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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倒可以。”苍老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真的？”
“老夫几百岁的人了，还能骗你，只要你肯听我的话。”
“好，我听。”
“这就好办了。”
忽然屋里传出一声布帛的撕裂声，常二公子惊叫道：“这是做什么？”但是话未说完戛然而止，应该是被点了哑穴。
于是屋外听不到里面常二公子的声音了。
静了一会，听里面苍老的声音道：“好，很好，我很满意，现在我做什么都不要抵抗，不要用真气抵抗，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屋里又静了下来，约摸一盏茶的工夫，突然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沉闷低回，如同老牛的低喘，急促且压抑，似是从很深很远的地下传来。
孟子浪小声地问：“是常二公子吗？”
白云飞道：“应该是，屋里一共只有两个人。”他们穴道被制，但嘴巴可以说话。
“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左逢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和你一样被戳在这里，我又没有透视眼，不过听起来常二公子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那他们在屋里做什么？”孟子浪说完又加了句，“你们认为他们在做什么？”
白云飞道：“刚才那老人不是说了吗，在教他活上几百年的秘方。”白云飞说完笑了两声。
孟子浪完全没有白云飞的洒脱，他满腹忧虑地说，“可能吗，把我们从天南地北抓到这里，就为了让我们多活几百年，我们怎么会这么幸运。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横行无忌，有个漂亮的老婆，可是现在没有一点这样的想法，我觉得我很倒霉，我如今不敢相信会遇到好的事情。”
周公子道：“孟老弟，你托胎托错了，你应当托胎到深闺中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男人要把生死看淡，生就生，死就死，人早晚得死。”
孟子浪道：“我情愿晚死，我酒没喝够，肉没吃够，女人也没有玩够，我不想现在就死，如果那个年轻人向我借样东西，除了我的命，我什么都给他。”
白云飞说：“那是个老人，没听说他已经几百岁了吗。”
孟子浪说：“我才不信呢，人哪有活到几百岁的，我爷爷九十多岁就死了，病死的，大家还都说他寿命已经够高的了。那个人分明是个年青人，装成老人的声音。”
白云飞道：“孟老弟你看走眼了，一个练童子功的人是可以拥有一张二十几岁的面孔，不过要说他活了几百岁，我也不信，除非——”
“除非什么——”三人同时问道，只是江小白没有吭声，江湖的事情他不懂。
白云飞说：“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个歌谣，听不完的琵琶曲，撵不上的杜老妖，美不过的红白煞，老不死的残月教。”
孟子浪说没有，周公子和左逢春都表示听过。
孟子浪问：“是个什么意思呢？”
白云飞道：“这个歌谣指的是四个人，听不完的琵琶曲，是指的南荒纡花教的段清池，她有一只琵琶，引人魂魄，能让听者变成痴呆，撵不上的杜老妖，没什么解释的，这老家伙身形特快，没人能追上，她有门秘功叫魅影神功，据说黑寡妇的功夫是跟她学的，美不过的红白煞，大家都应该听过的，红白双煞，心狠手毒，谁都不愿碰上，但是很多人都希望能见她们一面，因为这两人太美了，就好像，——，没法形容，男人若是能与这二女之一同床共枕，此生何求。这个白煞自然是人长得白净，但是你要以为红煞是个红脸女汉子那就错了，红煞也长得很白净，因为她是火系一脉，所以称她为红煞，最后那句，老不死的残月教，就是我现在要说的，残月教，教主据说是长生不死的，如果一个人说他活了几百年，那只能是残月教主了，只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叫西门不应，江湖上提到他的时候从来只说残月教主，没人提他的名子。”
孟子浪张大了嘴巴，“你说里面的年青人是残月教主？”因为残月教主的名头太大，残月教行事诡异，加之血腥暴戾，而坊间流传教主是个不死僵尸，江湖人氏闻之而色变，见之而匿形，孟子浪从来没有想到会遇上他们。更没想到一个几百岁的僵尸教主是个声音苍老的年青人，说话举止分明是人的样子，没有僵尸的意思。
孟子浪的思维一时转不过弯来。
白云飞道：“我不敢肯定，只能说有五成可能。”
