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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冰清玉洁缘 / 第十五回

第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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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1年7月·大理·紫玉成烟】
  “娘,因事出有因,孩儿娶燕燕来不及告诉您……”单飞很是孝顺——自从十一年前爹死后,母亲独自开创翠烟门后,就发誓不再踏出翠烟半步,如今病伤未愈,竟不顾遵守了十年的诺言专程为此踏出翠烟门。
  “不能拜堂!快取消婚礼!”燕若苹连声急道。
  “娘,孩儿和燕燕是两情相悦,请娘亲成全!”单飞急了。
  “师父……”燕翎翎自知自己母亲对师父不起,无望地啜泣。
  啊哦,小儿女两情相悦,封建父母棒打鸳鸯鸟。
  其他众人也纷纷屏息看着堂上动静——燕若苹,十一年前的江湖第一美人啊,那场烟花渺渺,火树银花的婚礼上,那个雪衣三千尺如白浪滔天的传奇,早已传诵皆知。
  “翎翎……”燕若苹却一反常态,挣脱郭香的搀扶,几步抢上去,一把拥住燕翎翎,泣不成声。
  “师父?”燕翎翎怯怯的哽咽声透过红盖头传来。
  “娘,您……”单飞大惑不解,早听说娘对第五个弟子特别的宠爱,如今一见非虚,但是既然娘不是不喜欢燕燕,为何还要阻止自己和她的婚礼?
  “飞儿,翎翎,你们不能成亲!”良久,燕若苹才止住啜泣,“娘对不起你们……”
  “你们是亲兄妹啊!”抛出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堂上的人昏头转向。
  燕妃嫣大汗——这也太狗血了吧。
  “娘!怎么可能,您,您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吗?”单飞惊呆了。
  燕若苹凄苦道:“娘当年生下你们的时候就已痛得昏迷不醒,想不到秋香那时已起二心,趁机将翎翎带走,隔十年后又带翎翎前来投靠,谎称是自己女儿,虚报了二岁。秋香恨我入骨,逼翎翎向我下毒,为的就是让我死在自己亲身女儿手上,没想到翎翎竟前往临安求药,打乱了她的计划。她见一计不成,一计又生,想用失心蛊折磨我至死,不料翎翎和你的事被她知道,她竟想出更歹毒的计策来,想要你们兄妹成亲,大失伦常,让我活着知道这一切,再让我痛苦地死去。幸好,幸好我醒得及时……”
  燕妃嫣恻隐之心大起,原来有这么多曲折,可怜这对新人,在这个时代里,兄妹乱伦是多么沉重的罪。
  “不!”燕翎翎一挥手揭起头盖,那红布向后飘起,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转,沉沉地落在地上。她晶亮的双眸中射出一种凄厉的光芒,和她平时的文弱竟是格格不入,让人暗暗心惊。
  两颗心,一段情,此时此刻,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英雄如故,美人如故,却是情何以堪?
  堂上,红烛泪尽,喜字成灰。
  “翎翎……”燕若苹心痛地看这一双苦命的儿女,尤其是翎翎,刚生下来就被秋香带走,十年中受了多少折磨,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呀,却因为父母辈的恩怨吃尽了苦。
  “不要再说了!我不是!我不是!”燕翎翎捂住双耳、疯狂地摇头大喊。燕妃嫣同情地看着她,这种事,她再聪明,再比在场的人多几百年知识也没用,帮不上忙。
  “燕燕,你冷静一下。”单飞心中痛苦万状。燕妃嫣闻言上去欲拉燕翎翎,她没忘现在她是燕翎翎的贴身侍女呢。
  “别碰我!”燕翎翎一推,燕妃嫣猝不及防,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坠而去。
  “妃嫣!”郭香大惊,飞身扑上,抢在燕妃嫣撞到柱子上前接住她,半空中转了个圈,稳稳落在地上,手顺势抚住她的脉搏,见无异像,这才放心,双手扶住燕妃嫣,将她护在身边。
  燕妃嫣却浑然不顾自己险些伤在燕翎翎的手上,隔着堂上燕翎翎那一头珠玉乱颤,明光刺目的凤冠,望向对面的冷孤云,他的表情——还是那样无动于衷,那唯一一丝的焦急,却是望向单飞。他的担忧只在意自己的兄弟,仿佛那个青山不老雪白头的午后,那段桃花烂漫的谈话,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
  燕翎翎双手一扯,身上凰裙“嘶啦”一声,裂成两半,刺耳的声音令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一抖。那密密麻麻织就的上等丝线上一刻还像一个个千金小姐般高高在上,趾高气扬,这一刻突然脆弱地断成了两半,瑟瑟发抖地□在空气中,光突突的线头不知所措地摇晃着。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让我来承受这一切?啊——”随着燕翎翎歇斯底里的凄厉尖叫,那顶凤冠就这么狠狠地被掼在地上,满头金线受不住这撞击,纷纷断开,珍珠像暴雨般纷乱地弹在地上,又飞箭似地四散溅开。
  一瞬间整个喜堂上“劈里啪啦”声不绝于耳,多少女儿梦,不过是那一场凤冠霞帔的艳绝。新妇素手裂红装,那该是怎样的打击和心碎?本道是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原来不过是始于凤冠,终于凤冠。
  柔软不堪的凰裙无力地瘫在地上,残破的凤冠伴着一地滚珠碎玉,燕妃嫣人一晃,已奔出堂外,转瞬跃上墙头,凌空奔去,只留一道淡淡的雪影和那一声凄厉的尖叫,也随着她的远去而终于消失在空气中了。
  “翎翎!”燕若苹蛊伤未愈,受不了这打击,眼一黑,昏厥过去。
  “娘!”
