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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寒风起牧栏夜惊魂 大雪降黄沙岭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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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江奔流九万里,浪淘尽月如梭。
  英豪骨削家国破。
  一壶月风独酌。
  山河纵横八千载,笑谈怒骂因果。
  仙佛妖魔修罗窝,
  几世轮回寒魄。
  ——调寄《西江月》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一席残破的猩红披风,顶着风雪向着南方艰难的前行……
  郝武舔舔干裂的嘴唇,咽了口腥咸的吐沫,再低头看看怀抱着的物事,心中五味杂陈。
  再往前走出五百步,一队人马迎面赶来,每人一个火把,将雪地照的亮如白昼。这些人见到郝武都急忙翻身下马,其中一位仆人装扮的老汉更是第一时间连滚带爬的冲到郝武身边。
  “二郎,可算是找到你了,要是再找不着你,可生生要急死老奴啊……”郝忠此时的表情异常精彩,喜悦与担忧同行,紧张和狐疑并走……
  郝武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复杂表情,只拼尽浑身的力气才喊出一声“忠叔……”随即就扑倒在郝忠的怀中,昏迷不醒。
  “哇——”一声嘹亮的啼哭,自晕倒的郝武怀中响彻雪原,吓得郝忠差点将小主人的身体再次扔到雪地里。
  拢了拢神儿,郝忠将目光投向少爷的怀中,只见一片破布裹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孩,被郝武牢牢地捆绑在胸口。
  郝忠低头看着这个“凭空冒出”的小婴孩,心中刚生一丝彷徨,这啼哭的小生命就停住了哭声,随后郝忠只觉得一阵热流从怀中郝武的身上流淌到自己身上,沿着衣褶直灌靴筒——这小东西竟然自顾自的尿了。
  少顷,带着满足而幸福的气息,这小婴孩冲着郝忠浅浅一笑,随即又再次进入梦乡……
  九月,关中大地还温暖宜人,关外草原却已飞雪连天,人踪寂灭。呼啸的北风催促着郝忠一众人马急急的向着归途而去……
  半个月前,有牧奴向主家禀报:近来堡外牧栏中的牛马牲口,隔三岔五的就会走失一头,也未见围栏被野兽破坏的痕迹,夜间更未听到牲口的嘶鸣,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已经丢失了好几头年老体衰的牡马、牯牛。闹的牧奴们人心惶惶。
  要知道丢几头已经没劳力的老牲口,最多也就挨主家一顿鞭子,可自己就睡在这些大牲口边上,天亮身边的牲口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这着实让人后怕。
  今天能毫无知觉的走失牛马,明个儿说不定就会莫名其妙的走失人口,偏偏家里还有那傻不知事,还满世界疯跑的野孩子……如果有个好歹,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更有人说这是山神地精作祟,因天寒地冻,缺少供奉,故而自行向牧场索取牛马作为供养的血食……
  恐慌的情绪在堡内扩散,各路谣言,越传越玄。到最后,堡中行人相遇,彼此脸上多现惊慌之色。
  消息传到了堡主郝云峰的耳中。郝堡主行伍出身,历经尸山血海,最见不得这匪夷所思,怪力乱神之事。当下就吩咐自己的两个孩儿,郝文和郝武前去牧栏查看,捉拿这个胆大包天的偷牛马贼人。
  这郝氏兄弟二人,端的都是一表人才。老大郝文性格随母亲,长得眉清目秀,不但温文尔雅,而且还知书达理。郝武行二,心直口快,勇武异常,为人处世颇有些郝云峰的风范。
  从爹爹那儿领命出来之后,兄弟俩立刻赶到牧场。
  仔细查看了地上的蹄印,兄弟俩都满眼惊异——这些大牲口好似都是自行跳过高高的牧栏,向着北方的土岗而去。
  沿着蹄印,兄弟二人一直寻索到土岗之后,蹄印就猝然的消失了,仿佛从这世间一下被蒸发了一般,这真可谓神奇而诡异。
  不甘心的兄弟俩在蹄印消失的周围又细细的过筛子式的查索一番,虽然也发现一些狼虫虎豹的足印,但最近的爪印也距离消失的蹄印近百步之遥……
  “这些老畜生都升天了不成?”郝武向地面啐了一口吐沫,恨恨的说。
  “二弟,休要胡言乱语!”郝文说道,“岂不知父亲最不喜无稽之谈,你我兄弟二人还需仔细查察,莫要错过了蛛丝马迹!”
