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胤禛被封为雍亲王，王府中人皆都大喜，福晋安排了宴席，又请了小戏唱堂会，又要去各阿哥府送晋封贺礼、参加宴席，忙的脚不沾地。
　　雍亲王府办宴席的那天，胤祉、胤祺、胤祐、胤䄉、胤禩、胤禟、胤禵都来了，皇子福晋们也都来了，除了有事的胤禩福晋没来。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早命人摆围屏、擦桌椅，准备宴席所用。宴席设在凝晖堂大花厅上，男女用围屏隔开，定了几班小戏，摆满盆景鲜花，每一席旁边设一几，几上设炉瓶三事，焚着御赐玉兰宫香，又有一个插着玉兰的汝窑蓝瓶。又有小洋漆茶盘，内放着汝窑茶杯十锦小茶吊，里面泡着上等茗茶。
　　小戏就设在花厅对面的院子里，院里搭了一个小戏台。京城最有名的的‘玉梨花’正咿咿呀呀地唱着。大家围坐吃酒热闹非常。
　　女客这边，福晋们围坐两桌，一桌福晋乌拉那拉氏陪坐，一桌侧福晋李氏陪坐，其余诰命夫人围了几桌，自家庶福晋耿氏，格格钮祜禄氏，格格宋氏一桌，如玉被福晋乌拉那拉氏叫来特别参加今儿的宴席，和几个诰命夫人坐在一桌，大家互相见礼，晏晏。
　　如玉在娘家时被带着没少参加这样的聚会宴席，因而落落大方，待人接物稳重娴雅，几个夫人都喜欢她、赞她。侧福晋李氏为了艳压众人，特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天还不热就穿上了玫瑰紫的杭绸小褂子，葱黄百褶绫子裙，外面金线绣边滚牙子儿的坎肩，头上一副点翠镶宝石的头面，一支金步摇垂在额前，好一个艳丽辉煌的美人，把福晋乌拉那拉氏的风头都比下去了，四福晋心道：“再打扮也是侧福晋。”想着一眼看到了如玉，计上心头，过去让人把如玉请来，给各福晋诰命见礼，众人见四福晋领过来一个貌美女儿，都细细打量，见这姑娘十五六岁，水绿色的夹袄，米白绣折纸梅金线滚边的坎肩儿，淡紫色的撒花绫子裙，眉眼盈盈，五官精致，乌鸦鸦的头发插一只白玉镶红宝石的步摇。都猜想是谁家女儿。如玉一一给大家行礼，四福晋道：“是年大人家的千金。”众人都交口称赞，那边侧福晋李氏恨得牙痒痒，这丫头一来就把她比下去了，如玉胜在清丽脱俗，而李氏打扮的再艳丽也比不过这丫头的清丽无双。风头让如玉出尽了，听说四爷要纳她入府，那以后还不得专宠呀，到时候福晋也别想好，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酒席散了，福晋命人收拾桌椅碗碟，打扫庭院。胤禛今儿被人劝了几次酒，多喝了几杯，高福侍候着在书房边的抱厦里歇着，听高福报告着今日宴席的事，说到今儿如玉被四福晋领着跟众人见了，就笑道：“福晋贤淑，甚知我心，见一见也好。”因想起福晋的好来，就对高福道：“今儿晚上去福晋那吃晚饭，叫预备着。”
　　福晋正在内室歇着，两个小丫头轻轻地拿着美人捶给敲着腿，张嬷嬷进来面带喜色道：“福晋，王爷今儿晚上过来用晚饭，让预备着。”四福晋一听很是高兴，马上起来吩咐下面的小厨房预备王爷爱吃的菜，又让丫头们给自己梳洗打扮，换成王爷喜欢的装扮。
　　掌灯时分王爷过来了。四福晋已摆好菜肴专等王爷入座了，四福晋笑道：“四爷今儿多喝了几杯，今儿特意让厨房坐了清淡的虾丸紫菜汤，您尝尝。”胤禛痛喝了两碗，四福晋见王爷赏脸，心里高兴，又服侍胤禛吃了一碗饭，吃毕饭，丫头奉上茶来，又有丫头捧过漱盂来，漱了口，然后洗手，福晋亲自捧上茶来，请胤禛吃茶。
　　且说胤禛在福晋这用晚饭，收拾完，福晋自去漱口盥洗。一时完了，见四爷歪在贵妃榻上拿着一本《资治通鉴》在看，四福晋就道：“四爷，刚喝的茶怎么样？那是年羹尧派人从四川送过来的岩茶。”
　　胤禛低头道：“还行，年羹尧在四川干得不错，提出很多兴利除弊的措施，他带头做表率拒收节礼，以绝徇庇。皇阿玛对他很是赞赏，总算没丢爷的脸。”
　　四福晋道：“他这妹妹如玉也很好，今儿在席上端庄大方，举止得体，四爷好眼光。”胤禛听福晋赞如玉，脸上带出喜色，夫妻二人又说了会儿，晚上胤禛歇在了知意院。
　　转眼已到初夏，如玉之父年遐龄因在地方官任上勤政爱民，深得圣眷。今六十有二请旨致仕，康熙特旨准其原官休致，回京养老。如玉接到来信时，高兴地不知道如何，算算日子，从湖广到京城要走两个月，那也得八月初才能到呢。赶紧准备给家人的礼品。整天沉浸在盼望父母的欢乐中。
