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唐皇后本纪 /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宁郡王与五皇子背后合谋的时候,唐时钰正应六皇子之邀出城骑马。
  
  当日指婚的圣旨前脚发下来,六皇子和萧妃的礼后脚就到了,既有珠宝玉器等常见的名品,也有衣裳首饰摆设等玩意儿。前者隆重,震慑外人;后者亲厚,细腻贴心,无一不显示出他们对这门亲事的欢喜。
  
  不过这里面最令唐时钰满意的,却还是六皇子亲自选的一把黑铁匕首。
  
  那黑黢黢的匕首看似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丑,可利刃出鞘的瞬间便似有一股寒意和杀气蔓延开来,绝非什么镶金嵌宝的摆件。
  
  看到这匕首后,先前还在为自家姐姐即将出嫁而凭空对六皇子添了许多敌视的唐时珩也没话说了。
  
  沉默片刻,唐时钰忽然笑起来,这还是她自从知道自己极有可能嫁与六皇子为妻之后头一回笑的如此舒展。
  
  唐时珩砸吧了下嘴,忽然有点唏嘘,“世人皆喜女子温柔贤淑,他又是个出了名的和气人,却不曾想竟会投你所好,头一日便送这杀器。”
  
  唐时钰的嘴角不自觉翘起来,手指轻轻滑过匕首锋刃,眼中涟漪闪现。
  
  在这之前,其实她并未仔细想过自己将要与什么人共度一生,可总归要彼此包容……
  
  如今看来,这六皇子倒未尝不是上上人选。
  
  至少,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努力尝试了不是吗?
  
  见自家姐姐不说话,唐时珩挠挠头,又小声道:“姐,你别怕,还有我呢!管他什么天王老子的,若他敢欺负你,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唐时钰闻言从思绪中回神,摸着他的脑袋温柔笑道:“我晓得。”
  
  这个曾懵懂飞扬的孩子,好像也在圣旨下来的那一日瞬间成长。
  
  他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与许多同龄人一般活泼好动,对读书避之不及,可就是这个孩子,却在晚上红着眼睛偷偷跑来敲自己的窗户。
  
  “姐,我定要科举入仕。”
  
  大哥已经在边关,二叔又执掌西军大营,圣人未必会许他也从军入伍。那么,与其茫然无措的等待,倒不如直接杀入朝堂,也好占据主动,与兄长里应外合。
  
  父母毕竟不能陪他们一辈子,而姐姐已注定留京,若他也远离,万一日后有个什么也是鞭长莫及……
  
  随礼物一并来的还有六皇子亲手写的帖子,唐时钰打开看了,见是邀请自己出去玩,略一迟疑,还是应了。
  
  时值深秋,寒霜满地,近来又总是阴霾霾的,唐时钰也不大出门。
  
  不过……难为他这份心思了。
  
  次日才刚吃过早饭,六皇子心腹淡月亲自来接,又满脸堆笑道:“主子说了,姑娘且不必着急,才刚飘了点薄雪,只怕冷呢,还是多穿戴些才好。”
  
  他跟流星差不多年纪,五官却不似后者锐利,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圆圆的嘴巴,甚至一张脸也是圆的,若再这般笑起来,当真是和气的一塌糊涂,瞧着就可乐。
  
  见他鞋边果然沾了雪痕,唐时钰点点头,又亲自赏了他荷包,“我晓得了,你家主子体弱,倒是叫他留神别染了风寒才是。”
  
  见她这般关切,淡月越发笑眯了眼,替自家主子高兴,“这话奴才倒不好说,主子也不听呐,还得是姑娘。”
  
  说的鱼肠和承影也都笑了,淡月也傻乎乎跟着赔笑,屋内顿时一团和气。
  
  既然六皇子都肯送匕首了,唐时钰也不必装模作样,弄些温柔淑女的姿态,只管挑那暖和又俏皮的狐皮骑装穿了,头发也松松做鱼骨盘花辫,边缘碎发略扯得松散些,既轻省又活泼,很适合今儿这样的日子。
  
  六皇子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他身披白狐裘,白玉冠束发,手中擎着一把绘着绿梅花的油纸伞,眉目如画,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立着。
  