  “师父!”
  “燕门主!”
  单飞,尹含烟及另外那名女子抢上前去,紧随着是郭香,医者父母心。
  “帮主,燕门主是一时惊怒交加才会昏过去,没什么大事。”郭香一番诊视后道,“我先扶她去后堂休息?”
  单飞疲惫地点点头,郭香一使手势,青苹红杏立刻趋前和郭香一起将燕若苹扶进后堂。尹含烟经过燕妃嫣身边时,匆忙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便领着另一名女子尾随而去。燕妃嫣别过眼去,不看她。
  六女离去后,单飞叹了口气,他好累,但他是帮主,还要留下善后。
  “大伙儿先下去,今天的事,不要到处乱说!”冷孤云朝赵义使了个眼色,赵义心领神会地驱散众人。
  一个帮众却还留在堂上。
  冷孤云皱眉:“你怎么还不下去?”
  那男子抬头,獐头鼠目,方寸间杀气涌现,怀里摸出一把短刃,口里吆喝着朝单飞扑去。
  单飞正低着头沉沉想着什么,浑然未觉。
  冷孤云目光一黯:“找死!”长剑抖开,身姿风流。
  短兵相接,火花四射,一时堂上尽是叮叮当当的兵刃声,和地上珠子被踢飞的碰撞声。
  冷孤云身经百战,未尝一败,那杀手怎会是他的对手?心里暗暗咒骂老大情报不准,只让他趁单飞结婚失去警戒心的时候一刀了结,怎么不告诉他冷孤云也在场,如今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拼拼看,大不了逃了就是,反正抬出冷孤云这个理由,老大也无可奈何。
  不过,想在冷孤云剑下逃命,他也太小瞧当世武林新秀第一了。
  很快,他便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这个错误是致命的,而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根本挣不出对方的剑影,分不出哪是人,哪是剑,只觉得漫天剑芒如流云出岫,千丝万缕无处可避,将他笼罩在内,透不过气来。
  冷孤云显然也被今天这场不愉快的婚礼影响到了心情,仿佛要将所有的气出在这个不长眼的杀手身上。片刻间那杀手身上已是体无完肤,鲜血淋漓了。
  难道今天就要命丧此地?那杀手出了一身冷汗,左右支拙间,眼角突然闪过一道红影。他伸手就是一抓。
  “啊!”
  燕妃嫣眼看冷孤云对那杀手已不在话下,便不去看场上,此刻正担心着单飞,突然听到玉笛的尖叫声,扭头一看,那杀手竟扯过玉笛挡在胸前。
  “玉笛!”燕妃嫣一步抢出。
  冷孤云的剑比她更快。
  “嘶——”燕妃嫣分明听到了剑撕破肌肤血肉的声音,冷孤云的那一剑,就那么送入了玉笛的身子,穿透了她,刺进刺客的身体。血流如注。
  刺客扔开玉笛,这个十几岁还是如花盛开的少女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软在燕妃嫣脚边,圆睁双眼,一动不动,燕妃嫣已经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要逃开,只想着,玉笛刚刚不是还和她挤眉弄眼吗?昨天不是还有说有笑吗?她还说好仰慕冷长老,玉笛,你还要向我学歌呢,你忘了吗?你醒醒啊!
  突然一个趔趄,燕妃嫣从震惊中醒来,却发现那刺客又将她抓到了身前,推向冷孤云。
  燕妃嫣正正地对上了冷孤云的双眼,那双朝她笑过的眼,此刻犹如沙漠中遗存的楼兰金器一般遥远冰凉,冷冰冰地迎向她,还有他的剑,未及近前,已能感受到扑面的寒意和尖锐。
  他的眼里读不出半点情绪,她的眼里充满了惊恐。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那个刺客做了个他有生以来最愚蠢的决定——他从冷孤云的来势上感觉不到半点停顿,惊慌失措的他突然松开了燕妃嫣,朝旁边蹿去,想避开冷孤云的长剑。燕妃嫣停不住脚地向前扑去。
  “啪!”衣带被挑开,剑尖险险地从燕妃嫣身上擦过,冷孤云如影随形般飘身向左,动作快得令人无法捕捉,等到他身上的飘飘白衣又柔顺地帖服下来时,一切静止——剑从刺客的胸口刺入,背心出来,血染红了剑身,一串一串滴落在地上,渲染成一大滩。
  燕妃嫣毫发无伤,跌在地上,心里也凉透了——以冷孤云变招的速度,玉笛不可能死,他根本就没想过停,方才也一样,如果不是刺客将她抛开,冷孤云的剑早已穿透了她的身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是温热并搏动的。真是一厢情愿,她和玉笛算什么?两个小丫鬟而已,还是一抓一大把,买一送一的那种。
  玉笛躺在她脚边,像朵枯萎的花,燕妃嫣缓缓挪过去,抚下那双不愿瞑目的瞳孔——玉笛,我绝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二个你,一个没有人能记住的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弱肉,强食,这就是江湖,不再是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
  单飞回过神来:“这是?”
