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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高凌风的脸，樊赤生微微一愣。
借着手中长剑散发出的耀眼红光，他将高凌风的脸看的清清楚楚。
只看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将永远记住这张脸，就像这个冬夜里被稀疏几颗暗星相伴的冷月。
这张脸实在是太过惨白，惨白的就如同冬夜的冷月，让人本能的将他原本所呈现出来的，那种男性特有的，棱角分明的俊俏美感给忽视掉。
“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觉得这张脸太过惨白？”
高凌风很满意樊赤生的反应，他嘴角翘出一弯新月，而后邪邪说道：“在这世上没人见过我的脸，即便是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修士也是如此！”
“凡是见过我的脸的人，要么死在我的双钩之下，要么就成了我的同伴。虽然成为我的同伴但并不意味着那就是彻底的安全，至少可以活得长久一些，活着也就有了各种可能。所以，你要选哪种？你可要想清楚的额，呵呵……”
樊赤生摇摇头，他知道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无论选哪一种，似乎都有可能被杀。
但他却也是一个倔强执拗的少年，他宁愿拼过后毫希望的死去，也不愿将他的生死交于高凌风的于股掌之间。
所以他没有回答高凌风的话，更没有在高凌风所给出的两个选择间犹豫。
他只想要以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决定，即便这个决定可能是他人生中所犯的最后一个错误。
长剑被他举在眉间，耀眼红光下，他的那张平凡的脸上，露出一双坚定的眼睛。
“你已经做好选择了，那你就别怪我！”
高凌风阴冷的话语再次响起，话语中那股杀气随风荡开。
回应高凌风的是樊赤生平凡脸庞之上的冷静，以及那把闪着耀眼红光正飞射而来的长剑。
“以你这个速度，想要打到我无异于痴人说梦。”
高凌风不急不缓，只是微微一闪身，就让过了在常人看来极难躲避的一剑。
正是这一剑，让樊赤生斩伤了无数妖物，而后一种莫名的变化便在妖物的体内滋生，使它们变得极易斩杀。
樊赤生很肯定，高凌风作为已经妖化之人，这种变化定能在他体内产生。
只要能够伤到他，那么自己便有从他手中逃走甚至将他斩杀的可能。
樊赤生这样想着，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更是他敢于选择硬拼高凌风的最大倚仗。
“现在你手中已无长剑，你拿什么同我拼命？拿你那双满是老茧却瘦弱不堪的手吗？”
高凌风看着依旧镇定好似胜券在握的樊赤生，嘴上虽毫不示弱，心里边却是很是奇怪。
第一招就将手中长剑掷出，这小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有，为何不见长剑落地之声？
疑问之下，高凌风想要再次闪身，以确保自身的绝对安全，但一双瘦弱的双手却是在忽然间将他死死抱住，而那双手的主人正是先前还在他几步之外的樊赤生。
高凌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抱住他双腿，一脸果决的樊赤生，不禁失声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这不可能！”
在众多诛妖武者之中，他高凌风又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被眼前这个明明只擅长剑技的小家伙给抱住了双腿？
这一切，他来不及理清其中因由：因为那被他躲闪开来的那抹耀眼红光，竟在他的身后转了个身，直直刺向了他的后背。
这便是樊赤生的杀招：掷出后只需要他在心间稍作牵引，长剑便会转身而回，从而做到出其不意的斩伤妖物。剑招虽无名，却可斩妖诛邪！
“怎么可能！”
高凌风有些恼怒，却又觉得头皮发凉，向来只是他将别人逼入死境，没想到今日会栽在这个该死的小家伙手中。他只觉得此刻就好像是正在做着一个噩梦，这个噩梦让他惊惧到不能忍受。
他发狂一般使劲捶打着樊赤生瘦弱的后背。
砰！砰！砰……
沉闷而极快的捶打声，快到让人会莫名想起夏天聚雨之时的雨点滴落声。
从未有过的耻辱感使得他竟忘记了别在腰间的双钩，而是想要以最本能的捶打来摆脱当前的危局。
耀眼红光越来越近，樊赤生因遭受捶打而紧咬牙关不停抖动的脸，被映照的越来越清晰。