  他身后是一架乌木马车,周围数名灰衣侍卫屏息肃立,越发将他衬的美玉一般柔和。
  
  唐时钰一抬头就瞧见他了,然后下一刻,对方面上就缓缓地荡开一个极温柔的笑容。
  
  六皇子过来将伞举到她头顶,用那双沁着浅浅笑意的好看的眼睛看着她,忽然抬手为她拂去肩头雪花,“我盼此情此景,久矣。”
  
  相识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公开坦白自己的心思。
  
  他的声音很好听,如清池玉碎;他的笑容很暖,似春风吹絮,一下子就叫唐时钰的心都暖了。
  
  原本是有专人服侍上马车的,可六皇子却将空着的另一只手伸出,亲自扶着唐时钰上去。
  
  他的手很大,温暖又干燥,指尖带着读书人长期执笔磨的茧子,却意外的有力。
  
  马车十分宽大,足可装下五六个人,唐时钰想起这些年来六皇子生病的频率,不由出言道:“殿下,天气湿冷,还是不要骑马了。”
  
  六皇子的睫毛抖了下,冲她绽开一抹好看的笑容,却依旧转身上马,“我虽不如阿珩那般强健,可好歹骑射也是练过的,这点风寒尚且不足为惧。”
  
  唐时钰却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尚未大婚,终究不算正经夫妻,一同游玩也就罢了,若再贸然共乘一车,传出去总是不大好。
  
  其实这种事对男人而言并没什么,难得他竟这般心细如发,时时处处替自己着想。
  
  天气虽冷,可年底的京城却与萧索无关,往来贩货的商人、回京述职的官员、四处探亲的百姓熙熙攘攘,反倒比平时更热闹了十倍。
  
  唐时钰对这些并不大感兴趣,倒是六皇子怕她憋闷,不断地挑些有趣的事儿说给她听。
  
  “……前几日古塔寺的方丈同我说后山的梅花开了许多,难得今日又飘着薄雪,正是个赏梅的好日子。”
  
  唐时钰隔着窗子笑,“我说才刚那油纸伞上的画儿有些眼熟,想必也是云智大师的大作了。”
  
  因着隋瑶信佛的缘故,姐弟俩也没少跟着念经,逢年过节也要跟着出城上香,故而识得。
  
  顿了顿,又歪着脑袋道:“只是云智大师性格有些古怪,对后山梅花又爱若至宝,寻常人哪里能见?难为偏偏来告诉了你。”
  
  六皇子浅笑道:“因我身子不好,母妃没少往那头供灯油,后来出宫建府,我嫌外头聒噪,也时常去那边的客房暂住,一来二去的,倒是熟悉了,难得竟有些对了脾气……”
  
  其实在这之前,他们二人并未说过多少话,只因如今有了莫大的关联,交际才突然多起来。
  
  说来也怪,他们的兴趣、爱好乃至性格分明南辕北辙,可如今聊起,竟也自在流畅的很。
  
  这古塔寺中有一座八层古塔,相传距今已有四百多年,历经风雨雷电不倒,颇有神通,因此得名。
  
  如今的方丈云智大师已经七十多岁了,可依旧面色红润身强体壮,只是性格古怪,说话远不似一般庙宇中僧人那般和软,隔三差五便传出来谁又被噎住了。
  
  奈何他一手盘算卜卦的能耐罕有人敌,故而古塔寺也还是香火鼎盛,善男信女无数。
  
  若换了旁的寺庙,听闻六皇子和镇国公府大小姐驾临,不说提前迎出去,只怕也要扫榻以待。可那古塔寺上下却还是该怎么着便怎么着,唯有一个小小的青衣沙弥立在山下,见了马车停住才上前合十道:“方丈说了,他今日要开坛讲经说法,不得空。左右上山的路殿下也熟悉,自去便是。”
  
  唐时钰哑然失笑,六皇子也有几分无奈,点头道:“有劳,打扰了。”
  
  谁知小沙弥又一板一眼的道:“方丈说了,左右他什么事也不管,不算打扰。”
  
  唐时钰和六皇子到底没忍住,对视一眼后着实笑了一回。
  
  两人果然径直往山上去,后头两人的侍卫各自远远跟着,人数虽多,但都训练有素,竟没什么声音。
  
  这几日小雪不断,偶然还夹杂着细雨,地面便有些湿滑难行。六皇子打了两个滑之后,便本能的想去搀扶未婚妻,谁知扭头一看,对方步履稳健,更兼面不红气不喘。
  
  “是有些难走,”唐时钰见他面色古怪而尴尬,一只手要伸没伸的,瞬间福至心灵,便主动提议,“你身子不好,不如我拉着你。”
  
  唉,到底是个文人,又好面子,早知如此,你又何必这会儿约着出来爬山?
  