  兄弟俩又再次仔细的搜索之后,依然无果。
  “我俩当再仔细盘问那些牧奴,”郝文提议,“看看近来牧场周围有什么异常。”
  从牧奴们的口中得到的有价值的东西少得可怜,今年天寒的早,草原上牧草也渐渐稀少,为防不期降下的风雪,牧民们早早将牲畜领回牧栏中用干草和豆料圈养,平日都很少将牲口赶出牧栏,自然牧栏外有什么奇怪之处,也没多少人关注。
  询问了一圈,也就几个见天不着家的野孩子提供的线索有些价值。说在西边见过几匹孤狼,北边见过一头豹子,尤其说到豹子的时候,几个小家伙神采奕奕。
  “那是一头白色的大猫!”一个孩子邀功似地向郝文道。
  “浑身雪白!”另一个急忙补充道。
  ……
  经过一番盘问,郝氏兄弟心中有了大概。
  大约秋分前后,草原上出现了一只雪白的豹子,牧人偶尔会在距离牧场较远的北方土岗上看到其洁白的身姿,因其从未惊扰过牧民和牲口,渐渐地牧民们在惊诧其雪白的毛色之余,不再惊疑这个存在。后来天气慢慢转凉,牲口们都转场到牧栏,牧人更不愿在寒风中外出,故而也就很久没有见过这头豹子。
  直到前些日子,几个不安分的野小子,瞟见这头豹子在牧栏外的小土包上出现过,只是匆匆一眼,就又不见了……
  算算这豹儿出现的日子,前后正好是郝家堡开始丢牲口的日子。细细推敲,估计就是这头雪白的豹儿“拐走”了牧栏里的牲口。
  再结合刚刚勘察的诡异现场,坊间盛传的山神精怪志异……,越想兄弟两人越是头大。
  看着大哥踌躇不定的做派,郝武一拍大腿:“大哥,这事您就甭管了,兄弟我一身武艺还怕了只畜生不成?待我将它捉来,再仔细的查验!”
  “我不是怕,我们对它知之甚少……”
  “大哥——!”兄长的沉稳多谋在郝武看来有些优柔寡断,着实让郝武着急,“爹爹久历战阵,最厌烦的就是这怪力乱神的事儿,如若今日之事让爹爹知晓,他老人家也定当要亲自去会会那头畜生!大哥平日浸淫堡中事物,何须过问这此等缉贼捕盗的小事?小弟不才愿为兄长分忧!”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说下去就有悖恭顺了,郝文也知道拗不过这个性情直率的兄弟,当下兄弟二人仔细的盘算了一番后,郝武就带着自己的弓矢刀马住进了牧奴的小屋。
  郝武在牧奴的小屋一守就是七天,这七天里牧栏里风平浪静,再没有走失过一头牲口。
  眼见得已是立冬,郝武心中煎熬的难耐,按说这偷牛马的贼偷儿十有八九就是那头神奇的白豹,自己也在兄长面前夸了海口,自己要亲自捉拿偷牛马贼,可如今一晃一旬就要过去,牧栏里什么也没有发生,在这么下去该如何向爹爹和兄长交代?
  这夜郝武心头烦闷,月朗星稀时翻身爬上了干草垛,一个人,一罐酒,对着四野漫无目的的干饮……
  酒至半酣,也已是月上中天,郝武打了一个酒嗝,正打算拾到拾到,滚下草垛回屋暖和睡下。就在这个节骨眼,一声低沉的兽吼伴着突然起来的寒风自北方的土岗传来。
  “来了!”郝武激凌凌一个冷战,酒劲儿也醒了大半,急忙将身子伏在草垛上,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眼睛死死地盯住北方的旷野。
  又一声虎啸龙吟,在明亮的月光下,牧栏外北方的小土包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声音正是从那里滚滚的传来。
  “好家伙!”郝武心中暗道,只见一头快有一人高的大猫,四爪据地在北方的小土包上傲然长啸。
  但见一层层肉眼可见的声浪,像海潮一般由远及近,冲着牧栏汹涌而来。途经之处的景物都为之扭曲。其中仿佛蕴含着摧枯拉朽的能量。
  郝武看的心驰神荡,纵然有一股天生牛犊不怕虎的豪气,此刻心里也在咚咚的打鼓。于是郝二郎紧紧的将身形趴伏在干草之上,生怕惊动了那生灵。
  顷刻之间,那海浪扑面拍上了郝武躲藏的干草垛,郝武脑中顿时钟鼎之声大作,险险就要昏厥过去。
  他强咬牙关,硬是生生的挨过了这波海浪。可那生灵又第三次引颈长啸,立刻又新生成了一层音浪——与先前两声,后浪推着前浪,一浪高似一浪,一浪强似一浪的向着牧场袭来。
  见到这番光景,郝武急忙咬破舌尖,屏息凝神强作镇静,直到他嘴角隐隐有鲜血溢出之时,才堪堪摆脱了满脑的嗡嗡作响。
  好在那生灵吼完三声后,就不再长啸。郝武喘着粗气,晃晃头吐掉嘴中的血沫。“好厉害的吼声,”郝武不禁暗忖,“估计就是这吼声使得牧场里的人们昏睡不醒,才能每次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牛马。”
  郝武死死盯着那道白影,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双手捂住咚咚直响的心口,生怕被那神物发现了自己藏身的所在。
  此时二郎除了不离身的软胄,就只有个空空的酒罐,一样称手的家伙儿都没有,弓刀马槊都在草垛之下,如果被那生灵堵着,那真是大大的不妙……
  郝武悄悄的四下观望一番,此时牧栏安静异常,想那些牧奴、家仆肯定已经被音浪震晕过去,断不会出来帮自己。
  再看槽头的那些牛马牲口却没有在音浪的攻击下栽倒在地,个个钉直了身子,精神的好像等待检阅的战马。
  “奇怪!”二郎见此情景,更不敢挪动半分,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睁大眼睛警惕的搜索着四周。
  不一会儿,左手边马棚里一声马嘶像是回应兽吼一般,长长的响起,然后只见一匹秃毛癞皮的老黄马挣脱槽头上的拴马绳,一瘸一拐的踱出了马棚。
  郝武看的心中发苦,“难不成这老马也成精了不成?”
