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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风月走近前来,拱手说道:“恭喜刘总镖头因祸得福。”
齐天道:“韩三爷就别埋汰人了,身为仆从,未见得是甚荣光的事。”
韩风月道:“小兄弟这可有所不知。奇门三庄藏经万卷,其中不乏旷世绝学,多少习武之士想入无门,今刘总镖头得晋圣地,百日竿头更进一步。”
齐天道:“如此说来,果是可喜可贺。”正说着,刘柱中“扑通”一声,朝着自己跪下。
齐天吃了一惊,急忙扶住:“刘总镖头这是作甚?莫的折煞在下了。”
刘柱中挣脱开道:“这三个响头,刘某谨代全家上下,叩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以后但凡公子要有用得上刘某的,刘柱中死而后已。”
齐天自知难以制止,只得退在一旁。他这一让,身后的马腾空便首当其冲。
韩风月干咳一声,向马腾空急打眼色。他原本提醒人家避嫌,可对方一门心思,全在“麒麟丹”上,竟是视而不见。
刘柱中拜完起身,发现被人领受而去,愠声道:“马道长,虽说你是武林前辈,可也不能这样平白占人便宜。”
马腾空醒过神来,稽了一首:“刘总镖头恕罪,贫道惦念恩师,一时心不在焉,实非有意占你便宜,这就给你赔不是了。”
齐天岔开话题:“刘总镖头,听你与那二公子的对话,似乎也是护镖不利所致?”
刘柱中颓然道:“不瞒公子,这个跟斗,刘某认栽了。”
韩风月插口道:“素闻刘总镖头英勇过人,这话说来未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刘柱中揶揄道:“韩护法这是明知故问么?”
韩风月见他神色古怪,三分疑窦之中,带着七分促狭,换作马腾空姜桂之性,难免针锋相对。他乃敦厚君子,恳然道:“韩某实不知情,还望刘总镖头见告。”
刘柱中正待说话,“砰”的一声轰响,一列队伍浩浩荡荡的开来。
只见敲锣打鼓,吹唢鸣铳,掌旗经唱,白衣麻服,好不热闹。
众人无不愕然。瞧这阵仗,显是有人出丧。
当先一人,展开身形,急驰而来。
那人见过礼毕,开始滔滔述说。马腾空不住口的斥责:“胡闹。胡闹。”脸上殊无多少见责之意。
原来他们几人奉命前去置办寿器,行到中途,适逢有人出殡,众人略一商议,便即暗中尾随,待到无人处,猛发一声喊,拥将出去,拨出兵器团团围住。
那些人俱乃平民百姓,几曾见过这般阵仗?心想这番撞上强盗爷爷,送殡只怕变成送命,一个个胆战心惊,瑟瑟发抖。
孰料这伙强盗,竟然与众不同,只说有弟兄死在附近,要劳驾各位相送一程,并不杀人越货,劫财劫色,众人自是没口子的应和。
眼见人家扯下一面白旗,撅开棺材盖,裹着死者抛在草丛,一个个敢怒不敢言,万一惹得强盗爷爷不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可大大不值了。
一行人行到坡下,一人白旗招展,显然早有演练,所有的声响,立即静止下来。
那人躬身行礼:“马道长,韩三爷,穆扬帆不辱使命,一切都给操办齐当。”
齐天大声道:“刘总镖头,素闻‘武林道’行侠仗义,却不知行的个什么侠?仗的个什么义?”
刘柱中望了白惊天遗体一眼,胸中义愤填膺:“刚开始的时候,秉持公正,那是让人好生敬仰。至于现在嘛,嘿嘿,不说也罢!”
穆扬帆原正洋洋自得的等着嘉奖,被人两盆冷水,当头泼下,阴声道:“你到是说说,怎生个不说也罢?”将白旗插在地上,拔出双匕,交叉一击,发出“当”的声响。
齐天冷笑道:“瞧阁下的举止,刘总镖头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要刀兵相见了?”
穆扬帆怒道:“都是你小子煽风点火,老子先做了你。”使招“游龙戏凤”,疾往齐天胸前刺去。
齐天侧身一偏:“一言不合就取人性命,这就是‘武林道’标榜的道义?”
