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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歌不尽尘世烟火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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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当家朝着陈帆低头抱拳说道:“多谢小兄弟开导,如果兄弟现在想取我性命,我不会反抗。”态度非常诚恳。
  这并不矛盾,虽然大当家明悟了余生的意义,已经没有了求死之心,但他还是明白血债血偿的道理,若是他曾经残害过的人去找他报仇,他就不会还手。
  听了他的话,陈帆不禁对他肃然起敬,这个可怜的人,最大的受害者,到现在还在想着如何偿还。
  陈帆有些心疼却又无法说太多,只能是转移话题道:“陶大哥,能否说说你的故事?”有些伤疤还是要揭开透透风,消消毒,才能更好的愈合。
  称呼已经改成了陶大哥,说明陈帆已经打心底认可了这个可怜、可爱、又可敬的山寨大当家。
  陶大民深深的看了陈帆一眼,给陈帆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他是一个孤儿,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当时是长生宗的一个长老见他天资极高,就带他回了宗门,当成亲传弟子培养,同时被选中的还有李兵,也就是长生寨的二当家。
  从此二人就成了师兄弟,接触到了高深的修炼之法,一起潜心修行。他们也都没有辜负师尊的期望,在长生宗千多名弟子中脱颖而出,都成了长生宗的种子,被当做未来的宗主、长老级的人物来培养。
  长生宗是一个明门正派,虽然名叫长生宗,但长生宗弟子修道不只为长生,更多的是为了仗剑天下,惩恶扬善;师兄弟二人也都是良善之人,在门规的教导下,二人都以惩恶扬善为己任,经常下山历练,铲除一些邪恶之辈为民除害。
  然而邪恶之辈中也不乏强者,长生宗实力底蕴虽强,却也算不上顶尖。
  一天,在二人又一次执行执行完任务回到宗门时之时,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片废墟,以及废墟中同门师兄弟的尸体,长生宗已经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之灾。
  至于敌人的尸体,则是一个都不见,他们二人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二人流着泪,喊着师尊的名字,在废墟中挖掘,将那些断壁残垣,滚落的山石,一具具同门师兄弟的尸体一一搬开,终于找到了师尊早已冰冷的尸体,眼睛是闭合的,想必师尊为宗门战斗到最后一刻,死也瞑目了。
  二人将师尊以及所有长生宗弟子分开下葬后,就远远离开了长生山,一边苦修一边追查灭宗的真相,他们要查清楚仇人是谁,想等待日后实力强大了就为宗门报仇。
  可是二人自从离开宗门后,就一直情绪低落,修为增长的也不快,苦修了几年之后,修为进步甚微。
  他们觉得今生复仇无望,索性回到了长生山,想要重建长生宗,如果仇家寻上门来,二人就为宗门战死,然后去九泉下寻师尊团聚。
  如果仇家没来,他们正好如愿重建了长生宗,为长生宗留下传承,等待重新发扬光大的一日。
  回到长生山之后,二人在后山发现了长生宗的护宗圣植长生藤,他是一株强大的植物诞生灵智,修炼成妖。
  长生藤对二人说:他当初并未战死,而是受到重创躲藏到了后山。
  他们却不知道,长生藤早已不再是长生藤,而是中了邪恶的牵心术,化为了一尊赤血魔藤。
  这赤血魔藤说要给二人梳理气血,提升修为,二人高兴的接受了,因为之前长生宗还在的时候,他就经常帮助有天赋的弟子提升修为,所以二人也没多想。
  谁知这赤血魔藤只是借故把牵心术打入了二人的身体,让二人成为他的傀儡,好给他抓大量的活人供他吞噬精血。
  二人对于本宗的圣植并无半点防备之心,所以很容易就中招了,从此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棍。最后也没有重建长生宗,而是创立了无恶不作的长生寨,祸害了附近乡镇很多年。
  陶大民讲完之后,心中也轻松了一些,失意的人需要一个倾诉者来分担痛苦。
  陈帆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想到了二当家李兵临死时解脱的笑容,李兵临死时应该是拼命的克制着想要反抗的身体吧?不然凭着自己和李刚剑的实力,很难解决他。
  善良的师兄弟二人,本应该成为一方大能,却遭到了命运如此的玩弄,人们只知道二人犯下了滔天罪恶,却没有人知道,当他们杀死每一个无辜平民的时候,他们自己内心多么的痛苦呢?
  时间随着陶大民的讲述一点点过去,转眼已是黄昏。
  李刚剑终于脱离了顿悟状态,他的修为并没有明显变化,给人的感觉却更强大了,他不再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而是气息有些内敛,沉稳如山。
  他执剑向着陈帆这边走来,陈帆赶忙给他讲了大当家的事情。
  他看了大当家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和陈帆说:“改日我教你剑化山岳。”冷淡的性格还是分毫未变。
  陈帆和李刚剑没有立刻就结拜,他们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一行二十人掉头向长生山行去,还有一个赤血魔藤没有解决。
  本来陶大民不想让陈帆二人冒险,因为那魔藤修为极高,他晋阶后依然无法匹敌,更别说修为弱小的陈帆和李刚剑了,是陈帆非要跟随,他想着找机会用源珠吸出那魔藤体内的牵心术,让他重新变回的长生藤。
  到了山寨中,陈帆和李刚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放出了囚室之中不肯离去的青年和女囚。
  他们看到大当家陶大民之后都很惶恐,在他们惶恐的目光下,大当家陶大民对着他们深深的弯下腰去,对他们说出了之前对陈帆说的那句话:“如果你们想要报仇,我不会反抗,也不会闪躲。”
  那些被囚禁的人们,惶恐了一阵之后慢慢胆大起来,看向大当家的目光中已经有了些许仇恨,但始终没有人动手,因为他们眼神中,包含更多的还是对家的思念和对自由的渴望。
  陈帆和李刚剑二人没有说什么,陶大民的生死就交给这些被他伤害过的人们来决定吧。对于陶大民来说,生,要更加沉重,死,却是一种解脱。
  这些人犹豫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动作,又过了一会之后,一个青年小心翼翼的从陶大民以及十几名赤袍土匪身旁绕过,然后下山而去。
  其余的人看见那个青年平安无事的离去了,也学着他的样子从陶大民身旁绕过,离去。
  不知是原谅,还是出于害怕,这些囚徒们,谁也没有伤害陶大民一下,他们出了山寨大门之后,才转身向着陈帆二人拱手谢过,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向山下跑去。他们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们已经重获自由了。
  这就是平凡人的处事态度,为了族人他们可以很伟大,牺牲自己,保卫更多的人;面对生机他们可以看淡仇恨,他们始终不想手染鲜血,去伤害任何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活,那是平淡的幸福,正是这些人构成了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这也更加坚定了,陶大民要一生守护这些人的决心。
  等那些平凡人走远之后,大当家才直起身来,慢慢的走到二当家李兵的死去的地方,双手捧起李兵尸体走到一个角落,在一个坟头旁边,挖坑把李兵葬了下去。
  陈帆从屋里找出一坛酒,递了过去,自己也敬了亡者一杯,然后转身离开,把这里留给师兄弟二人。走之前扫了一眼旁边的那座墓碑,写的是:师尊孙伯伦之墓,不孝弟子陶大民,李兵。。
  这对可怜的师兄弟,最终战胜了命运,只不过李兵更惨烈,拼尽全力才能求得永眠,以死来摆脱命运的控制。
  每个人的生命,都像一首歌,有时婉转,有时激烈,也会有悲壮;这些歌曲汇成我们生活的尘世,却永远也歌不尽这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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