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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或许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他平平淡淡地开口道。
“嗯？”就这么否定自己了？很突兀啊。半仙姑娘诧异地想道。
“我进境飞速，主要是因为双修。”
“哈？你这个……淫贼！竟然做出这种采阴补阳的事！你活该早夭！”半仙姑娘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不是采阴补阳，是双修。”他并没有多么生气，只是轻声解释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阴阳并济，是为双修。”
“哼！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哼，就不是什么好事！”这种事果然还是难以启齿。不过，还是很好奇呢，“那种需要默契和感情的事，你是……和谁，呃，一起？”
好羞耻好羞耻！为什么她会在意这种东西？明明他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半仙姑娘红了半边脸，所幸她没有抬头。
“就是我说的那个天赋超绝的女子啊，她是我的妻子。”
这是多么幸福洋溢又乐开怀的语气呢？心脏似乎被揪紧了，半仙姑娘猛地抬头，又看到了他满含深情的双眼。她不甘心但是却不自主地躲开他的目光。
“她和我一起修道，但她的进境比我快的多。双修道，对我来说，事半功倍，对她来说，却好处微薄。我拖累了她，尽管如此，她和我不离不弃。她一向很听话，又很善解人意，还很漂亮……”
“有多漂亮呢？”半仙姑娘鼓起脸随口一问。
“就和你一样……和你一样漂亮。”他突然沉静下来。
“看来你一直以来都很擅长说好听的话——不，也算是说了句实话。”半仙姑娘有些开心，难以捉摸。只是一样漂亮而已，没有胜负不是吗？但是，正因为“只是一样漂亮”。
“是，这真的是句实话。”他表情有些悲伤，“因为太过漂亮，还有部分体质原因——我果然还是配不上她。如果她嫁给了一个绝顶高手，或者，我的修为进境再快一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死了吗？真是红颜薄命。”半仙姑娘捏紧了衣角，“不过如果是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她也许是不后悔的吧？”她用力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嗯，她一定不会后悔。”
“也许是如此吧，可是，我后悔了。”
“哎？为什么？”
“因为不管如何，她还是死了。而且，死在了我的眼前。”
“死在你眼前？喂，到底发生了什么？”
“敌人为她而来，我为她而战，她为我而死。真是自私啊。不过是三个金仙，二十七个天仙而已，我还是天仙怎么了？我说了能带她逃走，就一定能。可她为什么不信呢？”他似乎是在质问已经离世的她，却眼神如刀刺向半仙姑娘。
“哼，那种情况，让我相信你有把握也是很难的。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半仙姑娘不知为何要避开他的视线，也不知为何，气势突然弱的不得了。
“所以，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我？她也太自私了。”他又失望又痛心地说道。
“看见你失败，乃至死亡，她就能承受的了？究竟谁自私？”半仙姑娘忍受不了他那责难的目光，开始为她辩解。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死在我面前，我就承受得了吗？我在为谁而战？我还要为谁而战？是我更自私吗？”他语中透尽悲凉。
半仙姑娘听得心一颤一颤的，她没有资格安慰他，即使是她，也没有。
“我能承受得住？那怎么可能！她可是我的最爱啊？凭什么要我承受这种痛苦？
“明明之前还对我欢笑着，她就这么没了表情？明明之前还是一汪秋水，她就这么闭上了眼睛？明明之前还温软如玉，她就这么一点点变冷？
“我不可能接受这种事。要我接受这一切，还不如让我去死，来的轻易。”
半仙姑娘颤声问道：“所以，你就那么死了？死在他们手中？”
“我也以为那就是我的结局。”他缓缓摇了摇头，“可谁知道，在我死之前，我先疯了。”
“疯了吗？”半仙姑娘神情恍惚了一下。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我醒来后，一地碎尸。唯有失去温度的她，在我怀中。”
