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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老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拧开金银花露的茶瓶子，不紧不慢呷了口茶，才道：“陈姣姣啊，是这样的，补课名额并不多，来补课的基本上都是有希望冲刺一下一本的。也不是说你成绩不行，只是你当前最重要的事是把自己照顾好，你说呢？”
其实就是委婉地说陈姣姣这个瞎子即便补课也是浪费时间。
老李同情陈姣姣归同情，但陈姣姣眼睛有问题，平时课堂上的内容都消化不了，还去补什么课？她的基础比班上最糟糕的那群学生也就稍微好那么一点，大片的知识面全都是空白的，要真想补，还得从初三的知识给她补起，和别人进度都不同。这哪个补课班的老师能单独费心思帮她？
“我没记错的话，你姐姐陈如诗成绩很不错，你要是有不懂的，不如找她多问问。”
陈姣姣知道自己基础很糟糕，但她要是不参加补课的话，靠自己追赶上去，实在是太慢了。今天全神贯注听讲了，但还是跟听天书似的。她是整个知识面的体系从四年前就开始空了，得有老师帮她把知识体系填补上去。
“老师，我眼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是真的想学，你就让我补吧。”
她是真的不想和上辈子一样，只上个三本院校。
到现在陈姣姣才知道自己上辈子有多么可笑。陈父陈母一直都偏心，偏心也就算了，还一直对外说一碗水端平。陈姣姣都被这些话给骗了，真以为他们打骂自己、教育自己是为自己好，还把大量时间花在做家务上去讨好他们。被养成了自卑、内向的性格，也从没意识到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他们的问题。
眼界开阔后，才知道渴望那么点儿爱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她要为自己活着，就得活出个人样来。得把这几年的空白补回来，才能考上好大学。可她现在的起点太低了，低到她非常焦虑。
老李不知道陈姣姣是怎么想的，但陈姣姣渴望和迫切的语气让他愣了愣。
“眼睛真好多了？”
陈姣姣点点头：“一直都在恢复，前几天去医院检查过了，现在看黑板上的字也没什么问题。”
老李对陈姣姣家里的事情不了解，以为她家里人都知道，还挺为她高兴：“这是好事啊，怎么不早给老师说。”
眼睛都恢复了，那补课也不是不可能。况且她都这样主动要求学了，他还真能拦着不成？可陈姣姣真要补课的话，也没法和其他人一起补啊，基础都不一样。
老李想了想，将茶杯往办公桌上一放：“你过来。”
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卷子，拿笔圈了几道题，然后把卷子和圆珠笔往旁边办公桌上一放：“这几道题你做做，我看看你的基础，再决定。”
这几道题都不算难，只是考差基本知识点的，重点班的孩子几乎都能解得出来。但对于陈姣姣来说，就有些困难了，毕竟她瞎了太久，中间跟断层了似的。
陈姣姣习惯性地有点紧张，但是紧张也没用，必须得全答对，才能让老李同意自己进补习班，于是拿起笔和卷子，就站在旁边乖乖解了起来。
“坐下写。”老李拖了把椅子过来。这孩子乖得让人心疼，怪不忍心的。
“谢谢老师。”陈姣姣坐下，开始争分夺秒。
卷子上的大部分题目都是她不认识它们，它们也不认识她。很多公式陈姣姣都只听老师念过，没有亲眼见过，哪里会运用？她不由得有些心急。
但是很快，她发现也有她会写的。
她好歹是重生的，读过一次高三，即便有些知识点没见过，只听过，可那也比高二的学生要多知道一点点——
也就是说，她原本在全年级一千五百号人里面，只是一千三百多名的成绩，可重生回来以后，她成绩够一够，就能达到一千名了。
这点儿进步对陈姣姣来说当然是不够的。她全神贯注地解着题，眉头紧紧蹙着，鬓边快要淌下汗水来。
可这点儿进步落在一旁观看的老李眼里，那就是相当惊讶了。
这孩子前段时间的月考不还年级倒数么，老李还看过卷子，很多基础性的知识都不会，平庸至极。可这会儿看她解题，那些基础性的知识她已经掌握很多了！甚至有一道题，即便最后的答案算错了，中间的步骤却看得出来，她用了高三的一个知识！
难不成是眼睛恢复了些，这短短一段时间自学的？这进步不可能这么快吧？
这进步速度，即便放在重点班那也能拿出来吹一吹！
每层楼就一个大办公室，十九班的物理老师进来，刚有话要和老李说，老李就抬起头“嘘”了一声，让陈姣姣这孩子认真解题。
“看什么这么认真呢。”物理老师嘀咕一声，走过来看了眼，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陈姣姣这孩子的眼睛能看见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下节课的铃声都响了，陈姣姣还沉浸在卷子里没抬起头，老李也没让人打扰她，坐在她身边批改作业，就等着她写完。虽然刚才看那一眼，他心中已经有定夺了，但还是打算让这孩子全部写完再说。
终于，陈姣姣腰酸肩疼，抬起头来，只觉得用眼太久，眼前都有些昏黑。当然，她是没有表现出来的。
“做完啦？”老李把她卷子拿了过去，物理老师刚好没课，也忍不住凑过来看。
陈姣姣忐忑得很，并拢双腿坐着，等班主任发话。
卷子后，老李和物理老师一道一道题地扫过去，却俱是震惊无比。
整张卷子一百五十分，陈姣姣有一小半没做，空着。做了的部分几乎都是超纲的题目，居然还对了大半！粗略批改下来，至少得有七十几分——这可比她先前三十几分的卷子有了质的进步了！
上次月考还是十天之前，那时候陈姣姣的眼睛应该还没全恢复。
这才几天，进步就这么大？简直惊人！
既然能进步，就说明陈姣姣成绩不好，完全不是脑子问题，只是眼睛问题。现在眼睛也好了，要是真的好好补补课，把之前错过的知识体系重新构建起来，那进重点班也不是没有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