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父亲意外身亡

　　就像那个和尚所说的那样，自从我从狼群里回来母亲的病就痊愈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父亲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了。爷爷还是不能够太接受我。至少已经不在公开敌视我。他旁敲侧击的对奶奶念叨：“看好家门儿，小心鸡。。。”言外之意就是我是个小狼崽子，可能会偷吃鸡。
　　怕什么，来什么。我回来后不久，家里就丢了一只鸡。爷爷看我的神色相当鄙夷和不屑，定是以为我狼性未改。我不想背负这样的骂名，而且又会牵连到母亲。于是我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用兽语和周围的暗藏的小动物进行了对话。搞清楚原来是一只红色小狐狸趁人不注意叼走了那只鸡。我于是喝令它回来认错。小赤狐还真来了，趴在磨盘旁边，一边痴痴的叫着，一边给爷爷作揖。这个场面相当震撼。爷爷和奶奶都深感吃惊！即使丢鸡和我无关，叫它出来给我做个证还是必要的，至少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我对小赤狐说：这只鸡反正已经死了，你就拿回去吃吧。以后再不准偷这里的鸡了！
　　小赤狐连连点头，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爷爷和奶奶也没有说话，转身就回到自己屋关上了门。隔着门，我听见爷爷说:“这个小东西不简单，分明是懂些兽语啊。不过，这回真是搞不懂他了。。。”
　　父亲也对我充满了疑惑，因为他想不通，明明把我埋山坡上了，怎么我又跟着狼群跑了呢？
　　说实在话，这也是我命不该绝。我确实被他们埋在山坡上了。他们还仁慈地为我修了一个小坟头。但是事情就那么凑巧，他们离开后不久就有两只狼路过，他们把我从坑里扒出来，我因此得救。但为什么它们把我救了，而不把我吃掉，原因一是我太廋，没太多肉；原因二是其中有一只大的成年公狼，是我早年狼妈妈的初恋。当然这里的关系比较复杂不说也罢。说出来也不一定能被人所理解。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理解我的只有妈妈了。回归的那天晚上，妈妈把我搂在自己的被窝儿里。悄悄对我说：“我梦见你和一群狼在一起。我也知道你曾经带着你的狼群来到咱们的村子。可你为什么就不能自己跑回来呢。”
　　我告诉她，我的狼爸爸想把我培养成为真正的狼王。我不想辜负它，所以至少我想在那里呆上一年。
　　“妈妈不要你成为狼王。留在妈妈身边，我要看着你长大。成为一个有顶天立地的男人。”妈妈揉了揉颤巍巍的白兔儿塞到我的嘴里说：“再最后喝一次妈妈的奶吧”。
　　妈妈谢谢你了，我不在再喝你的奶了。从今天开始，我吃奶的时代结束了。而且从此以后我也不再吃肉。
　　“为什么？”母亲感到诧异。
　　因为最后一个狼的族群被老抢王灭掉了。我不再吃肉，就是些就是要忘掉这一切。我要迎接一个新的开始。那一年我五岁半，母亲为我说的话感到吃惊。
　　这次回来，母亲的状况与处境改变了很多。爷爷保持了沉默，但奶奶明显照顾我们比以前多了。爸妈和母亲的关系也比以前好了些许，他们有了一些交流和商议，爸爸对妈妈也表现出应有的尊重。因为，妈妈真个很能干，生活中有妈妈全家是幸福的。
　　我也成了家里的好帮手，弟弟妹妹都愿意和我玩。这让妈妈高兴坏了，经常夸我太棒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弟弟说村头的鸟窝搬到家里就好啦，我对他说，“我保证——”第二天，一对喜鹊就在我家院子的大树上做了窝。妹妹喜欢小白兔，“我保证——”结果几天之后，山里唯一只白色野兔被唤来，三天两头出现在院子外面的山坡上。看着小白兔嬉戏的样子，妹妹可开心了！
　　家里有了和谐之象，生活在改变。
　　小木匠组织打狼队消灭了危害邻里的狼，也算是村里的有功之臣。因为打狼受伤，所以村长联系了人，把他送到镇上的医院去治疗咬伤，主要是打狂犬病疫苗，防止破伤风。半个月后，小木匠精神抖擞地回来了。村头的老樟树下，人们围着他要听听镇子上的所见所闻。他的胳膊上还吊着绷带，眉飞色舞海聊一通，听得大伙儿言尽意未尽。最后，他卖个关子，说：“知道吗？镇上出了不少有钱的人，咱这样的小破房人家都看不上啦！全盖新房，一色是二层小楼，人家管这个叫别墅！那房子，那真叫一个漂亮！”。
　　“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钱？”村民们好生羡慕。
　　“到大城市打工！做买卖！”
　　说着，他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张纸。
　　“瞧瞧，二层楼的设计图，拿咱山货换的。”小木匠得意洋洋在大伙面前晃了一下。
　　“看看，这是廊厅、客厅、厨房、卫生间、卧室、还有书房。。。”
　　“太奢侈了，什么时候咱们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啊！”人们议论着，有羡慕，有向往，也有一丝无奈。
　　父亲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听着。突然他眼睛放亮了，“盖这个小楼得多少钱？”
　　“怎么也的这个数，”小木匠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千？”，“美得你！两万——”那个村民吓得差点坐下去。那年月，村子里的人一年不吃不喝能挣两千就不错了。
　　小木匠挠挠头，嘿嘿一笑：“咱这石头有得是，只要肯下力，盖楼也花不了几个钱。你家房前屋后老爷子种的楸木也有五六十年了，也是现成的，还是上好的木材！”
　　父亲沉吟了半天握住小木匠的手，说：“到时候你要帮我。”“咱哥俩，没说的！”“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天，父亲回来把他看到，听到，想到的事儿跟爷爷说了。
　　爷爷沉吟片刻，猛吸了一口烟锅，说：“当年结婚你把新房让给了我和你妈，你住进了修缮过的土坯房，委屈你了！现在你有了置业的想法，也好，那样的话，我当年种的那十几棵树都给你用，不够再给你一点钱——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只是，只是你肯与我学医就更好了。”
　　“不用，我先借着，孩子再大大，我也得走出去，打工挣钱快。至于学医，你在孙子里选一个吧。学医这事，我就，就算了吧...”
