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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长殷承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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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长殷承秦位,朝歌派东方左相同紫荆王君修景前往;而蜀国因了与秦国姻亲,瑾稹亲自到访,算是还了当年瑾稹承位时小姑姑归家观礼的情。其余却只派使臣前往,各世家皆有备薄礼。听起来倒是真的像那么郑重。但实际上......远的不说,倘若真心交好怎能只派使臣而非左右相,其中的弯弯道道便不是不说也罢。三代而过,亲缘渐疏,况且,这都第四代了。
  各国之间,只有秦国换代时会往朝歌递臣书,行臣仪,朝歌会派遣贵胄到场宣国书。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国与朝歌之间的关系甚是亲密,可事实恰恰相反,秦国处处与朝歌不对付,唯有此事上,秦国一定会称臣。
  长殷继位那日天气不错,按照秦国的惯例,着白袍,礼衣以金线绣上海东青,在阳光下灼灼发光,几欲腾飞。平日里看长殷总觉有些书卷气,可在海东青的映衬下,长殷的眼睛也染上几分锐气。几个侍从高台之下击奏着礼鼓,砰砰砰,各国使节与秦国朝臣左右相列。吉时一到,长殷便走高台,君修景依着昭国祖制着玄色,丹色绣龙纹,立于高台之上,双手捧着一卷竹简。其实前朝便有纸页册书,不过昭国为了凸显厚重感,仍会使用竹简来宣礼。
  君修景,大昭国二公子,年方二十,封紫荆王。如今出现在秦宫代天子授其承位之王书,便是告诉世人,君修景此生与昭国帝位无缘,不过是个贵胄的仪官。
  眼看长殷踏上高台,紫荆王侧着身子对他点了点头,长殷瞧着滞了半步才将将踏上。
  二人相对而礼,一黑一白,在外人看来倒是很圆满。丹色龙纹其实比之金色的海东青逊色几分,可紫荆王比长殷年长五岁,身量高出半个头,况且生在朝歌那气势逼人的地方,贵胄的傲慢气焰险些灼伤了长殷,烧得长殷有些眼红。长殷一眼便看出这人必是自幼含金吐玉生长着。而紫荆王看着长殷眼里似乎渗出几丝血丝,握着竹简的手稍稍用力感受了一下掌心的老茧,心里倒是有些讥讽。
  终究是他人家的东西更好吃,别家的物件更好看罢了。
  这世上,谁知晓谁啊。
  鼓声骤停,紫荆王打开竹简,在无声的高台上似乎显得声音都更清了许多。
  “秦君骤崩,归于五行......”
  不远处树上,一个小女孩耷拉着双腿坐在树上,双手托着腮,百无聊赖的问道:
  “这就是秦君的继位仪式啊。好无聊哦。那个竹简就不能短点嘛?”不过竹简打开是声音真好听,比藏书楼里的那些还要好听。
  后面的树上跳过来一个稍大些的男孩,一身短打看上去倒是稳重老成。
  “小姐,若是无聊便回去吧。否则......”
  “否则什么?我哥又不会说我。”小女孩拽客拽那人的胳膊,“你快躲回去,你这么大一定会被发现的。”
  那男孩却想,谷主当然舍不得说您,他们做奴才的倒是遭殃了。虽是这样想着却没有躲回别的树上,只是蹲下来,将茂密的树枝将自己的身子掩了掩。向那小女孩双手合十做了求饶的姿态,小女孩歪了一下头,这才饶过他。
  “听说秦国喜欢海东青还拿来做图腾,海东青是什么?”
  “就那个高台上白衣服的花纹。”
  “那那个穿黑衣服的呢?”
  “是朝歌的二公子,名修景,去年封了紫荆王。”
  小女孩小声的念了两遍这尊名,点了点头,觉得真是好听,看起来人也俊朗,对就是俊朗。似乎是觉得这个词很是不错还开心的晃了晃腿。惹得身旁的人一阵心慌——这万一是摔下去——一定不能,一定不能。
  那小女孩又指了高台下的那群百官,一边皆穿白色,而另一边就花花绿绿的什么颜色的都有了。一个两个的问都是谁、谁家的、哪国来的。那男孩一一答了。若是被人听见得惊掉下巴,两列之间,大小官员,各国使臣。那人竟统统知晓,有些甚至是同僚都不清楚的。
  “南苍南苍,你看看白色最前面的那个女人,看背影就好美哦。”
  “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原是蜀国的公主,嫁到秦国来的。”
  “可看上去还是很漂亮啊,头上的珠钗也好看,亮晶晶的。”那个女人漂不漂亮不重要,怎么来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珠钗!
  “小姐,您的珠钗比她还多呢。”那个叫南苍的小男孩想起自家小姐几十箱珠钗,金的银的各式各样的。不喜欢也要,说什么偶尔拖出来看看心情就很好。
  “可这个款式的我没有啊。”
  想来女人都是一样爱美,对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毫无抵抗力。看小女孩大有冲进仪式问问那珠钗是哪里来的样子,男孩赶紧安慰并几番保证,只要归谷统统都有,这才劝住。又赶紧转了话茬。
  “那个女人身边的那个叫谢琛。是秦宫的大总管。”
  “大总管同王妃站在一起?不过名字真好听。”小女孩细细的看了看,但实际上距离太远,她也看不出个门道来。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谷主说,秦国迟早要被他玩完。”
  谢...小女孩好像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一个名字来,一个被二爷爷经常提起的名字。
  “他叫谢琛,那...谢齐是他什么人?”