　　胤禛见康熙这些天不时召见太子，每召见一次都心里高兴一次，身也渐渐好了，又正值初夏，阳光明媚、天气凉爽，就奏请皇上把如玉指为自己的侧福晋。
　　这日散朝后，康熙召内阁大臣张廷玉、马齐在暖阁议事，说起四川斡伟生番罗都等掠夺宁番卫，杀死游击周玉麟。年羹尧盂与岳升龙剿平；年羹尧在这次叛乱中显出卓越才能。康熙想到其父年遐龄也是个人才，真是虎父无犬子。拿起早上胤禛递上的奏折，心里想：“这个儿子性情虽说喜怒不定，但稳重，他看中的人定有他的考量。”转头对李德全吩咐：“宣年遐龄之女明日早朝后觐见。”李德全命内侍去雍亲王府宣旨，内侍官到了王府，守门的小厮、管事赶紧传话给二门的嬷嬷，嬷嬷再传话给小丫头，小丫头传话给福晋身边的大丫头连翘，四福晋见了内侍官，道是让如玉接旨明日觐见。叫如玉过来接了旨，赏了内侍一个荷包，里面有十两银子。内侍千恩万谢的去了。
　　四福晋叮嘱如玉进宫的一些规矩，让明日进宫前过来一趟，四福晋看看是否妥当。如玉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宫，当晚都没睡好，直到三更才昏昏沉沉睡去。卯正时分就被小丫头叫起，梳洗打扮。用过早饭去四福晋的知意院请安。四福晋见如玉头上插戴几只珠钗，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摇垂在耳侧，银红色镶边绣牡丹的旗袍，一双花盆底鞋上面饰以彩线球，倒也郑重华丽。遣一个身边的嬷嬷和两个丫头一起派车送进宫里。
　　一个时辰后才到，被太监安排在养心殿的抱厦里，又过了半个时辰，有小太监过来请如玉去养心殿暖阁觐见。如玉一路进来早被皇家威严震慑，不敢抬头，穿过几个大门，再走了一会石板路，有太监进去一阵，才宣，如玉进去，一阵书香扑面而来，跪在地上，口称：“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面榻上坐着一个穿明黄龙袍，灰鼠坎肩的人，想必就是皇上了，过了一会儿，一个低沉又随和威严的声音传来：“起来吧，你就是如玉？”
　　如玉起来道：“奴婢闺名如玉。”
　　皇上仔细打量如玉，果然非一般女子可比，清丽婉约犹在宫中女子之上，气度风韵，不逊宫中妃嫔。皇上又问了几句话，见谈吐清明不俗。亲切自然又添了几分喜欢。临走赏了如玉一柄玉如意，一支翡翠葫芦金镶玉的簪子。如玉谢了恩，出宫不提。
　　李德全命人送如玉出宫，回来复命，见皇上歪在榻上，心情愉悦的样子，皇上对李德全笑道:“都说朕的四阿哥从小冷漠，孤怪脾气，难有笑容，难得他会请旨为一个姑娘，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呀！”李德全陪笑道：“这如玉姑娘难得，王爷德才兼备，男子气概，真是郎才女貌呀！”
　　胤禛早等在一处偏殿里，知道如玉出宫必过此处，有小厮报与胤禛如玉姑娘过来了，连忙出殿门正好与如玉碰上。如玉见胤禛走过来，一颗心咚咚跳，胤禛见如玉一身旗装打扮，比汉装更添一份婀娜，问了几句话，护送如玉出宫上了马车一路至王府。
　　如玉进府拜见了福晋，让福晋看过皇上御赐的如意和簪子，听福晋说了几句话。四福晋让如玉好好保管御赐之物，回去好生歇息。如玉从知意院出来，才觉得累得不行，回院休息不提。
　　夏天来了，一日比一日热，如玉换上了轻薄透气的绸衣坐在窗下绣花，因父亲来信说这几日就快到京了，如玉一边绣花，脸上不自禁露出微笑。如玉娘家的宅院在城西的鱼儿胡同，是一座六进的院子。
　　因二哥娶苏燕之女（辅国公之后）又加扩了几个院子，当时年家外任，在京的宅子由几个仆人管着。家下人听说老爷太太快回京了，早又收拾打扫起来。这日如玉接到家里仆人报信说老爷太太以到京，跟四福晋告假，带着给爹娘的东西上了马车。
　　到家时，如玉一路小跑向正院而去，早有丫头婆子打起帘子，告知老爷太太，说小姐回来了。如玉见爹娘面有疲色，但精神焕发，抱住爹娘的胳膊撒起娇来。年瑕龄年过花甲最疼这个小女儿，自小溺爱无边，见转眼长成大姑娘了，心里感慨又高兴，互相问这一年过得可好。得知爹得以颐养天年，更是为爹高兴。如玉给爹拿出亲手绣的袜子和抹额等物，爹娘又为如玉准备了许多如玉从小喜欢的吃食和小玩意。家人团聚在一起吃酒，享受天伦之乐。
　　转过天来一大早，年遐龄进宫当面谢恩，交结了官印、册子等一些物品。如玉在家陪伴父母，承欢膝下。
　　一日小厮报雍亲王拜会年大人，已在花厅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