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就是吃喝

　　太阳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早早落下山去，天色变得无比的黯淡，整个凤临城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夜晚，热闹的凤临城万家灯火是一盏一盏的渐次亮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功夫，整个凤临城灯火明亮，有些铺子忙碌了一天便休息了，而有些铺子依然在兢兢业业的营着业，一如白天。
　　在西城一处老巷子里的一间叫佳味居的老食肆铺子里，虽然这铺子名字俗气，但里面却是人声喧闹，尽是杯碗碗筷碰撞之声，十几张桌子居然宾客满座，其中一张油腻腻的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几个大海碗，一壶烧酒，菜品满满当当，一份酱牛肉，一份红烧狮子头，一份炝冬笋，一只烧鸡，一份清蒸桂花鱼，一碟老醋花生，一份青菜，一瓮嫩笋鸭汤。桌旁坐着三人，两位大人一男一女和一位小男童，三个人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其中女的扭过头来环顾四周看着那些都是吃得兴起的食客越发的开心开口道：“充爷，你怎么找到这么地道好吃的馆子啊，我跑了那么多趟居然就从没发现？”
　　男的一边扯着鸡腿往嘴里塞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你们天天窝在山里，看着一帮臭炼丹的哪能了解这生活的乐趣啊！要多出来溜达，还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吃饭的这三人正是充耳、严红和小稚童。解决了赌坊派来的那几个杀手，在确定那名黑衣年轻人彻底失忆后，清理了一下战场，消除掉一些痕迹，充耳三人在严红强烈的要求下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严红还奇怪的问了怎么只有一家赌坊派了杀手过来围追自己，充耳笑着解释说，其余两拨早被吓退了。那两家赌坊跟踪严红的却不是杀手，只是负责盯梢监视，充耳只在远处露出一丝金丹境的威压，这些人也是见机得快，一见不妙吓得便立马撤退了，金丹之下皆蝼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本来自家供奉就密令在先，只是看谁和取走灵石的丑妇接头即可，不要让人发现自己，免得给自家赌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严红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三人大快朵颐，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啊，小稚童也是吃的小肚子溜圆，这阵子在丹门尽是瞎逛了也没吃着什么好东西，这家食铺虽然在巷子深处，但食材新鲜，口味纯正，品质几十年如一日，店里掌柜同时也是大厨姓许，祖传的手艺加上他自己这几十年的掌勺火候，连最普通的菜式也做出与别家食肆不同的风味，让人流连忘返，所以老顾客很多，很多人还都是朋友力荐而来。这样的口碑发酵，所以生意是好的一塌糊涂。
　　许掌柜育有一子一女，本打算让自己的儿子来店里帮忙顺便传些手艺给他，可惜这儿子是死活不肯，嫌弃当厨子丢人，几次三番之后，掌柜的也只得作罢，倒是这女儿乖巧懂事却是自愿来店里帮忙端茶递水擦桌子，做一些伙计的活儿。这店里平时就三个伙计加上许掌柜的女儿在大厅里招呼客人，灶房则是有许掌柜的本家叔叔婶婶在帮忙。平日里虽然日子忙碌，但看到大把的银钱进账，也是一件让人满足和开心的事儿。
　　充耳慢慢的抿着杯子里的酒，一边点头道：“好酒啊，如此市井却有如此美味佳酿，我每次来都必喝他们家的酒，菜品倒是其次。”说着拿起酒壶也给严红和小稚童两人分别斟满了一杯，道：“你们也尝尝试试看，这可比山里的那些个好喝多了！”
　　严红平时也饮酒，出门在外就比较少喝，酒量虽不大，却也是酒中行家，少许酒液入口，一股清洌辛辣之感直冲鼻腔，咽下之后整个腹腔发热暖流升腾，激荡心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对充耳道：“这酒虽然是苞谷酒可是这也太烈了，不适宜我们女人啊。”