  “有刺客。”冷孤云以剑尖挑开杀手的外衣,“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不过看他的武功,是天忍教的偷天换日。”
  赵坛主返身进来,见状一呆,弄清情况后俯身请罪:“属下办事不力,竟混进金狗奸细而不自知,请帮主降罪!”
  “罢了,热闹事总容易出状况,怪不得你,赵坛主,你把那名丫鬟厚葬了吧。安顿好她的家人。”单飞摆摆手。
  “是!”赵坛主拍手叫了几个人进来,抬了玉笛渐渐僵硬的尸体出去。“妃嫣,你把堂上打扫一下。”
  “她受了惊吓,让她下去休息吧,再叫个人来。”冷孤云淡淡道,立在那几滩鲜红的血迹间,竟还是那样涤然出尘,从容不迫。
  燕妃嫣吃力地爬起身来,她的腿似乎还有些软,深深地福了一下:“多谢冷长老!帮主,冷长老,妃嫣告退。”
  是夜,郭香处理完燕若苹那边的事,回到青芙院见到一脸苍白独自裹在锦被中的燕妃嫣,吓了一跳,问清状况后对冷孤云颇有微言,最终在单飞的安抚下也不再追究。燕若苹等三女在大理分坛暂时住下,青苹、红杏等一众女侍被临时调去侍侯燕若苹,郭香用过晚膳后也衣不解带地在病塌前观察。燕妃嫣由于受了惊吓,被特准放假休息。
  燕妃嫣起身披了一袭软绸白裳,发髻半挽,斜插一支朴素无华的羊脂白玉钗,来到院子里,夜凉如水,皎洁的月光铺了满地,又掩上她的身子,整个人清丽无比,仿佛月下仙子,凌波而来。
  诺大一个青芙院空荡荡,她坐在院心石椅上,抬头望那新月如眉,繁星点点,叹了口气,复又起身,推开院门,沿路缓缓漫步,旖旎行去。
  “冷长老?”燕妃嫣突然止步。前方那一身白衣,几乎融入了月色。手里的丝绢惊落,贴着地飘飘卷卷地飞,飘到冷孤云的脚边,这才停将下来。月光照得那丝绢雪白无暇,一如燕妃嫣苍白而脆弱的脸孔。
  “夜里冷,怎么穿这么少?”冷孤云缓缓伏下身去,捻起那方丝帕,移步过来,夜色随着他一路行来颤抖起来。
  他走近燕妃嫣身边,递过那方丝帕。燕妃嫣接过,低首不语。两人对立半晌,均是无语,冷孤云想说什么又停住,终于还是没有说话,举步离开了。这一次,燕妃嫣没再开口,她只是等他离开了,这才继续朝前走去。
  夜幕中的浣花楼,精致华美,灯笼亮了一排,很有夜宴的味道。二楼更是灯火通明——原本燕翎翎住过的房间,现在住进了单飞的母亲,翠烟门门主燕若苹。丫鬟们编排成班轮流值夜,轻手轻脚地来来去去,传递着食盏药盅。
  燕妃嫣拾级而上,其他人认识她,并不阻拦,她走入房间,单飞垂首坐在屋内椅上,一手把在扶手上,一手支起,扶住额头。虽然神色疲惫,身上的王者威气,还是无法被遮掩。
  “帮主,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单飞略略点头,挥手示意她进去。
  燕妃嫣绕过屏风,只见郭香等人在床前忙着,不料尹含烟也是深夜未睡地侍侯床前,二女相见,有些尴尬。
  失恋不失志。
  燕妃嫣视若无睹地走到床边:“香香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郭香抬头,话里满是关切:“这么夜怎么跑过来了?去休息吧,你白天才受的惊吓。”
  燕妃嫣见郭香额上薄汗遍布,抬手以帕子为她细细擦去汗,笑道:“我已经没事了啊香香姐姐,不放心你们这边,所以过来帮忙。”
  郭香想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把桌上那碗药汤劝帮主喝了吧——今天他的打击太大了。我怕他撑不住。”。
  燕妃嫣端过那药,出到外间,单飞已不在屋中,燕妃嫣走到二楼走廊上往下一看,院中一个孤单的身影正在舞棍,棍上浮着一层幽幽的绿色莹光,棍影霍霍,花叶蔌蔌,身边有金色蝶翼煽动,那是丐帮秘技——醉蝶狂舞。那两只以内力聚集而成的蝴蝶金光闪闪,扑扇着夺天地之造化的力量,方圆之内的碎花残叶都被吸引,呈漩涡状飞向他,在他周遭卷裹起一道花叶共筑的帘幕,经久不息。
  一声细不可闻的脚步声打断了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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