  不等二郎多想,但见老马竟然回身冲着马棚、牛圈的方向,前腿弯后腿弓——咕咚一下的跪倒在地,犹如离家的游子一般毅然决然的拜了三拜。
  “活见鬼了!”郝武手都开始抖了。
  那老马拜完三拜后,一跃而起。再调转马头时,精神已不是先前那般颓然。郝武分明从它的表情中看出一种喜悦之情,但其湿润的大眼,腮边犹在寒风中摇荡的豆瓣大泪滴……却让二郎摸不着头脑。
  老马仿佛回到年轻时代一般,在月光下浑身泛起一层银色的光华。腿脚也不再瘸跛,撒开四蹄、迈着细碎的小步向着北边的白影悠悠而去。
  那气势颇有些视死如生、慷慨就义的意思。
  郝武咬牙咽下一口吐沫,“果真是山神地精在作祟,”这个判断早在与大哥一起勘验现场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想到真正见到了,还是吓了自己一跳:今晚那神奇的白影,奇怪的老马都生生摆在眼前,与二郎那咚咚狂响的胸膛、颤抖不停的四肢遥相呼应,郝武不禁有些慌神……
  “不行!”二郎告诫自己,向父亲、兄长许下的重诺如一座万钧巨山瞬间压倒了恐惧。郝武一侧身从草垛背对白影儿的一侧滚落地面,悄无声息的摸起自己的弓刀箭矢,沿着月光在棚舍间投下的阴影,向着北方慢慢的摸了过去……
  经过马棚时,伸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战马,摇摇头,继续向着北方潜行——棚里的牲口都如木雕泥塑一动不动,更不消说拿来代步了。
  前面的老马一个助跑轻松跳过围栏,郝二郎也跟着一骨碌从围栏底下的空隙滚到了牧栏之外。
  月光下老马四蹄不停,继续向着北边的小土包一路前进,仿佛那里有它毕生追求和期盼的理想……
  郝武自然不敢在大月亮地里明目张胆的跟着老马狂奔,一路上靠着枯黄的灌木、低矮的碎石遮蔽身形,深怕土包上的白影察觉后掉头离去。
  这样一来走走藏藏,还要保持与老马之间的距离,不一会儿二郎的鼻凹鬓角就开始蒸腾出晶莹的汗珠。好在再越过前面的一道浅壕,就能接近那道白影。
  浅壕是被前些年春汛的大水冲刷出来的,原来沟底一人高的的荒草如今已被萧瑟的秋风切割的只剩下几根裸露在碎石间枯黄的草茎,郝武趴在沟底慢慢的把头探出去观瞧,正好能看见五十步开外一头神俊的身影侧面对着自己。
  “真乃神物也!”郝武心中不禁暗暗赞叹。但见这道身影真如野小子们所说,通体雪白,一根杂色的毛皮都没有,在这皎洁的月光映射之下,更是熠熠生光。身形虽然和草原上常见的花斑豹子相仿,但身量足足与自己骑乘的战马相当,这要是一会儿与其厮打起来,可要格外的小心……
  此时二郎心底退意隐隐萌生,说心底不怵这神物那是假话,但出在郝二郎这个时间、这个场景,又怎容的他轻易退走?