　　小稚童也把酒液抿入口中，顿时一股烈火燃烧之感从口齿间涌出，仿佛吞入口中的不是液体，倒像一块火石发出烈火，辛辣刺喉，小稚童哇的一下就把这口酒吐出来了，然后赶紧把身前一杯茶水拿起倒入口中漱口，再吐出茶水，伸出舌头不停吸气吐气等那股辣感消失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这也太辣了，像着火了一样，我可喝不了，不喝了不喝了。”
　　充耳一扬眉哈哈大笑道：“你个小家伙哪懂什么酒啊，这酒量需要天天去练才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已经天天在偷师父的好酒喝了。”又对严红道：“觉得比山里的三花如何？”
　　严红撅了撅嘴沉思了片刻道：“都是佳酿，各有特色，视个人口味吧，反正我是爱喝三花的。这酒太烈，太辛，适合你们男人。”
　　充耳咂了咂嘴，看着桌上吃剩下的杯盘已是一片狼籍，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哎，酒不遇知己，可惜可叹。。。”
　　严红鄙视的看了一眼充耳，一双美目继续四周环顾，打量着这间食肆，这时看一个中等身材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冲着自己这一桌快步走来，面挂微笑，严红一愣，心想我不认识啊，怎么冲我笑呢。这中年胖子走到近前，冲充耳一拱手道：“充爷，您好久没来了，怎么样，今天店里几样小菜可合您口味？”
　　充耳眉毛一扬，一把就把中年白胖子拉到桌前按在一张空的凳子上道：“来来来，老许，坐坐，一起陪我喝两杯。”
　　老许连忙摆手道：“充爷今儿个真不行，你看这桌上的客人，都满桌了，我要去后厨做菜呢，刚才小女说看到您来了，我立马炒好了几个菜趁着稍微空档点赶紧就过来了，来就是跟您问个好，您要的那苞谷酒啊，给您准备了三十年份的十坛，二十年份的十坛。一会就让丫头给您拿过来。”
　　说完老许站起来拿起桌子上酒壶向空杯子倒了一杯酒，对充耳还有严红道：“充爷，这位女先生，今天没时间好好招待几位，空了我一定做几样我拿手的，感谢感谢充爷。这杯我干了，您二位随意。”说完一仰脖儿，杯子就空了，放下杯子，擦了一下嘴，又冲充耳道：“充爷，对不住了，你也知道我这后厨我不能走开时间太长，咱们来日方长，您多体谅！”说完便急冲冲的飞奔向后厨。
　　严红有点张口结舌，便问道：“原来你们是熟人啊？”
　　充耳点了点头，不以为然的道：“吃过几次饭，然后认识了，然后给他儿子介绍去了莫长老的城主府工作。”
　　严红眯着眼睛问道：“他儿子今年多大了，在城主府什么工作，合适？”
　　充耳白了一眼严红道：“有二十出头了吧记不得了，俗世工作就那么点，哪有修行的事儿难啊，莫长老用谁不是用，他一个小屁孩子过去也就是学习做做助手做做杂事罢了。这孩子老许没少操心，想让他继承点手艺吧，却死活不愿意。让莫长老好好管教也是他的机缘。”
　　“难怪许掌柜对你这么热情，刚才他过来时我还纳闷怎么有人冲我笑呢。搞得我还一愣神，充爷你真厉害，以前我们这些人就觉得你是神人，不停的闯祸，捉弄人，根本不敢接触。这一趟出门了解下来，发现山上人对你误解太多了，以前真是抱歉啊。”这是严红第一次发自肺腑的想对充耳表示道歉，以前的恨和怒这些情绪全没有了，代之的是钦佩，折服！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走到充耳近前，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身着浅黄色的长裙，衣饰极其简单，肤色白皙，扎了一个长长的马尾辫，宽似柳叶的眉毛，大眼睛，小圆脸，一幅秀气机灵的模样。小女孩手拿着一个指环恭恭敬敬递给充耳，道：“充爷，我爹交待的酒全在里面了，您拿好。”
　　充耳笑意满满的“嗯”了一声，左手接过那个指环，右手手掌一翻手中突然就多出一个银色指环，递给小女孩道：“好久没来了，聪儿，你又漂亮了，喏，给你的小礼物，别给你爹发现了，让他发现了你又没了。”
