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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侠盗玉猿 / 第三十八章 游侠儿

第三十八章 游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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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千裘一路上没有停止抱怨:“你干嘛非要把车卸下来烧了?可怜我老人家还要骑马颠簸。”袁辰玉不堪其扰,轻夹马腹,老黑如脱弦之箭冲了出去,跑了半柱香时间才停下来。
  约莫半个时辰,狐千裘才骑着马慢悠悠赶上来。其实狐千裘骑马也不算慢,只是无法与老黑媲美。狐千裘骂道:“你个没教养的,忍心让我紧赶慢赶?你怎么不跑了?”行至近前,老黑绕着狐千裘的马走了两圈,以示不屑。狐千裘下了马,看见袁辰玉蹲在山路边,便走过去:“你听见没有?”
  袁辰玉也不搭话,抬手向路边的沟里一指。狐千裘顺着看去,一具尸体。或者说,是一具骨架。
  那死人面孔向上,赤身裸体,是个双鬓斑白的中年人。但太瘦了,浑身无有二两肉,瘦的像是骷髅一般,简直骇人。
  袁辰玉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死人,心里并不害怕,而是有些奇妙的感觉,说不上伤心,也不算是同情,硬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愤怒。
  狐千裘见袁辰玉还在盯着尸体发呆,出声道:“行了我的少爷,死人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袁辰玉问道:“他怎么死的?”
  “饿死的呗。”狐千裘边走边答道。
  袁辰玉又问:“他怎么死的?”
  狐千裘回头:“他掉队了。”
  袁辰玉似乎对答案并不满意,固执地问道:“他怎么死的?”
  狐千裘停步怒道:“赶紧走!天要他死!”
  “这里离最近的城,不过十五里。”袁辰玉握紧了拳头。狐千裘忍无可忍,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袁辰玉丢了过去:“流民几千万,每死一个你都要感慨一番?东华国万万人口,有时候就是人命如草芥!等你见到赤野千里,易子而食,你又能如何?”
  石头落在袁辰玉脚下,袁辰玉终于起身,直视着狐千裘。狐千裘正要丢第二块石头,见袁辰玉起身便悻悻丢到一旁,道:“你要作甚。”
  袁辰玉认认真真道:“能救一人救一人,能救一国救一国。”狐千裘哈哈大笑:“若是你救不了呢?若你救不了,苍生又该如何?”
  袁辰玉歪着头想了会,拍手道:“若是救不了,那就去他娘,关我屁事。我想救苍生又不是为苍生,我可不要做救世主。”
  狐千裘叹气:“得得得。你们这一脉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子,给个忠告听不听?”
  “听。”
  “你若是跳不出你师父的路,早晚得横死街头。”
  “滚。”
  两人骑着马一路缓缓向东去,路上见有一间铁匠铺子,四五个官兵站在外面,两个伙计把外面堆得像小山的铁器一点一点抬进棚子里,丢到熔炉里。周围不少人围观,袁辰玉跳下马凑上前去,好奇道:“这是在做什么?”一人往铁匠铺子墙上一指,袁辰玉看去,却是一张告示。
  狐千裘也凑了过来,只是人群挤挤攘攘无法挤进来。忽然间看见袁辰玉从人群中出来,便凑上前去问道:“里面有什么有趣的事?”
  袁辰玉面色怪异,低声道:“朝廷下了令,即日起铸铁权收归朝廷,收民间铁器,凡生活所需,皆由朝廷锻造,登记在册而后发放。民间不得私铸。尤其刀剑等兵刃,更是严禁。”
  狐千裘笑道:“收就收,幸而老夫一杆招牌走天下,用不到这些个。不过靠这些过活的家伙可不高兴,换我我可不干。”
  袁辰玉牵着老黑,思索道:“自然不高兴,尤其武林中人。不知各大门派作何反应。这也正是怪异之处。当下乱象丛生,若说是朝廷昏聩,横征暴敛不改,不管百姓死活也就罢了。可最近朝廷的做法,先背弃百姓,又打压武林,仿佛,”
  “仿佛什么?”