  时间如沙点滴漏过,只见那头老马已经从前边绕到土包之上,距离那神物百步之遥站定,也不嘶鸣,更不乱动,仿佛已就刀俎的鱼肉,静静待那神物下口。
  随后那豹儿高高的把头扬起,二郎以为它又要仰天长啸。急忙捂住双耳,没想从那神物的口中吐出一缕银光,直射百步外的老马,马儿在银光的照射之下开始一圈圈的逐渐变小,看那样子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那匹一人高的老马就会变成可在掌上盘玩的把件大小。
  看着神物吞吐神光照射老马,郝武偷偷从背后摘下铁弓,扣上一枚箭矢,心下思量:“这神物定是准备进食,待其放松警惕之时,我就一箭射穿他的头颅。”心思一定,二郎就静静的等待。
  果然不足一盏茶的功夫,那马儿已在银光的照射之中变得只有拳头大小,而那豹儿也开始收敛银光,光柱逐渐变细,亮度逐渐变弱,最后那袖珍的马儿也化作银光一起被那神物吸入嘴中。这一刻那豹儿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竟然悠悠的闭上了眼睛,那神情俨然就是老餮酒足饭饱后的做派。
  趁着那豹儿咂么滋味的空当儿,二郎认弦扣箭,怀中拉出一轮圆月,同时腾身而起,身子还未落地,抬手就向着这神物射出了一箭。这只箭去势迅猛,待那豹儿听见弓弦响动时,箭尖已到了脑侧。
  郝武这箭直取那神物的太阳穴……,二郎在弓箭一道下过苦工,请名师访高友,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十石的硬弓在他手里,真正做到百步穿杨例不虚发。
  眼见得那神物就要毙命在这支雕翎之下,那豹儿却也发现了来袭的箭矢,急忙抽身后退,但毕竟有心算无心,在仓促应变之下只躲开了致命的太阳穴,箭头却没入了它的左眼。
  “嗷——”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响彻了草原,估计百里之外的郡县都可以听闻。那豹儿甩头撇下箭矢,掉头向着北方而去……
  郝武此时心潮翻涌,当他在瞄见那神物闭眼的一瞬间,他就鬼使神差的射出了这一箭,当箭矢离弦后,时间就好像被冻结了起来,二郎眼睁睁的看着那箭头向着目标一寸寸的接近,直到射中那豹儿的左眼,再被甩落尘埃,郝武才知道他已经伤到了这神物。
  “能伤着它就成!”二郎心道,“能伤着就不足为据。”当下二郎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就迈开脚步循着那豹儿逃走的方向,急急的追了下去。
  晴朗的夜空突然开始下起雪来,随着郝武的追赶地面渐渐变得洁白,郝武已经看不见那神物的身影,但雪地上那一行清晰的爪印,以及星星点点的殷红为二郎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再追了一炷香的时间,二郎来到了一处山坳,随即爪印和血迹也消失。
  二郎不敢托大上前查看,从怀中抓出一把铁弹子快速的向着血迹消失的地方射去,须知道用胎弓击发铁弹难度极大,一次还射出多枚,这不但需要稳定的臂力,还需要手指、手腕以及手肘精密的配合技巧,否则弹丸很可能误伤自己持弓的左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铁弹天女散花般的扑向雪地,一个身影也呼的一下从旁边的雪堆里一跃而起——虽然弹丸一个也没射中它,但那不足五十步的距离和弹丸恐怖的破空声,让它不得不从藏身之处跳出。
  “嗷——”的一声低吼,郝武只觉得嗓子眼一甜,哇的一口血箭飙射出了五步。这豹儿又再次用声波攻击二郎。但明显不如先前连续的音浪来的厉害,郝武也就身形凝滞了一下,并没有被震晕过去。
  可就在二郎吐血的片刻,那神物调整身形向着郝武猛扑过来。郝武也不含糊,顾不得抹去嘴角的血渍,抬手第二把铁弹又激射了出去,这一会真的是一片弹幕直直的向着那神物推将过去。
  眼看避无可避了,这豹儿不退反进,紧蹬地面腾地一下竟然高高跃起,想从那片弹丸打造的“墙壁”上方跳过来。郝武哪里会让它轻易得逞?第三把铁弹跟着第二把铁弹之后就射了出去。
  那豹儿跳的过第一层弹幕那还躲得过第二层?纵使它身手矫健,再次腾身跳起,雪白的后腿上还是噗、噗、噗的冒出几个血洞。这痛苦让那豹儿兽性彻底的勃发,索性拖着伤腿一寸寸的拉近与郝武的距离。
  二郎真可谓越战越勇,到此时除了脏腑有些内伤,还未见伤筋动骨,与这妖怪对战几合不落下风,让郝武信心大振。
  很快二十步的距离缩短到不足十步,二郎连那神物鼻尖的绒毛都可以清晰看见,看着那只仅剩的眼睛冲着自己喷吐仇恨的怒火……,二郎又从背后抽出一支无羽的铁箭。
  要说这铁箭可不一般,形如开山破石的铁钎,尖头钝尾,空手掂量也有十几斤,用这玩意做箭矢,一般人怎能驾驭?可二郎就是凭着掌中弓和这支铁箭,在这片草原闯出了个“没羽箭”的名号。