　　小女孩顿时手足无措，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掐着裙摆，涨红了脸，嘴唇嚅动着怯怯的道：“充爷，您每次来都给我带礼物。。。我哥的事儿，聪儿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时严红在一旁笑着插嘴道：“聪儿姑娘是吧，这是充爷给你的东西你好生拿着便是，不要客气，这些东西对你充爷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你充爷有的是钱，有的是礼物，你现在要觉得不好意思，等你长大了再想着报答他就好了。”
　　小女孩看着充耳手里的银色指环，犹豫再三，终于弯下腰，本就不高的身子看上去更加恭敬无比，对着充耳道：“谢谢充爷，充爷大恩，聪儿长大了一定报答！”这才接过指环牢牢攥在手心里。
　　充耳毫不掩饰着自己的满脸慈爱之色，道：“不用报答，按照里面的指引去做，有不懂的的可以给我写信，地址里面有。”
　　严红当然已经猜出指环里面是什么了，不由得又多看了小女孩几眼。
　　许聪儿毕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闻言也是满脸欣喜，仍然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拿眼偷偷喵着严红和小稚童，刚才是低头过来送酒，没仔细观察这二人，此时看一旁漂亮的阿姨在看自己，眼神立刻变得更加慌乱无措，小脸涨得更红了，平时待人接客的寻股镇定自若机灵劲儿全然没有了。
　　严红看在眼里不停的抿嘴偷笑。
　　充耳看着也是好笑，便开口道：“小丫头，我们这桌不需要招呼了，你去其它桌忙吧。”
　　许聪儿这才如临大赦，忙说好，飞快的朝后堂方向奔去。
　　看着小女孩走远，严红这才看着充耳意味深长的道：“充爷这是想收徒弟了么？”
　　充耳耸了耸肩，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端起桌上自己的茶杯啜了一大口茶，吞下腹中，这才开口道：“我只是觉得这孩子根骨上佳，是个不错的好苗子，如果一直这样在铺子里做个小伙计将来再找个人家嫁了就有点埋没了，就可惜了，老许又不懂修行之道，让她去丹门拜师又觉得其它人教未必能教好，桂珠长老那脾气我又不喜欢，我教吧我暂时行踪不定而且又没有这个耐心，干脆让她自己先打点基础再说吧。”
　　严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觉得充耳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又看着充耳笑着说道：“发现跟着你的人好像都不怎么吃亏啊。看来我这些年真是虚渡啊。说吧，你那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充耳一咧嘴，笑道：“又惦记我身上的好东西了，我身上好东西自然不少，想要，还是那句话，看你以后表现，我赏罚分明！”说完也不等严红如何反应，扔了一块下品灵石放桌上喊了一句，“伙计结帐！”早有跑堂的小伙计一溜小跑的跑过来，躬着身子嘴里客气的道：“充爷，一共八两银吊。”
　　充耳一指桌上的下品灵石道：“不用找了，多的就算以后我的饭钱吧。”
　　这里的一般市井铺子结算用银吊或者是下品灵石，银吊是比较小的货币单位，灵石是比较珍贵的修行资源，下品灵石也是灵石，内蕴灵气，所以灵石搁哪里都是硬通货，一块下品灵石没用完再找零钱非常麻烦，因为一块下品灵石就可以兑换一百两银吊，通常人是不愿意拿下品灵石换银吊的。
　　小伙计嘴里连忙答应着，一边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因为充耳是掌柜的朋友，而且少爷去城主府工作还是充爷帮忙的，更是少爷的恩人，这事儿现在无论是铺子里还是街坊四邻间都传得跟都是神话一般，就许掌柜这许少爷四体不勤的混球样子能摊上去城主府工作这样的好事儿，这也就是老许家不知哪一辈儿的祖坟上冒了清烟了。本来掌柜说了只要充耳来吃饭，好酒好菜是永远免费，但架不住充耳说了一句给顶回去了，不给钱那就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许掌柜这才不得不作罢，所以现在这才有账算账。但充耳喜欢他们家的苞谷酒，所以每次过来许掌柜都送他几坛，对于酒，充耳倒是欣然接受，没有一丝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