穆扬帆更不打话,一招“拨草寻蛇”,身随势进。
韩风月抽出背上的油纸伞,在穆扬帆手腕,左右一抽。
他出手虽有先后之分,却无前后之别,“卟”的一声,两把匕首,同时掉在地上。
穆扬帆愕然道:“三爷这是何意?”
韩风月不去理他,转向马腾空:“马道长,此人可是你执法堂的弟子?”
马腾空听他语声冷峻,大有兴师问罪之意,陪笑道:“扬帆年少轻狂,行事莽撞,少失了分寸,贫道回去自当严加管教。”
韩风月正色道:“自古帮有帮规,穆扬帆身为执法堂弟子,不思以身作则,今若予免,往后会中弟子再犯,届时免于不免?倘若后罪,有例在先,何以服众?他日若予同免,从此上行下效,人人肆意妄为,‘武林道’数十载的基业,只恐倾覆在即。””
齐天插口道:“刘总镖头,可是这个道理?”
刘柱中不知他意欲何为,可韩风月所言极是,自古无规矩不成方圆,只得点了点头。
齐天“哦”了一声:“这样的道理,连刘总镖头都懂,马道长身为执法堂的副堂主,自然更加懂得。”
马腾空虽对齐天的挤兑不以为然,可要为一个普通弟子,而与韩风月这个护道者另起争执,却也得不偿失。
众人只见青光一闪,穆扬帆“啊”的一声惨叫,左手食中两指,被马腾空连根撩断,断指犹未坠落,他剑已归鞘
马腾空寒声道:“‘武林道’会规,八禁第三条:不得欺压良善;第七条:不得挟武斗狠。穆杨帆身为执法堂弟子,知法犯法,本当罪加一等,废其武功,逐出会中。姑且念其平素鞠躬尽瘁,此次犯禁,一则事出有因,二来并未造成人命伤亡,今断其两指,以示惩戒。如此处置,公子满意与否?”
齐天只是看不惯穆杨帆以武犯禁,不期马腾空竟然如此果断,愕然道:“在下只是随口说说,道长何必当真。”
马腾空黑着老脸:“法令如山,岂有儿戏。韩爷可有异议?”
韩风月听他语气怏然,明知其处罚,大有徇私之嫌,可大庭广众之下,事情既有交待,却也不便过于驳脸,打了个哈哈:“马副堂主秉公执法,举会上下人尽皆知,韩某何议之有。”
俗话说“花花轿子人人抬”,既然对方适可而止,马腾空也就见好就收:“为‘武林道’办事,老道虽不敢藏私,却常恐年老智昏,往后还有劳韩爷费心督促。”
韩风月道:“道长谦逊了。”走到穆扬帆面前,帮他止住血,敷上金疮药,解下头上的绑带,给他包扎好。
韩风月环目四顾,朗声说道:“在场的诸位同仁,尔等加入本会,途径虽或不一,可韩某信其初衷,无不胸怀正义,本着为武林正道,谋福谋利。”
他顿了一顿:“正因有了你们的热心参与与热血付出,方才有了我会的繁荣昌盛,以及江左武林半百的和谐安定。然而创业容易守业难,还望诸位恪守会规,把持本心,勿骄勿纵。”
韩风月语长心重的道:“纵观古今大业,成败兴衰,无不因由人心向背。勤俭以持家,公瑾以事业,宽仁以待人,敬诚以处世,此兴盛之道,诸位不可不察。”
众人齐声称是。韩风月掏出一锭银子,扬声道:“哪位是死者家属?”
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上前应道:“鄙人亡者独子。”
韩风月道:“这里是二十两纹银,烦请拿去另行安葬。兄弟们粗鲁无礼,得罪的地方,还望多多包涵。”
那人脸色一喜,随即敛没:“谢……谢大侠。”
韩风月见他脸上除了强装的淡定,并无哀痛之色,皱了皱眉:“亡者是令尊还是令堂?”