  也不观瞄,郝武弓开半满就草草的将手中的铁箭弹射出去,眼看那铁箭开始下坠,一枚铁弹丸后发先至,有力的击打在箭尾之上,那铁箭随即向着前方疾驰,这弹丸击打妙到毫巅,不但驱动铁箭继续向前飞驰,还巧妙的修正了铁箭飞行的方向,使它冲着那豹儿两眼之间的空隙而去。
  那豹儿早已通灵,自然不会继续前扑,急忙向侧面滑步躲藏。二郎却似未卜先知一般,另一枚铁弹紧随着上一枚射出,击打着铁箭生生的改变了飞驰的方向,加速向着神物的眉心而去。
  迫于铁箭的势大力沉,那豹儿不再钱进,而是向后跳起,铁箭擦着它的下颌深深地钉入雪地。郝武手里可没闲着,当第三次击打铁箭的铁弹被射出后,二郎就重新扯出一只雕翎箭,瞄准跳起豹儿的前心就是一箭。此时那神物已然腾身在半空中,又在这么近的距离,按照之前跳过弹幕的弹跳力估算,即使这神物胸口能躲开,肚腹也万万要中箭。
  眼看避无可避,那豹儿竟然做出一番让郝武莫名其妙的举动——借助腰腹的力量,在半空中将下半身高高甩起,刻意让自己的肚子离开了羽箭飞行的延长线,这样做的代价是羽箭深深地扎进了它的脖颈。
  这是致命的伤!那神物中箭之后又打算狂吼,怎奈还没有发出声音,嘴中就飙出一口血箭。“呜呜”,长啸变成了低鸣,其中夹杂着多少的不甘和无奈。
  见那豹儿受了如此之重的伤,二郎不敢大意,紧接着又是一根羽箭直取那神物的心口……那豹儿已然堕入雪地,在一片雪雾之中使出浑身的力气,才错开了心脏的位置,就这样箭头也深深的从右胸贯体而出。
  两处要害被重创,这豹儿纵是神物也大限将至,四肢只能在雪地上徒劳的乱蹬乱踹。
  此时那豹儿距离二郎不足五步,郝武舍弃弓箭抽出腰间的横刀,大步上前就打算搂头盖脸的一刀斩下那豹儿的头颅。
  “住手——!”一个妇人的声音凄厉而突兀的响起。
  惊得郝武差点将手中的横刀撒手,二郎不用四下观望就清楚的知道这句“住手!”出自谁人之口。
  不错!正是从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的神物口中喊出。瞬间惊的二郎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里道:“辛亏这妖孽尚未修得幻化人形,否则还不知自己能否伤它?”
  “好汉,且住手!”那豹儿再次恳求郝武,二郎的动作略带犹豫,有心立刻结束了这妖孽,但见那两处致命的伤口、不断痉挛的身躯以及伴随言语喷出的口口鲜血,二郎还是停下了脚步。
  郝武在距离那豹儿两步多的地方站定,双手依旧握着刀把儿,警惕的盯着这豹儿,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仔细的扫描周围的环境——自家先生总是叮嘱他为人处世需多加小心,需防得兔急噬人、狗急跳墙,现如今虽然已经将这妖孽制住,可要更加小心谨慎,免得临了被其反噬……
  “妖孽!”稳住心神,二郎冲着那豹儿喝道:“残害我堡中牛马,现如今犯在你家二郎手中,还有什好说?!”郝武越说声音越洪亮,不禁心中暗暗想着:这豹儿一身雪白的皮毛,如果能完好的给爹爹制上一件裘皮……
  “把我做成裘皮?!”那神物讥讽的对着郝武说道。
  二郎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神物还能够读心,自己心底刚刚泛起的一丝贪欲,却被这豹儿那如电的目光给洞彻。
  “额——”郝武有些尴尬的说:“你肆意杀生害命……”
  “哈哈哈——”那神物凄然的笑声打断了二郎的话语,紧随其后的是带血的咳嗽声,稍稍缓了一口气,那豹儿道:“我本就是这片草原之主,天寒地冻万物凋敝,从你家牧栏取些越冬的血食,有何不可?……”
  “草原之主?……”郝武暗忖到。
  “再说那些年老的牛马都是自愿献祭的……”那神物没有关注二郎忽红忽绿的脸色,继续说道。
  “若不是已身怀六甲,跑跳捕食不便,否则区区严寒又怎能奈何与我?”
  郝武听着那豹儿断断续续的陈述,大概明白这个神物由于身怀有孕行动不便,恰逢今年冬天来得早,气温骤降,草原上更是难以觅食,故而这个豹儿才冒险到牧场来“拐骗”年老多病,时日无多的牛马献祭,充当它逾冬的口粮。
  “罢了!”这豹儿又吐掉一口鲜血说道。“可怜我辛苦怀胎十几载,今日却要母子一同走完这漫漫的生涯……”说着费力的低头用抚爱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肚腹,然后生出它长长的舌头,深情的舔了舔自己隆起的肚皮……
  二郎脑中不由得轰然巨响:“怀胎十几年,那还是豹子吗?果然是个妖怪,不可按常理来计较!”
  “啊!——”正在郝武不知所措的时候,那豹儿突然叫了一声,其中有着些微的心喜之情。只听到它自怨自艾的说到,“还活着?我的孩儿还活着!哈哈,哈哈哈!它还在我的肚子里踢我,哈哈!”
  随即它又满是悲伤的对着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道,“不要踢腾了,为娘知道你想出来,但如今把你生下,为娘也已无力将你抚养长大,你孤零零的来到这个世上,终也躲不过那当头一刀!”
