。”
  “不只是我,还有五名手下。”展怀熟络地插嘴,好像这是他家一样。
  霍柔风瞪着他,怎么有脸皮这样厚的人?
  
  她忽然记起来,在宁波的时候,展怀只带了两个人,可现在是五个人,宁波那么大的动静,他也只用两个人便搞定了,现在带了五个人来无锡,肯定不会是来太湖钓鱼的。
  “你的人呢?”霍柔风问道。
  展怀眨眨眼睛:“他们一会儿到了,你不用管他们。”
  说着,便大步向那座院子走去。
  霍柔风冲着他的背影做个鬼脸,并没有跟去,而是往自己住的院子去了。
  
  刚走几步,听到展怀大声说道:“你怎么把这狗养得这么脏?街的野狗也不过如此了。”
  霍柔风低头看一眼满腿是泥的金豆儿,摇摇头,施施然地走了。
  她回到自己院子,把张升平叫了过来:“让人把展怀盯死了。”
  张升平一怔:“展怀?”
  
  霍柔风自知失言,咬牙切齿地说:“杨公子。”
  张升平的心里却是如同鼓擂,这阵子他都在给九爷当探子,又怎会不知道展怀是谁?
  难道这位在宁波便遇到过的杨公子便是闽国公府的五爷展怀?
  如果真是展怀,那么宁波军粮一案被做的天衣无缝,查无可查,也说得通了。
  闽国公派了自己的儿子过去,将这天大的祸事化解于无形。
  那么现在呢?展怀一行到了无锡,又住到霍家庄子里,是安的什么心?
  张升平是不敢把这些话问出来的,他只能按照霍柔风的吩咐,把展怀住的院子盯紧。
  霍家庄子里的人手脚麻利,加之霍柔风住进来之前,霍喜便已经让人把庄子里翻修了一遍,现在也只是略一打扫,便能住人了。
  这个院子原本也是用做客房的,一进的小院修整得井井有条,展怀看了看,很是满意。
  霍家虽是商户,但是无论是在杭州,还是这远在无锡乡下的庄子,全都没有半丝伧俗,处处透着精致,一看便是有专门的人来打理的。
  
  片刻后,三男两女便出现在霍家庄子,两个女子都是穿着男人服饰,身材高挑,长得一模一样,竟然是一对孪生姐妹。
  三个男的,一个是张升平曾经见过的郎青,另外两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质却如宝剑在匣,寒而不露,武功气度远在郎青之。
  “那两个女的,其有一个肯定是咱们在宁波遇到的那个,只是没有想到,她们竟然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张升平说道。
  霍柔风没有说话,展怀这样让他的人大摇大摆住到霍家庄子,这是要做什么?
  她不想让展怀给霍家招惹事非。
  她对采荷道:“让霍喜家的置办一桌酒席,我要去和杨公子喝两杯。”
  采荷应声去了,采芹却是吓了一跳:“九爷,还是让张升平去吧。”
  霍柔风摆摆手:“张升平身份不够,我自己去吧。”
  
  小半个时辰后,霍柔风已经出现在展怀住的院子里。
  酒席便摆在院子里,四月末了,风里透着暖意,院子里挂了三四盏玻璃罩子的气死风灯,把院子里照得灯火通明。
  金豆儿交给丫鬟们弄去洗澡了,霍柔风牵了一条虎虎生威的大狼狗。
  展怀看着站在面前的一人一狗,差点笑出声来。
  “霍小九,你是不是怕我吃了你啊,带狗壮胆?”不知为什么,他是想逗逗这个霍九,每次见到霍九,他都想逗一逗。
  霍柔风面沉如水,一本正经:“因为我来无锡只带了一条黑狗。”
  
  黑狗避邪,面对展怀这个丧门星,当然要用黑狗。
  展怀一时没有明白,不过霍柔风说“黑狗”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展怀“不用不用,你不用这样客气,你这里看去挺宽敞啊,那边那个院子没拉天棚,一定没有人住的吧。”
  “我......”展怀煞有介事地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我惹了麻烦,无锡城里不能住了,到你这里避避风头。”
  展怀说话的时候,头伸过来,和霍柔风离得很近,他的双眼皮很深,宽窄刚刚好,睫毛很长,可能是说谎的缘故,大眼睛眨啊眨的,那是这个年龄应有的呆萌。
  霍柔风用舌尖舔舔嘴唇,这几天忙着赶路,嘴唇有点发干。
  
  她的舌尖小小的,展怀想起小时候四哥送他的那只小奶狗。
  “小时候,我也养了一只小狗,小狗怕冷,夜里我把它揣到被窝里,每天早,我都被它用舌头舔醒,你不知道它有多赖皮,我若是不睁开眼睛,它会一直舔下去。小奶狗啊,舌头软软的。”
  霍柔风轻轻扬起眉毛,这人是怎么回事?
  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明明养着狗,还要偷我的?”
  
  展怀的眼的光芒黯了黯:“后来父亲知道了,说男子汉不能玩物丧志,把那只小狗拿走了,我偷偷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只小狗是被父亲打死了,还是给扔了。”
  霍柔风咬了咬牙,她对第一代闽国公并不熟悉,但是高夫人绝不是这种严酷的性格。
  展怀继续说道:“我不敢哭,父亲说过,展家的男人流血流汗,但不能流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养过狗了。”
  说到这里,他重又看向霍柔风:“我不是故意要偷你的狗,是看它孤苦伶仃怪可怜的,这才替你养了几天,我对它很好,不信你问问它。”
  霍柔风心底刚刚涌起的那丝怜惜便随着最后这番话荡然无存了。
  “我问你为何要偷狗了吗?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不许再说些有的没的,快说,你跑到我家庄子里究竟有何居心?”
  展怀无可奈何地抓抓头发,声音里带了丝委屈:“其实你早猜到了,不是吗?那还问我做甚?嗯,你猜对了,是你猜的,你真聪明,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聪明的小孩。”
  
  说着,他冲着霍柔风竖起大拇指。
  霍柔风的脑袋有点发懵,她猜到什么了?
  对了,她猜到他是像在宁波那样,给他父亲来办事了,要办事可以住在官驿,想不引人注意可以住到客栈,无锡又城里繁华热闹,岂是乡下地方可的,他想找怎样隐蔽的住处都能找到,也没有必要到她这里借宿吧。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展怀看着霍九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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