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尾行 新

　　古董商人杨鸣饿了一天了，终于到了城里的饭馆点上了菜。
　　战争年代不比平常，奢侈品再好、再限量版、再高贵奢华也换不到原价的十分之一。杨鸣摸了摸手上的因为戴手表而留下来的印子，刚刚他才把手上的江诗丹顿拆下来抵押给了当铺。那是一块旧表，江诗丹顿1917年的款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虽然黄金表面珐琅表圈除了高贵感之外，更多的是土气。但是在现代收藏家眼里，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藏品。杨鸣在卖家手中花了三万多才拿下它。
　　本想着戴两天玩玩就转手出掉，谁曾想前两天他刚刚到锦州一个抗战老兵的家属手里收到一柄武士刀。刚刚搭上飞机就失事，醒来就带着这柄武士刀到民国了！
　　现在，它变成了可以听个响声的十一块银元。说实话，卖的太便宜了，加上当铺老板结账用的大洋，杨鸣现在有一种黄金换钢镚的感觉。就在当铺隔壁的钟表行一块不知道什么牌的怀表都要卖四块大洋，依杨鸣来看，钟表行卖的表就是给他十块用来换他的腕表表带他都不会换。但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钱多钱少无所谓先吃饱饭活下来要紧。要不是当铺掌柜的眼睛尖，一眼认出了手表上面的马耳他十字，知道这是块出自名厂的怀表的话，估计五块银元的换不到。
　　杨鸣把风衣包起来的刀放在了桌子上，这柄刀是一个日本客户指名要收购的。开价四千万美元，正是这笔大钱让杨鸣破了戒。
　　杨鸣有什么戒呢，他第一戒，不交易国家不允许交易的古董。很多时候交易的消息只有买家卖家之间知道，你不说我不说保密几率很大而且利润很高。但是杨鸣从不交易这类古董，收古董的都冒风险，最常见的风险就是收到了赝品血本无归。但是杨鸣看来收假货不过就亏两个钱，要是被抓了那就是十几年光阴。那就不值当了！法律的底线可不是让人去试探的，一碰就要付出巨大代价。
　　第二戒就是不把任何中日战争中留在中国的东西出到日本去，比如某个日本人子孙发财了。他太爷爷、祖爷爷死在入侵中国的途中，但是有什么遗物骨灰之类的留在了某个地方，想花钱拿回去之类的。杨鸣一般不会收这种东西，就算花钱收到手里了。那也给抗战纪念馆去，让将来的人铭记以前发生了什么。笑话，前人用命留在这片土地的东西你花两个臭钱就想买回去？
　　本来杨鸣这样不赚黑心钱，合法交易。发大财有难度但是养家糊口那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再有钱也禁不住他作，有句话说得好啊。人不作，就不会死，但是杨鸣就是喜欢作。自从收了几件日军遗留的物品之后杨鸣就一发不可收拾，今天挖到条破枪明天找到个日本骨灰盒什么的，但是收来东西捐到抗战纪念馆是没有钱进账的啊。
　　一来因为自己没钱，二来就算自己不去别人也会去。自己老老实实的花钱卖到手总比日本人找别人偷走抢走好，抱着这样的心态杨鸣用卡里仅有的两百万从这把刀的缴获者家里买走了它。
　　杨鸣吃完了一碗面条之后把面汤都喝了个干净，杨鸣虽然暂时有点钱但是杨鸣明白这点钱不过能保一时温饱。吃完就没了，起码得找个工作收入稳定才天天有饭吃。
　　杨鸣给了跑堂的一个银元，这时候一碗清汤面才两分钱。杨鸣接过跑堂的找零之后数了数才放到袋子里，饿一天了的杨鸣开始珍惜钱了，以前吃饭没觉得开销多大。大不了吃得差一点便宜一点但是好歹不会挨饿，现在可不一样民国呢。
　　结了账杨鸣就打算在街上逛逛，这年代又没什么招聘网站。找活干还不得一家一家店的找。
　　刚出门杨鸣就看到了日本人巡逻队押着三个人走，后面跟着几个平民打扮的人扛着锄头推着独轮车跟着。街上行人看见被日本人押运着的人仅仅是扫视两眼就别过头去，生怕被日本人发现自己在偷偷的看。
　　杨鸣也不明白这是干嘛，只好在回头问问面馆的跑堂。“这门口日本人押着人这是干什么去啊？”
　　这面馆跑堂的天天在面馆呆着。人在这吃饭聊天他都听着，也都明白，他对城里的事情那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面对顾客询问也不好拒绝。
　　“您是不知道，这些人打日本人黑枪打死好几个，听说打了之后就跑，不过有几个人没跑掉。他们被皇军抓了之后就审问呗。问完就拉到城外打死了这样的每天要打死好几个，你看前面几个人日本人是拿枪的负责杀人。后面的人是维持会的，他们负责把人埋了。”
　　听到这里杨鸣有了兴趣“维持会是个什么玩意？我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跑堂的收拾完桌上的碗筷“还有啥啊，给日本人干活的汉奸呗。他们给日本人干活，收尸、收税、干活的时候要壮丁也是他们找，也不怕被人背后戳脊梁骨，以后生儿子不带把。”
　　杨鸣这下明白了，原来这些汉奸们也是有具体组织的啊。“这么说这些人都是维持会的？我看才四个日本兵，扛着锄头跟过去的都有六个人”
　　“就这几个庄稼汉哪里是维持会哦，维持会的人都是本地的老爷们富商们。这些人不过是维持会找来的壮丁，给日本人干体力活的时候用一下，用完他们还要回去种地的。估计日本人都不知道跟了几个壮丁过去。”
　　杨鸣这下算明白了，这些人是要处决被抓捕的游击队，后面跟过去的也不是伪军。只是种地的农民，另外这些农民和日本人语言不通，日本人也不知道哪些农民是跟他们‘干活的’只知道杀完人让他们去埋而已。。
　　杨鸣想了想，跟过去。就算被发现了日本人说不定也不知道自己是干嘛的。万一有机会救人那就救人，实在救不了人就走。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今天没找到工作明天再找呗。想到这里杨鸣把风衣抱在怀里，手搭在刀柄上跟着日本人就出了城。
　　这里对于日本人来说算是‘治安良好’区域一般时候根本见不到反抗力量，路口站岗的日本人都稀稀拉拉的站着，对过往行人也不检查也不问话。只是见到处决队押人出去的时候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