  那豹儿旁若无人的说着,郝武听得面红耳赤,平日里二郎最不愿搭理的就是这婆婆妈妈的家长理短,更见不得这骨肉分离、白头送黑头的丧伦之事。从小爹娘、先生都教他与人为善,尊老爱幼,纵使他心似铁石,此情此景也由不得他不心生怜悯。
  今日之事虽说是这神物偷了牧栏中的牛马所致,但这豹儿却也不曾伤害堡中人丁,自己与它鏖战良久,不但坏了它的道行,如今还要搭上它肚腹中的小兽。江湖恩怨都讲求祸罪不及儿孙!更何况这尚未面世的小生命?如若就这样折杀了它的孩儿,这小生命死的着实的冤枉。
  郝武心中各种念头此起彼伏不断冒出,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得那豹儿又一次“啊!”的惨嚎,二郎下意识就关切的看向那神物,不知道此时这豹儿又要做甚。
  只见那豹儿身下渗出一大滩液体,在这冰冷的雪地上散发出滚滚的热气。
  “羊水破了——”那豹儿无奈的叹息道。接着临盆时阵阵的痛苦,让那神物开始断断续续痛苦的呻吟起来。
  二郎就算再不经人事,也知道羊水一破就意味着将要临产了。心里更加焦躁不安,手足无措,当下神情都有些扭捏起来——草原男儿哪里见过这般场景?看着那神物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发出阵阵的哀嚎。郝武却只能像一根铁柱一样屹立在风雪之中,傻傻的发呆……
  “啊!——”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从那豹儿的口中喊出。这哀嚎中不但带出了鲜血,还带出了声波攻击,当即震得近在咫尺的二郎七窍都渗出了鲜血。
  郝武正待暴起反扑,耳中却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哀求道:“好汉莫恼,没想到生产是这般的痛苦!刚才一时没有忍住,吼声震伤了好汉爷,还请好汉海涵……”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因为生产所致——这神物的谈吐开始越来越连贯、清晰,而且也不再喷吐鲜血。
  此时天空中雪下的更大了,一朵朵鹅毛一般的雪花,劈头盖脸、漫无目的的覆盖而下。但呜咽的北风,却悄悄地熄了。
  “好汉爷!”那豹儿再次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郝武。见郝武稳住了心头的怒火,续而幽幽的说道:“好汉!世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日之事,无论是非曲折,我这身道行已然坏在你的手中。奈何我将要临盆,英雄可否看在与我相识一场的缘分之上,为我接生,也好让我见见这苦命的孩子……如此黄泉路上母子相扶相随,此生虽死已无憾矣!”
  这残烛飘摇的豹儿竟然恳求二郎为其接生,言辞诚恳,情深意切。仿佛那独守寒窑的慈母,依稀盼望长久在外的游子归来一般迫切。
  二郎最见不得妇道人家接连低声下气的哀求,心中尤是举棋不定。
  “啊——!”又一声惨呼传入郝武的耳中,那神物神情中的恳切之意更甚,断断续续的用那衰弱的目光催促着二郎早下决断。
  “也罢!”郝武咬牙答应下来,但旋即说道:“丑话先说在头里——我堂堂七尺男儿,可不懂那些稳婆的手段,如何接生我是一窍不通!更不能保证你的孩儿顺利降生……”
  二郎更待多泼些凉水,免得这神物期待过高,更需防备万一失手,致使这神物恼羞成怒,再次奋起伤人。
  “好汉爷,莫担心!”那神物打断二郎的话头,“我命不久矣,死前见见孩儿乃我临终遗愿,该如何操作我自当告知好汉爷……”
  当下也不多说,既可请二郎挽起衣袖,抽出靴中匕首,蹲在它的肚腹前。郝武哪敢大意?仔细确认那神物四肢依然抽搐无力后,才大着胆子,握紧手中的匕首,戒备的蹲到了那豹儿的身侧……
  “自我脐上左侧三寸叁分处将刀刃向上徐徐刺入……”那神物平静地说着,仿佛那刀次的不是它,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待二郎依法而行。
  郝武也深吸一口寒冷的凉气,左手扶住略微有些颤抖的右手,依言将匕首刀刃冲上,缓慢而精准的刺入那豹儿的肚皮,旋即有血水顺着刀口溢出。二郎双手紧握刀柄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鲜血就飙射而出……
  “啊!啊!呜呜!”那神物哆嗦着强忍着那冰凉的刀锋的侵袭,继续说道:“刀锋右转,自左而右!”