虽然背部承受着高凌风的大力捶打，但他仍旧是双手紧扣，死死抱在高凌风的双腿间，他知道自己不能松手，更不敢松手！
就在樊赤生咬牙坚持间，那疾风聚雨般的捶打，却是突然一顿，紧接着他只觉得身体猛然向着左侧极快的移动，就要刺入高凌风后背的长剑竟在他的眼中出现了残影。
这残影是因为高凌风带着他极快移动而造成的，被他抱着双腿，高凌风竟还能做出如此快速的移动躲闪，这实力实在是太过诡异。
原本想着以修士的瞬空符瞬间移动到高凌风身边，限制住他的行动，以此来让长剑在回转之时命中他。
但樊赤生却没想到高凌风竟如此难缠，生生带着他躲开了回射而来的长剑。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樊赤生不禁大叫，可他这一叫却是让高凌风清醒不少。他阴冷的看着依旧紧抱着他双腿的樊赤生，双手摸向腰间使得黑袍微微抖动，黑袍再静止之时，索命双钩已被他拿在手间置于头顶，似下一息就要落下。
“嗯？”
就要落下双钩的高凌风却又是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双钩银白的刃面猛的红光一闪。
原本被他躲过的消失在林间的那抹耀眼红光，却又突兀的出现在樊赤生手中。
如此诡异的事情，难道是传说中的御剑之术？那就更留他不得！
高凌风心道，他手中双钩却没有停顿，更没有去管樊赤生手中的长剑，只是盯着樊赤生的喉间一挥而下。
铛！
两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樊赤生用长剑架住了高凌风挥下的双钩，同时他的双腿微微一动，将高凌风的双腿夹住。紧接着，架住双钩的长剑未等高凌风有所动作，便顺着双钩的刃面直削而上。
高凌风见此双腿一缩身体斜斜跃出，堪堪躲过了樊赤生的长剑。
二人静立片刻，便准备再次出手，但就在这时却忽的响起了滴水声，这声音虽是十分微小，但此时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二人却听的分外清晰。
夜色虽是漆黑如墨，但今夜并无雨，这又是处于空旷地带，这滴水声从何而来？
二人疑惑之际，滴水声再次响起，高凌风抬起了握着长钩的右手一看，便看到小拇指上一道细小的伤口正在慢慢渗出血液，待到足够分量，血液就如晨间的露水一般直直滴落在地。
这伤口虽十分细小，只是被剑刃碰破皮肉所伤，但在这漆黑夜色中却分外显眼。
这显眼就如同樊赤生手中长剑所散发出的那抹耀眼红光。
“伤到你了！”
樊赤生咬牙说道。
“就这样？”
高凌风仍想多说几句，目光却慢慢转向被割伤的小拇指。
鲜红血液中，几抹极淡的红光正在血液中扭动，慢慢钻进他的皮肉之中。
若樊赤生已妖化，他肯定会将这不知底细的红光，隔离在身体重要部位之外。
哪怕是将他整条手臂削断，他也会这样做，为求自保，这是最保险也是最残忍的做法。
但高凌风并不知道这红光对于妖化之人有不一样的效果，所以他并未有所动作。
但几息之后，他就感觉到了异常，惨白脸上却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
“我一直奇怪，你是如何做到斩杀那些比我强大的妖物，现在看来这把剑就是你赖以斩杀妖物的根本吧？”
高凌风将抬起的右手放下，双钩又重新别回腰间，阴仄仄的笑道：“呵呵，既然我不能好好活着，那么你就去陪我吧！”
说完，他整个人从樊赤生眼前消失，同时樊赤生手中长剑的耀眼红光最次变得更盛，将周围十几丈之外都照的清清楚楚。
见此，樊赤生一边向着树林方向后退，一边说道：“你竟然在这里妖化，你就不怕他们都被你散发出来的浓烈妖气吸引过来吗？”
“都是不知道明天的人了，我还要惧怕什么？是你毁了我所安排的一切！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乖乖合作！”
高凌风的声音在樊赤生四周响起，他无从辨别这声音来自哪个方向。
夜风又起，轻抚着樊赤生的后背。
风虽是有些冰凉，但十分温柔，只是在慢慢变得阴冷。
樊赤生瞬间心生警兆，但未等他有所动作，原本被高凌风狂捶过的后背，再一次被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击中。
喀嚓！
一股剧痛随着几声轻响袭来，樊赤生刹那间面色惨白如雪，忍不住轻声哼出。他整个人被巨力撞得向河堤飞去。
耳边更是呼呼作响，借着耀眼的红光，他看到高凌风快若鬼魅的身形正迎面飞来，似要再次把他踢飞，但他在疼痛之下却是无力反抗。
看着高凌风那张狞笑不已的脸，看着他眉心那个妖异的黑色符号，樊赤生不禁苦笑道：“这便是妖化后的力量？不仅速度加快，就连力量都是成倍增加！等等……妖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