  “前辈说的对,朝廷举动仿佛在逼天下造反!”
  狐千裘连忙回头张望,见无人注意到这边才拉住袁辰玉低声道:“嘘!我可没这么说!你就不能低调些?”
  袁辰玉一怔,哈哈笑道:“前辈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放心放心,我若落水,前辈脱不了干系。”狐千裘面如黑炭,后槽牙咬的吱吱响,直想撸袖子给这小子脑袋来上一拳。
  两人沿着当街走了不远,看见一间酒肆下面坐着一个白衣汉子。那人颇为英俊,气度不凡,像是一位雅士,而眉宇间又透着一股睥睨的气势。这汉子大马金刀坐在长凳上,面前摆着几碟小菜一壶酒正浅斟慢酌,一柄剑装在剑鞘里摆在一旁。还有两个官兵在侧,面色不善。狐千裘笑道:“有热闹看了。”
  两人将马拴在对面茶棚下,选了张桌子坐下来,随便要壶茶,兴致勃勃看着事态如何发展。
  只见那两个官兵喝到:“你这泼皮,眼瞎还是耳聋!告示不曾看到?现如今严禁刀兵,还敢明目带着武器。快交出来,再给些孝敬,便放你一马。不然让你尝尝牢饭的味道。”
  那汉子笑道:“我这可不是铁器,乃是一柄石头剑,那告示与我何干?”
  “屁话,你说是石头剑就是石头剑?我倒要查看查看!”
  那官兵正要伸手去拿剑,只见汉子率先夺过来,以剑鞘点在官兵腹部。官兵登时瘫软在地,两手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酒肆众人见有人打了官兵,立刻一哄而散,掌柜缩到柜子后面抖似筛糠。另一个官兵大惊,抽刀在手对着那汉子,说话却哆哆嗦嗦:“好大胆子!你要造反!”
  那汉子仍旧端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没有,我胆子小的很。你胆子倒是大的很。不跑吗?”
  那官兵显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拉着地上同伴逃出酒肆,恶狠狠道:“别走!你等着!”
  那人摇头,叹道:“喝个酒都不安稳。算了,走啦。掌柜的!”
  掌柜战战兢兢从柜台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大侠有何吩咐?”
  “别叫我大侠。我在你这里坐了这许久,这就是交情,酒钱便不给了。”说完起身便走。
  待他走后,掌柜爬出来,哭丧脸对绕回来的酒客道:“不给钱便不给钱吧,我与他可半分交情没有啊!”
  白衣汉子出了酒肆便朝着城门而去,赶在大队官兵赶来之前出了城。袁辰玉二人一路跟踪,走出十里地后,只见那汉子转了一个弯,不见了踪影。
  狐千裘大惊:“发现咱们了,快跑!”袁辰玉拉住狐千裘,笑道:“不用不用,跑不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来吧!”前面竹林里传来声音,这声音显然是方才的白衣雅士。袁辰玉拉着狐千裘抬脚走进竹林,却见那白衣雅士大咧咧坐在地上,靠着一块石头看着二人,那柄剑斜抱在怀里,而双手却抄在袖筒里。
  白衣雅士饶有兴趣打量二人,忽而哈哈笑道:“看热闹不过瘾,还跟我这么远。莫非,”
  狐千裘额头冒出冷汗,脚步悄悄向后挪动。
  “莫非你们想跟我喝酒?”
  袁辰玉席地而坐:“不错。只是这里没酒,不如改日,”
  “不必改日,你都坐下了,还多此一问。”白衣雅士抽出手,手中还握着一个酒壶,贼兮兮笑道:“老板豪气,还送我一壶酒。”说着仰头饮下一大口,将酒壶丢给袁辰玉。
  袁辰玉腹诽:“明明是你偷的。”也如法炮制,仰头灌了一口。
  狐千裘也坐了下来:“我也喝!我心中愁苦。”
  袁辰玉把酒壶递过去,对白衣雅士拱手道:“未请教前辈如何称呼?”