  那豹儿说的干脆,二郎手上也冻得干净,话到刀到——一拧腕子,刀锋就从那豹儿的肚皮的左侧直划到右肋,在那豹儿的肚腹上开了一道大口,其中的肠肚下水隐隐有随血水流出的迹象。
  “自此至尾,运刀果决!”那神物可没有给二郎停留的空间,肚腹被划开的同时就接着说道。
  郝武动作也毫无凝滞,随着那豹儿的指引,运刀自若,再次转动手腕一刀自肋间一直划到了尾巴,这第二刀当真果决,力道大去试猛,不但划开了那豹儿的肚皮,还将右后腿根的肌腱一并削断——如此这豹儿再想暴起伤人已经断无可能。
  那神物凭着吊着的一口气,硬是哼都没有哼一声,自若的I继续说道:“轻轻挑开肚腹……”
  二郎依言翻转它的肚皮,血水、肚肠等污秽之物也顺势流淌了一地……就是见惯屠牛宰羊的郝武,也不禁皱了皱眉。
  奇怪的是这满地的秽物,去没有什么臭味,且随着肚皮翻转,还隐隐的有异香飘散。
  当二郎将那豹儿的肚皮完全翻开,只见一道五彩霞光自那神物的肚腹中射出,直达苍穹,顿时时间为之一滞,鹅毛般的飘雪被冻结在空中,既不纷飞也不掉落……
  郝武眼前一花,似乎看到一道光,但他只是晃晃脑袋,并未发现周边的异常。因为二郎发现在这豹儿的肚腹中尽然有一个五彩光华的肉茧。看着这个肉茧二郎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看到那光华的肉茧正在一下一下很有规律的蠕动着。
  那神物只低头看了一眼,就让郝武小心用刀豁开那肉茧,还道:“我的孩儿就在其中,还望英雄剖开时小心运刀,莫伤了我那苦命的孩儿!”……
  郝武轻轻划开那肉茧,**立刻喷薄出茵茵云气,而且异香扑鼻,如兰似麝,吓得二郎急忙屏住呼吸,深怕这香气有什么怪异。如此停顿了了一下,云气也慢慢消散,当二郎看清肉茧破口处露出的东西,顿时怒从心头起……
  “你这妖孽!还说没有伤人性命?”郝武指着肉茧言道,“这哪里是你的孩儿?分明是分明是个寻常人家的婴孩!你怎忍心?怎忍心将其生吞活咽?……”二郎气得浑身颤抖,深深悔恨听信这妖物的谎言,没有早早一刀结果了它。
  “是个人?哈哈,是人?”那边二郎正在怒不可遏,这边的神物反倒高兴起来,“五百载修道,虽难化作人形,但却诞下人子……”它只顾得自言自语,丝毫没有注意郝武难看的脸色。当下还催促二郎快点儿将那肉茧拨开,看个仔细。
  郝武强按心头的怒火,将那肉茧完整的剥开。只见那果然是一个人类的婴孩!原来这婴孩头下脚上的蜷曲在那肉茧之中,莲藕似的手脚粉雕玉琢,伴着那玲珑精致的小脸,双眼紧闭,浑身上下隐隐泛起一层白光。一丝甜美的微笑像阳光一样从睡梦中泄露到空气里……,二郎见到这缕微笑,感到浑身通泰,彻骨的寒冷仿佛一下就被这缕阳光所融化,秉持着一颗虔诚的心,郝武像朝觐般的捧起这个婴孩……
  “快让我看看我的孩子!”那神物刺耳的喊叫惊醒了二郎,郝武此时不再怀疑这个婴孩是被这豹儿生吞的婴儿,因为在他手中分明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从那半透明的皮肤下,可以明确的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生命力。当下也不废话,单手揽住孩子的身体,用另一只手反手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帛。将那孩子的身子草草裹了裹,仅露出头脸,就依依不舍得将这个神奇送到了那豹儿的怀中。
  那豹儿深情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婴孩,眼中充满无限的爱恋,“我的孩子……人族……哈哈,哈哈哈!”那豹儿时而兴奋,时而悲伤,情绪极不稳定,郝武生怕这豹儿神经错乱之下,伤害了这个圣洁的小生命。
  那豹儿又咳出一口鲜血——虽然它的皮毛雪白,但此时也可以看出气数将尽,一双大大的眼睛逐渐变得混沌,但它依旧认真的用自己的舌头,仔仔细细的舔舐着那婴孩、随着它的舔舐,披风中婴孩身上那层隐隐的白光逐渐消退——原来那是一层会发光的包衣。
  二郎一直在旁边紧张的戒备着这豹儿,当它伸头拱开怀中简易的“襁褓”,用舌头舔舐民婴孩时,郝武就差点再次拔刀扑将上去。但见到那般深切的舔犊之情后,二郎全身绷紧的肌肉才缓缓的松弛下来,“……虎毒不食子啊!”二郎心中暗暗的自我解释着。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豹儿已将婴孩身上的包衣舔舐干净,那婴儿没了光华的包衣,更显得乖巧可爱,肉嘟嘟的讨人喜欢。
  随着那层白光的消失,凝固在天空中的雪花又开始飘舞起来,一个可爱的男婴出现在郝武的眼前。
  “好汉!”舔舐完包衣的豹子,收回爱怜的目光,突然抬头冲着有些木那的郝武说到,“您也看到了,我的孩子非是禽兽,而是人子,我这身子,漫说没有受伤、由有余力……但人兽殊途,我也未必有能力将这孩子抚养长大!”
