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群堂之鸦 上

　　傅芳莱跟在聂不惑和淳于烨的后面，走出了御花园。刚一出门，便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早早就在门外候着了。见到三人，男子上前向聂不惑和淳于烨二人行礼。聂不惑走到男子身旁耳语了一番，男子听后脸上有些差异，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说完，聂不惑朝傅芳莱意味深长的一笑，离开了御花园。
　　“阁下就是傅先生吧？在下聂王第四子聂千城。父王已经交代我了，先生先随我去群英殿吧。”男子随后向傅芳莱行礼说到。在聂国，对于这些来投入门下的谋士，都有很好的礼遇。虽然来之前，傅芳莱就知道聂国对谋士待遇极好，但是没想到堂堂王下公子也会对他这样初出茅庐的人待之以礼。虽然行礼，但是聂千城的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让傅芳莱对这个四公子开始产生好感。
　　所谓的王并不是指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能创造改变的一切也是有限的。而王就是能让别人甘心为己所用，拥有容忍雅量之人。这个聂千城年纪轻轻，但是已经初步具备王的气质了。而且关于聂国的继承制度，傅芳莱也有些耳闻。聂国不立储，众公子身份均是平等的，唯有在先王薨殂之时才会指定下一个王，这个继承的谜题才最终有答案。在此之前，谁都不知道谁会立而为王。所以聂国各公子之间的竞争也是在暗地里颇为激烈。而聂国的众公子中，四公子聂千城则被认为最有能力的。
　　三人并没有侍卫跟随，向着群英殿的方向走去。群英殿位于聂国王宫中的一侧，大殿恢弘大气。虽然比不上上朝时的主殿，但是却有不凡的气势。群英殿前的台阶共有两层九十九阶，意为九九归一，却又少一分而圆满。台阶之下有着宫廷侍卫严加把守，台阶之上无一人。两层台阶之中有一层台子，台子上有一尊展翅的猛禽石像。石像的头高高昂起，眼神朝着远方眺望。虽然傅芳莱自恃才华横溢，但是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气势恢宏的建筑，不禁有些失神。
　　群英殿是聂王和门下谋士们商议重要事情的地方，和常规的朝堂议政略有不同。朝堂议政里主要是聂国的群臣向聂王汇报工作和商议国事，所议之事一般是聂国的民生国运。而群英殿不同，群英殿主要是聂王和投入门下的谋士们商议关于一些重要决策的地方，在群英殿中，除了聂王等少数人，很少有在聂国朝堂担任职务的。如果说朝堂之中商议的是聂国的现在，那么在群英殿中商议的就是聂国的未来。所以虽然其中的谋士们少有担任官职的，但是谁也没有什么怨言，有着群英殿议事的资格和身份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对自己才华的肯定了，在这个群英荟萃的地方如果提出的意见被采纳，那对于他们来说将是莫大的荣耀。聂国的强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群英殿内谋士们的出谋划策，这也是聂国的一股重要力量。
　　三人爬完台阶，来到了群英殿门前。隔着一扇门已经能依稀听见里面已经熙熙攘攘的展开辩论了，就算傅芳莱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此刻心里还是有些激动。梦想的第一步就从这里开始，里面有着很多自恃才华的人，傅芳莱的自信让他相信，他能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他来聂国的目标就是让聂国不再有这些百弦之音，唯有芳来。
　　群英殿门前没有侍卫，聂千城率先推门而入。殿中两侧坐满了正在激烈讨论的谋士们，放眼望去足有数十人之多。殿中正对门的对面有着一个两层台阶的坐台。最高的那一层有一个主座，而次一层则有两个座位。众人看到三人推门进来后，议论声戛然而止。聂千城和淳于烨并排而行，走到次一层的坐台上的两个位置分别屈膝坐下。而傅芳莱则站在大殿的正中间。
　　聂千城和淳于烨二人坐毕，阶下的众人齐向二人行礼。繁文缛节之后，聂千城开口到：“父王有要事在身，晚一些来，今天的议事友我和太傅大人暂时主持。”说完，聂千城突然对站着的傅芳莱诡异一笑，接着说到：“这位是傅先生，傅先生对于我群英殿内议事的群英们有些评价。故此，先生想要和诸位切磋一番。”
　　闻言，台下的诸人才开始细细打量这个年轻人，此时的傅芳莱身着素衣白裳，显然和这大殿中的环境格格不入。甚至有些谋士私语偷笑，这是哪里来的乡巴佬。这时，坐在左侧为首的一位老者率先开口说到：“四公子，群英殿乃是聂国商议重要国事的地方，不是随便谁有意见都能来此辩论的。不知这位傅先生有何高见。”说完，众人纷纷向聂千城看去，显然，这位老者说出了大家的心思。群英殿作为聂国最高智囊的议事地，随便一个凡人因为有一些意见就能来此，那么不就是当此地如同菜市场一般，谁想来都行吗？
　　半响，聂千城缓缓开口：“这位傅先生说，我聂国群英殿内的诸位如同群堂之鸦一般，音杂而无一用。”说完，聂千城突然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正站在殿中的傅芳莱。
　　此言一出，如同滴水入热油锅。殿中的众人瞬间炸开锅来，特别是那为首开口提问的老者，更是气涨了脸。傅芳莱也是一脸愕然，没想到聂千城会这么说。不过愕然之色也是转瞬即逝，虽然有想过聂不惑的试探会出人意料，但是没有想到这么惊喜。不过傅芳莱对于这样的惊喜并没有惊慌失措，迟早要面对这些人，而且虽然聂千城的话有些过激，但是确实是自己的本意。
　　“狂妄！无知竖子。”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随便有些荒谬言论就能混一席之地吗？”
　　“年轻人无知，你家老师是谁？没有教你适可而止吗？”
　　……
　　听闻着诸谋士们的谩骂指责和嘲笑，傅芳莱不但没有慌乱，反而有些享受的笑了笑。看着这些人不服、蔑视，讥讽的眼神和言语，只有摧毁他们所自恃的才华，才能完美的证明自己的价值。自己凭借着一己之力，几句侃侃之语，就来到这个地方，确实对于这些所谓的饱负才学的谋士来说是一种侮辱。但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理想，虽千万人吾往矣。或许这些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但是很遗憾他们挡住了傅芳莱名扬天下的路。对于傅芳莱来说，如果连这群谋士都不能搞定，那么自己那番名扬天下之谈只能是个笑话了。隐藏在傅芳莱风轻云淡外表之下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这还是傅芳莱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想起那些年的颠沛流离，只是为了今天踏出的第一步。已经走到这里了，怎么能够退却。
　　“不错，四公子说的正是在下之言。”
　　对于聂千城的话，傅芳莱虽然没有直接说过，但是他并没有否认。结果是想要的结果，那么过程如何又有什么重要呢。那就让这场和群英殿内的众谋士的文决，成为名扬天下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