  “我姓席,家在西边。我出来是找闺女的,不过闺女到家了,我好像迷了路。我告诉你,我闺女很是优秀!琴棋书画都不精通,但脾气很好!她喜欢耍些小聪明,我很欣赏。她性子与我并不相像,我很欣慰,若是性子像我那就不好了。”
  袁辰玉有些无语,这人也太实诚,什么都往外说。
  “你不许打我闺女主意!”白衣雅士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袁辰玉讷讷道:“好,不打不打。”心里一百个无奈,你闺女我见都没见过!
  袁辰玉见他还要说下去,终于忍不住打断道:“席前辈,前辈本事高强,令我心生景仰,敢问前辈何门何派,容晚辈日后拜访。”
  这白衣雅士的境界,袁辰玉看不透。但在城中时,他用剑鞘点官兵的简简单单一下,袁辰玉竟然连动作都没看见,而众人忽略了这一点,只顾了害怕。那时袁辰玉断定,这人绝非泛泛之辈,旺盛的好奇心趋势袁辰玉想探究一下这位高人,故有此问。
  白衣雅士有些微醺,笑道:“我是,”
  “圣,咳!”一人不知何时出现,挡在袁辰玉与白衣雅士面前,“师兄!你看你,喝点酒满天下都是你亲人!又在这里瞎说,也不怕让人笑话。”这人身材高大,一身强大气势未来得及收敛,压的袁辰玉呼吸困难,狐千裘早已跑出数十步之外,简直骇人。
  白衣雅士笑道:“我好得很。哎,小兄弟,你以后可以来南疆找我。”白衣雅士翻来找去,忽然将目光落在身旁剑上,笑道:“有了,便用它作信物。哦,我说了假话,这是木剑,非是石剑。”
  说着便将木剑丢过来,身前这位“师弟”惊得目瞪口呆,却被白衣雅士捏住袖口,不敢多言。白衣雅士笑道:“后会有期!”两人一前一后离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袁辰玉良久才反应过来,捡起木剑,心里只觉很是怪异。怪异,说不出的怪异,从一开始遇到这个席前辈便怪异的不得了。自己的好奇心不至于如此旺盛,更何况慕大掌门还叮嘱过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务必谨慎小心。其次这白衣雅士也让人摸不着头脑,自以为要探究他的根底,却一直被他带着走。第二个人的出现,一切都说明此事不简单。
  狐千裘刚才一直抱着酒壶没有说话,第二个人出现时更是连滚带爬跑出去好远。此时狐千裘终于喝完,晃晃悠悠回来,很是惆怅的说道:“哎,跟你在一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咦,你拿的什么?”
  袁辰玉这才想起手中的剑来。袁辰玉举起这柄剑,剑鞘很是朴素,用的是皮革做成,不知是什么皮,但很是坚韧。拔出剑来,从剑柄至剑尖乃是一体的木质,看不出什么木材,但手感温润,不似木剑而似玉石,也很有分量,有微弱香气,迎着阳光还有淡淡红光。整剑无有装饰,只在吞口两侧阴刻两朵莲花。
  “怪异,真是怪异。”
  狐千裘很是鄙视:“哼,这是人丢把剑给你。要是胡乱丢你一个什么暗器,你就算了账。”
  袁辰玉很是惭愧:“日后不会了。”
  白衣雅士二人走出许久,前面的白衣停下来,身后汉子连忙单膝触地道:“属下冒犯,圣教主恕罪。”
  白衣雅士撇嘴:“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你拦着我也是好的,这样反而有趣。”
  “有趣?”那高大汉子自己起身,仿佛早已了解白衣雅士性子,问道:“圣教主为何,为何与那一个小毛孩子交谈许多?”
  “那少年第一眼看上去的确平平无奇。不过,他身边那个老头,”
  “莫非那老头是个高手?”
  “那倒不是。唔,至少没什么本事。不过,”
  高大汉子奇怪,圣教主的性子,少见如此疑惑的时候,不由得好奇问道:“不过什么?”
  那被称作“圣教主”的男子思索道:“我好像见过他,那时我才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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