正在这时，里面石室内又发出一连串低沉压抑的喘叫，一个人突然闯了出来，那自然是常二公子，但是大伙几乎不认识他了，才进去十几分钟，出来时却如同变了个人。
全身汗水如洗，舌头狗一样伸出嘴外，拉出老长，状若吊死鬼，全身腾腾地冒着热气，这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常二公子面部扭曲，眼眶瞪裂，眼角渗出血流，头发尽皆竖起，他口不能言，一面发出低声哼喘一面手脚乱舞，还有——，他光着身子。
光着身子。
光着身子。
重要的事情在脑海里闪过三遍。
江小白他们都惊呆了，这场面太刺激人的视觉，那常二公子也就刚一出来，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他的侧脸，马上又被一股力量给吸进内室，然后砰砰几声响，伴随着一声井喷似的嚎叫，那不是压抑的低哼，是响彻石洞的叫声，也可以叫它惨叫，几乎不像是从人的嘴里发出来的。
然后没了声息。
静。
里外都静下来。
屋外的每个人都能听到心跳的咚咚声。
孟子浪胆颤心惊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哪有人回答他，每个人的心事都挺重的。
再说也回答不了，只能等着时间给出答案。
青年教主从内室出来，脸色阴沉，目光扫过众人。
众人噤口，不知下一步的命运是什么。
周公子首先开口道：“常二少呢？”声音不觉有些颤抖。
青年教主声音沉重，脸上也没有了笑容，“在里面。”
孟子浪关心地问：“怎么样了？”他关心的更像是他自己，因为常二公子就是他们的前车。
“死了。”青年教主简短地回答。
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当它真的到来，众人还是感到愤怒和悲切。
“为什么会死，是你杀了他吗？”白云飞怒问。
“是他没有听我的话，听我的话就不会死。”
众人被激起了怒气，周公子和白云飞同时问道：“你对常公子做了些什么，怎么做才算是听你的话。”
白去飞停顿片刻，又加了一句，“你口口声声向我们借东西，到底想要什么，在这里说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进内室不可，还有，常二少为什么是光着身子的。”
青年教主也带着三分怒气，“别吵了，谁做下一个。”
众人皆闭口，敢怒而不敢言，怕被教主选上，看来没有人愿做常公子第二。
青年教主单臂一伸，周公子整个人突然被他强大的掌力吸了过去，周公子想过可能第二个是他，但没想到真的是他，一时惊恐万分，结结巴巴地说：“老兄，这可能是一场误会，我们家有些积蓄，但不是太富有，但是你要的话可以满足你，但是你不要伤害我，但是，我爹是周胜，我叔是大官，我们黑白两道——”话未说完，就被那青年教主拎起，教主和周公子高矮胖瘦差不了多少，可是青年教主拎着他给人的感觉像是姚明拎着一个孩童。
那周公子还在语无伦次地说着，青年教主低声喝道：“想活命就给我闭嘴。”
这一句声音不大，但非常管用，周公子立刻没了声息。
教主拎着周公子进了内室。
奇怪的是，大家都有一种羊上案板的感觉。
里面传出教主苍老的声音，“不要抵抗，不要用真气抵抗，我只说两遍，不想死的话就记住了。”
没有听到周公子的话，不知是被点了哑穴还是没有开口。
没过多久，内室又传出类似常二公子那种艰难的煎熬声，那声音就似是被包裹了数层但依然从孔隙中传出的声音，听来叫人心惊胆寒，那声音越来越大，起来越大，突然扑地一声，众人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股鲜血从里面喷出，扬起一道长长的血线，然后落在外面的石板上。
像是彗星的尾巴。
孟子浪小声说：“周公子也死了。”
白云飞说：“大概是吧，太残忍了，今天咱们四个不论是谁，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把这件事公布给整个武林，让各门各派都知道一下，残月教已经来到了这里，要让天下武林共讨之，当然是不是残月教，武林会有个明断。”
孟子浪说：“如果我活着出去，一定会遍告天下，我们流沙派也不会甘休的。”
左逢春道：“是不是能活着出去，我看机会不大，朱兄弟，你一直没说话，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江小白能有什么话说，他对这个世界一概不知，认识的人也只有丁一一他们几个，圈子太小，说出来也是驴唇不对马嘴，本来他只想静静地看着不说话，听到左逢春问，只好答道，“能说什么，生不由咱们，死不由咱们，我们改变不了结局，只能等待结局了。”
左逢春闻言黯然，“说的也是。”
虽然四人极不愿看见，那个教主的身影还是出现了，不用说，又死了一个，凭那一口鲜血的高度和射程，没有谁会喷完不死的。
他出来自然是要选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