  “他哥哥。”
  等到小女娃把人都认齐了,这仪式也行之结束。男孩赶紧抱起小女娃转身便走,旁边的几个树杪也跟着动了动,惊飞了几只鸟儿。
  倘若有江湖人见此等轻功在此自哀几句之余,还想此等人物竟是奴才,其家里的大人物得是何种身姿。
  说回那边的仪式。紫荆王同长殷一起从高台上走下来,两人小声的说道。
  “王爷好身姿。”
  “秦王也不赖。”
  可长殷听到这句话并不太高兴,因他知晓他是如何的人物。众人看这二人并肩从高台上走下来,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心里都有些成算。紫荆王却没什么感觉,这个仪式只要他走一遭便是。长殷眼红他的自在,可他不也是眼红长殷的封地么。
  众人寒暄几句便散去。倒是蜀君瑾稹陪着妲姜在秦宫里四处走了走。
  “本宫还是很高兴你会来的。”阔别故地多年,妲姜看见蜀国人都能高兴一段时间,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侄子。虽然蜀地给妲姜的印象并不好,但时隔多年,那些事情就连刻意的回想都会想不起来了。
  “此次是来专程见见小姑姑的,顺便看看孤这表弟。”瑾稹特意放慢了脚步,并肩同妲姜感怀。但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念,幼时父王每每说及这小姑姑都是一脸庆幸,庆幸小姑姑嫁到秦地,祸害的是秦国而非蜀国。偶尔怀念起来,也不过是怀念妲姜幼时,那更遥远的过去。
  “你这弟弟......不说也罢。”
  “今日看起来倒是不错,孤当年倒是都没有这么大场面。”瑾稹想了想自己的当年,第一次坐那么高的位置,看着下方的朝臣,虽说都是熟人,却也有些惶恐。“说起来,为何独独秦国要办这么大的形式?”
  “秦国第一任君主是当年大昭国的太子。”
  短短一句话里包含了无数的过往,那些过去早就被封印在史册里无从问起。看妲姜不愿再说,瑾稹也便将所有的问题都压在了心底,没有追问下去。瑾稹还想问问宣古到底是怎么死的,可也没问出口。当他前几天第一次见到妲姜时,发现她的鬓间已经生出了白发,一直都是很温柔的样子。可今日他突然发现,从他父王口中了解的小姑姑这么些年也还没有同时间认输。而他的父王,她的兄长已经埋入黄土中十年了。
  二人无声的走过游廊,不远处谢琛正训斥着一个宫人,细听那训斥,样式多的让瑾稹的眉心一跳。
  “秦国还真是人才辈出。”
  “他?谢琛,秦宫的大总管。”妲姜倒是对这场景习以为常,随口介绍到。
  “原来他就是谢大总管啊。”
  瑾稹想起刚入秦国时住在客店里,派人同掌柜多问了两句问到的有意思的东西。
  “姑姑可知,秦人都叫他九千岁。”妲姜不解的问了句原由。
  “大约是...因为在秦宫权势滔天吧。”瑾稹却是笑着打趣道。“可看着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虽然看妲姜认同的模样,可瑾稹却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直到谢琛突然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瑾稹一眼。吓到瑾稹瞬间后背一凉,冒了不少虚汗。瑾稹后来回忆那时说,其实谢琛看上去并不可怕,虽然四十多岁,可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苍老。可谢琛的那双眼睛盯着人时,眼神就像鹰眼死死盯着猎物不放,并且在心里想出无数种捕猎的危险。同出尘谷主柳云庭的看人还不一样。
  谢琛笑了笑,赶忙小跑过来问安。瑾稹从惊吓中走出来,庆幸蜀国可没有这般危险的人物。
  妲姜丝毫不见瑾稹一时慌乱,同谢琛问了两句便放他去忙了。
  而瑾稹看谢琛走远了还长长的舒了口气,看妲姜不解的问了句,瑾稹连忙摇了摇头,瑾稹自出生到承位,走的太顺了。顺到没有经历过后宫的算计,甚至没有兄弟同他抢蜀王的位置。
  眼看妲姜已经走了,瑾稹赶忙快走两步。
  次日,众人才开始同秦国谈政治,无意的将要散去,有意的知道更难过的才刚刚开始。
  可长殷却是将所有的政事都推给了成了太后的妲姜,言自己尚且年幼。众人听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倘若十五岁还是年幼,齐国那公子六岁舌辨群儒算什么?
  长殷反倒是开始送送众人离开,每当有使臣离开,长殷一定亲自送到骛城外。看那笑脸欢送的样子,真叫人不知道说该说他傻还是傻。
  紫荆王坐在骛城外送别亭里,同长殷饮酒。紫荆王一直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可又问不出口。长殷为他斟了一杯,又将一杯浇在亭边的石砖上,以示敬告神明,长殷送人离别还望多多照顾。
  “那秦王,本王便先行一步了。”
  “一路顺风。”。
  长殷回想起那日很是后悔,倘若那时好好谈谈,或许未来或许......
  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或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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