中年人唯唯诺诺的道:“回大侠,亡者乃鄙人家严,寒舍还有一个古稀老母,卧病在床。”
韩风月板住脸庞:“听阁下谈吐,也是我辈读书中人,当知圣人之训: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那人一惊,诚惶诚恐的道:“鄙人事亲唯孝,不敢有半分违怠。”
韩风月目光流转,只见随行之人脸上,无不流出厌恶之色,也不点破:“如此甚好。他日有暇,韩某必当亲临拜会,如有欺瞒,可休怪手下无情。”
他运劲一握,那锭有棱有角的纹银,顿时变成椭圆物状,寒声道:“阁下的脑袋,未必有这银子硬吧?”
那人面如土色,满头大汗,结结巴巴的道:“那……那是一……一定没的。”
韩风月将银子抛了过去:“知道就好。”摆了摆手。
那人如蒙大赦,接过银子,连谢也不敢耽道,仓皇而去。剩下的见主家已走,一个个脚下生风,跟着去了。
韩风月走到棺材旁边,勾尖一挑,那副上百斤的柏木棺材,腾地而起。
他左手一伸,平平稳稳地落在掌心,轻若无物似的托着走上坡去,放在白惊天尸体旁边,向马腾空抱拳道:“马道长高才绝学,深得道门真传,有劳给白大侠择个吉时。”
齐天一阵黯然,心想:“白大侠孑然一身,既无子孙可惠,也没后人可泽,风水一说,在他那里是全然用不上了。”可人家一秉虔诚,却也不便扫兴。
马腾空一边曲指掐算:“明日是丁酉岁,癸卯月,甲寅日。青龙之值,当黄道吉日,诸事皆宜。五行大溪水也,最喜有归有养。所谓遇坎则为有归,得金则为有养。”
韩风月迟疑道:“道长的意思是明日子时最佳?”马腾空点了点头。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现在申时方过,待得子时下葬,还有五个多时辰,野外风寒露重,难不CD在这山丘上干等着?
刘柱中突然道:“小兄弟,此间僻远,祭扫多有不便。年长月久,只恐沦为荒冢。莫若赶回杭州,待刘某在城里买块好地,一则好使后人凭吊,二来也方便祭拜。”
齐天大喜道:“还是刘总镖头想得周到。”侧过头去:“青青姑娘意下如何?”
柳青青敛衽一礼:“小女子谢过公子和刘总镖头的大德。”
马腾空拱手道:“三爷,既然此间事了,白大侠也有善后,那老道暂先告辞了。”
韩风月道:“道长可是要往天目山?”
马腾空扯着唇角:“知我者三爷也。”笑容僵硬,殊不自然。
韩风月郑重的道:“道长为师赴命,其心可表天日,其行可嘉四海。可‘麒麟丹’乃不世之宝,‘奇门三庄’更胜龙潭虎穴,时当我会多事之秋,还望道长多加考虑。”
马腾空淡淡的道:“三爷放心,贫道此去,纯以个人名义行事。”转向众人:“执法堂弟子听令:尔等即刻启程,回会复命,不得有误。”
那少年弟子走近身去:“弟子成若舟武功微末,可为师祖求药,不敢言退,还望师傅成全,准许追随前后,效犬马之劳。”
马腾空轻抚着他头顶:“好孩子,你不怕前去送死?”
成若舟朗声道:“人生百年,固有一死,能为师祖与师傅效命,若舟死而无憾。”
马腾空凝视着他:“为师平日倒是小看你了。”将手移下,拍了怕成若舟肩膀,飘然而去。成若舟紧跟其后。
执法堂一众弟子,一一向韩风月作辞。一时间山坡上走的只剩齐天,柳青青,关雎雎,刘柱中,韩风月以及两个随从。
刘柱中也道:“雎雎,小兄弟,韩三爷,刘某先行一步,回去张罗。几位进得城去,直行三条街道,左转里许,就是镖局。”
齐天掏出白惊天的赠银:“有劳刘总镖头,这些银两,您先拿去。”
刘柱中摆手道:“为白大侠操办,乃刘某分内之事,怎能让小兄弟破费。”
齐天道:“这本是白大侠的遗存,刘总镖头切勿见外。”
刘柱中摇了摇头:“小兄弟游历江湖,花销甚多,区区治丧费用,刘某还拿的出手。”徒步而去。
韩风月将白惊天尸体殓入棺中:“齐兄弟,两位姑娘,我们也走吧。”
那两位随从,不待他吩咐,举起棺材,一左一右的扛在肩上,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