  它又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更别提如今已然油尽灯枯、时日无多……”说到这,二郎不禁和这豹儿同时一叹,郝武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堵住了哽嗓咽喉,让他无处抓挠。他隐隐的感到这神物有什么要托付给他……
  “郝武!”那神物一声断喝,竟然直呼出二郎的姓名,将二郎从刚才那微妙的氛围中强扯回来,“您是草原上响当当的汉子!将来的志向也肯定不会只在这方圆百里。而这孩子天生祥瑞,将来的运势必不在王侯之下!”
  郝武听到自己名姓时,着实的吓了一大跳,未必听清那神物随后的言辞,“你是如何知道某家的名姓?”二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狌狌尚且能呼人名……我五百年的修行,直呼名姓仅小道……”那豹儿含糊的回道,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茬,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能观天下气数,这乱世已百年,不出十载必有明主出,力挽狂澜与危难,匡扶社稷礼庙堂,英雄你武艺高强,为人又重情义,将来前途自不可限量……”那神物精神明显的好了很多,有条不紊的说着,但郝武的兴致却不是很高。
  其实二郎不是不动心,相同的论断自家先生也说过,故而从小他就和大哥一起习文练武——正所谓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自家爹爹的期望,先生决胜千里的谋划,都是为了在这混乱的天地之间讨生活,直等到雄主出世,从龙而行,涤荡宇内,将来也好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那豹儿不用读心就知道二郎不接这话的用意,既然奉承没用,那倒不如动之以情,于是话锋一转:“我命不久矣,乱世生养不易,还望英雄可怜这无知的娃娃,将他留在身边也罢,亦或卖与他人为奴……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一生即可。”
  二郎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这豹儿此时是在“托孤”,看着那明显是回光返照的神色,郝武不禁轻叹一声:“哎——莫再说了,我已知晓你的心思,某家自会将这娃娃抱走,寻个好人家将他抚养长大!”顿了顿,二郎又说:“黄天厚土为证,我郝武言出必行,天寒地冻的,你大可不必再多费唇舌……”二郎此番话说完,那豹儿深信不疑,当下闭嘴转而低头爱怜的注视着怀中的孩子。
  就这样一人一豹,结束了这段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只剩下飘舞的雪花,莎莎的撞击着大地……
  总也看不够怀中的婴孩,但终是要骨肉分离天各一方。做母亲的艰难的再看了一眼怀中的婴孩,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顷刻间呜咽的北风大作。
  看着那个豹儿渐渐没有了气息,二郎一直在风雪中屹立不动,任凭那雪花像刀片一样切割着脸庞,良久之后,郝武确认那豹儿已经结束了最后的使命,才缓缓俯下身子,将那神奇的婴儿再次用自己破烂的披风裹好,稳稳地抱在怀中。
  从追击到接触,再到追击,郝武都没有来得及查看周遭,只是心中隐约知道是在往北方追赶,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原来此处已是距离牧栏近二十余里的黄沙岭,此地夏秋时风沙漫天蔽日,是这片草原上沙化严重的一处所在,平日里更没有什么生物在此行走,怪不得很少听到这神物的消息。
  郝武将“襁褓”用丝绦紧紧地束在胸口,回身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豹儿、几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禁摇了摇头——此时那豹儿就像一张破掉的口袋,倒伏在雪地之中,破洞的肉茧也失去了光华……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漫天的雪花飞舞的更加猛烈,郝武也随着这阵风打起趔趄,先前紧绷的神经此刻得到了放松,一股难以抗击的疲惫感在二郎全身扩散,虽然二郎强打精神,但意识还是慢慢变得模糊,但二郎知道此时绝不能在这个冰天雪地里耽搁,如果就此倒地不起的话,冻掉手脚都是轻的,好一好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咬紧牙关,郝武向着朦胧的南方摸索着前行,说也奇怪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在寒风的作用下,竟似开启了一条直通南方的隧道——四下里无论是天空还是地面都是一片白色的迷蒙,只有南方有个一人多高的空洞,就像是一道门,一道将郝武指引向生的希望的之门……
  郝武拄着自己的横刀,一步一步的向着那道门挪了过去。
  苍穹上脚下的雪花像一座白雪建造的坟墓,将那破败的尸体和满地的血渍盖了一个严实,再也看不到丝毫踪迹。
  被音波伤害的脏腑与呼啸的北风内外夹攻,让二郎每前行一步都生不如死,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在着柔软的雪地里,每当这个时候怀中的襁褓就会散发出一丝温暖,包围住郝武全身,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促使他又打起精神向着前方继续的前进。
  这正是:
  风萧萧,神祇托孤,
  坦荡荡,好汉立誓。。
  此后天地之间,风起云涌,
  且听悲欢离合,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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