　　从那以后，父亲不再打牌了。一有空就到村子附近的石坑去开采石头。隔三差五地就用牛车拉回一车石头，房后面渐渐堆出了一个石头的小山。母亲问他这是要干什么，他也不吭声。
　　奶奶凑上前，悄悄道：“他要给你们盖个带跃层的新房子哇！”
　　“真的？”母亲丢下手中的活计，跑回屋子，关上门，后背倚着门扇，用手捂住脸。我看到妈妈的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这是激动和高兴的泪水。
　　许多年来，这是母亲第一次面对父亲露出了开怀的笑容。看父亲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这才是我要的男人！”她在亲吻父亲时，说：“我们一起努力！”
　　从那以后，父亲起早贪黑，除了在地里干活儿。有空就到山上的石坑里去踩石头。妈妈也跟着父亲山里来山里去。每拉回一车石头父亲就说咱们的书房有了，咱们的卧室也有了。
　　而我发挥了狼王的作用把弟弟妹妹管教的也很好。他们非常听话，在父母不在家的时候都由我来照看他们。奶奶有时不放心的就偷偷的隔着门缝朝屋里看。看到我把弟弟妹妹逗得开心大笑，奶奶也感到很高兴。她常常煮了三个鸡蛋一人一个，分给我们。爷爷也有了笑容，态度也不再是敌视的了。
　　这样我们度过了一个不算寒冷的冬天。看着院子里堆起来的石头，父亲得意洋洋的说，开春儿整完地咱就可以盖房子了。但是他感觉石头还不太够。决定再到山里拉上几趟。
　　一天母亲和父亲又上山了。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装了满满一车石头，准备回村。父亲看着劳累的母亲心生怜意，对母亲说：“你上车吧！”母亲说：“算啦，老牛拉一车石头就够它累得了。再说我要快点儿回去给你们做饭。”
　　妈妈大步走在前面一心想早点儿赶回家去。
　　因正在前面匆匆走着，忽然听得身后父亲大喊，“危险，快闪开——”母亲感觉情况不对，转身躲闪到路边。这时牛车有些失控，直朝坡下碾去。这条路是一个陡坡，因为驾车的老黄牛抵不住惯性的冲击不由自主的奔跑起来。而且驾辕的老牛也随车撒蹄飞奔，不由自主的越跑越快。父亲想让车停下来，紧紧的抱着刹车死死的往后拉。突然刹车的钢索绷断，刹车失灵了！情况变得异常危急。父亲双手抱住车辕，两脚蹬地，想叫牛车停下来。“危险，躲开啊！”母亲在一旁大喊。父亲随车奔跑，躲闪不及被石头绊倒了！一瞬间车轮眼睁睁压在身上，车身在颠簸中，成垛的石头也稀哩哗啦的落下来。牛也被砸倒，车子也弹起翻腾过去。母亲在一旁亲眼看到这一幕，痛彻心肺的一声嘶喊：“老公！”奔上前去扒开落石，抱起父亲，拼命的呼唤。
　　此刻，我正在倾听着一只小老鼠和另一只小老鼠的对话。小的跟大的说他发现了一家村民的粮仓，他们可以到那里去倒运一点儿杂粮之类。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隐隐传来。出事了！我跳将起来急忙去告诉爷爷。“胡说啥呢！”爷爷不肯相信。
　　走，我招呼弟弟妹妹就往外跑。爷爷没办法就在后面追。在村口，迎面碰上了另一个采石头的山民。他一脸悲沧，对爷爷喊：“快！你家二小子叫车轧着了。”
　　爷爷闻言脸色大变，急忙又叫了几个村民向出事地点跑去。一切都晚了。父亲双眼紧闭，已经停止了呼吸。爷爷老泪纵横，希望变成了绝望。
　　母亲刚刚开始的新生活就这样突然结束了。“我刚刚开始爱他！我刚刚得到了他的爱！为什么就这样结束了呢？”母亲失魂落魄，又充满自责：“知道这样我要什么房子？最宝贵的是生命啊！”
　　从此，母亲又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精神再次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