  也不对,或许……他是故意的?
  
  不过拉个手罢了,之前上马车时又不是没拉过,而且他们已是未婚夫妻,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已经开始气喘的六皇子:“……”
  
  后头一群侍卫想笑又不敢笑,只是憋得狠了。
  
  六皇子就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可见她面带关切,一颗心却又瞬间软了下来。
  
  是了,这才是她。
  
  他忽然释然,索性大大方方的抓住未婚妻的手,郑重道:“那就有劳阿钰了。”
  
  唐时钰并不觉得有什么,果然拉着就走,碰见湿滑的地方还会格外提醒。
  
  后面的侍卫:“……”
  
  咋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呢?
  
  雪越下越大,所喜无风,在梅林中纷纷扬扬,好似苍穹扯絮,铺天盖地。
  
  遒劲的枝干上点缀着多多红梅,红似火,艳似血,美丽极了。
  
  清冷的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幽香,叫人忍不住想多停驻片刻。
  
  两人细细赏过一回,六皇子禁不住诗兴大发,当即做了几首诗,又去瞧唐时钰。
  
  唐时钰倒也不怵,略一思索,也吟了一首词,然通篇都是“遒枝冷刀”“寒气锐似铁”之类豪迈澎湃的句子,与六皇子的婉约清雅截然相反。
  
  六皇子笑着赞了一回,稍后回客房还亲自抄录下来。
  
  字如其人,他便是个如琢如磨的翩翩君子,写的字也是轻盈流畅,与这些杀气腾腾的句子颇有点不搭。
  
  写完之后,唐时钰捧场说好,他自己却摇头,显然不甚满意,最后索性丢入火盆烧了,又亲自蘸笔舔墨,转手竟交与唐时钰,“还是你来吧。”
  
  唐时钰微怔,笑着推辞一回,最后只好应了。
  
  一番笔走龙蛇,果然是铁画银钩,起承转合间处处锋利,竟不像个小女子之作。
  
  六皇子的眼神落到她莹润的侧脸,又滑到她卷起衣袖后露出来的纤细手腕,表情有些复杂……
  
  稍后六皇子亲自送唐时钰回府,两人却相互交换了大作。
  
  回府之后的六皇子径直去了书房,稍后门客敲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主子对着墙上新挂的一张字出神的情景。
  
  那门客颇得宠信,顺着瞧了一眼,笑道:“着实好字,又胸怀远大,气势雄浑,也不知是哪位将军的大作?”
  
  六皇子表情古怪的瞧了他一眼,“六王妃。”
  
  门客:“……”
  
  接下来几日,唐时钰还是个隔三差五就同六皇子出去,有时是出去赏花看雪,有时却只是在城内品茶看戏,时间久了,两人相处起来越发自然。
  
  这日隋巍来瞧她,面色不大好,犹豫半晌才支吾道:“好妹子,你若得空,可能替我瞧一眼她?她是个好玩的性子,可如今已有大半月不曾外出交际,我这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的。”、
  
  他来时唐时钰正对着靶子练箭,射完牛角大弓又用从不离身的袖箭试了几回,听了这话不由停住叹道:“你既担心,亲自登门,或是写个帖子叫大家聚一聚?郭家是龙潭虎穴不成?你竟这般退避三舍的。”
  
  隋巍涨了个大红脸,“我知她对五皇子余情未了,若此时出声,难免有趁虚而入之嫌,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唐时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你真是读书读傻了!你自己不说,难不成叫她猜去?又不是哑巴,想要的便自己去取,如今只在这里沮丧又有什么用!你还不如她!”
  
  骂归骂,她却也知道隋巍君子惯了,遇事从来都只肯委屈自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骤然遭此“劫难”,哪怕心里在难受,一时半刻的却也扭转不过来。
  
  见隋巍急的眼眶都红了,唐时钰也只好叹了口气,“罢了,今儿外头有梅花宴哩,我不去不大好。待我略应个卯,便回来给你瞧瞧。”
  
  隋巍听后,感激不尽,一揖到地。
  
  可不曾想,唐时钰这一出门,直到天黑也没回来……
  
  
热门推荐
夜的命名术 吹神 夜的命名术 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