“这样啊……”半仙姑娘心中哀凄，“那么，你又是怎么死的呢？”
“我啊，其实也不知该怎么死。但是，我和她，总归要葬在一起。于是，我把她抱回这里，把我们葬在了我们的家。”他望着四周，目光却已经回到了过去。
“活埋吗？你傻吗？你可是修士啊！那要死多久？”她不可置信。
“我哪里知道？我只是抱着她，不食，不语。醒来，睡去。醒来，睡去……然后再不醒来。”
“不觉得黑吗，在地下？”
“黑啊！不过我即使闭着眼，也能看清她的面容。只要能看着她，在哪都无所谓。”
“呜呜呜……”半仙姑娘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身体抖个不停，“你这个……骗人眼泪的混蛋……”
他起身从水面上走过来，“真是抱歉，讲了个伤心的故事。”
“故事这么伤心，你这么伤心，为什么你不哭呢？”难为她哭着说出这么完整的一句话。
“我现在是天仙哭境，无泪的话，还行。要是哭出眼泪，会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那可不行，我还要找她呢。”
他坐在半仙姑娘旁边，看她哭了半个时辰。他倒是想过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可惜他是个鬼魂，只能无奈地把抬起的手放下。
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悲痛，她再也恨不起来这个看光了她身子的色鬼了。
“真能哭啊。修道之人应该有着坚定的道心，你师父连这点都没教给你吗？”说到这里，他才想起似的问道：“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可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件事，她也经常哭。可她很强，至少应该要比你强一些。”半仙姑娘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么，他的名字是……”
“庄晓蝶。她说她叫庄晓蝶。诶？好像不是？”她狠狠地甩了甩头，终于坚定地说道：“不，就是这个名字。”
他猛地站起身来，一脸震惊之色，“如果，她真的是庄晓蝶的话，那么，她不仅仅是比我强一星半点，她是无敌于世！”
“你说什么？我做了她徒弟这么久，怎么没听她说过她有这么厉害？”半仙姑娘也跟着站了起来，也是大惊失色。
他忍耐不住脸上的笑意，她顿时一阵脸红。不过，正是因此，他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你有证据证明她是庄晓蝶吗？不，你有证据。”他微微一笑，“你之前与我对战时，可是用了幻术？”
“嗯。”她点了点头，却很是疑惑，“只是幻术而已，很稀奇吗？能够作证？”
“要说浅显的幻术，那倒是很多人都会。如果再稍微高深一些，就只有她了。当然，也许还有她的弟子。”他扭头看了一眼半仙姑娘。
“你该不会告诉我说，初级幻术‘留影’也算高深吧？”她很是摸不着头脑。
“原来那才只是低级幻术吗？”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却被半仙姑娘听去了，引得后者一阵窃笑。他顿时感觉脸上无光，干咳一声说道：“好吧，我也不是很了解这种东西。那么，你还会更高级的幻术吗？”
半仙姑娘一阵迟疑，“啊哈哈……那什么，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个决定性证据。”
“什么证据？”
“就在我的包裹里。”
他神色一动，一根弥漫着阴邪气息的藤蔓将她的包裹卷了过来。
“这能力真方便。”半仙姑娘接过包袱不无感慨地说道。
“没什么，‘魂附’而已，鬼魂的专属能力。拥有肉体的阳魂羡慕不来的——也没什么值得羡慕。”他轻笑着说道。
半仙姑娘愣了一下才缓缓打开包裹。里面除了炼废的道符，就是换洗用的道服。哦，还有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就是这个。”半仙姑娘捧着那块石头对着他笑。
“幻术？”他试探着问道。
“没错。”她用手轻轻一拂，那块石头，变成了一个紫色的盒子。
“初等幻术‘乱形’，只能作用于本身不动的死物。很容易看穿的。”
最后一句话多余了啊姑娘。他这么想到。
“里面是什么？”
打开盒子，一只放着翠绿色光泽的玉簪静静地躺在软布里。那是一只蝴蝶。尽管它只有蝴蝶一半的躯体，它仍给他这样的感受。而且，它是这样熟悉，他不可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