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贵族霍姆斯 二

　　霍姆斯.秋枫耸了耸肩膀，他可没有什么大人的信物，问道：“军官大人，如果没有手令的话，可以旁听么？”
　　接连的礼数让军官蒙利赫有些不适应，但是霍姆斯.秋枫的话又让他犯难。毕竟现在是帝国与海族人的紧张时期，没有手令哪怕是贵族的公子也不能在现场逗留。
　　“在下只是帝国军中最卑微的将官，不配让您称呼做大人，叫我蒙利赫就好。至于。。。”
　　霍姆斯.秋枫也注意到了蒙利赫军官脸上的表情变化，一定这是让他为难的决定。
　　“我也不是什么贵族，也是这渔湖村的一员。还请叫我的名字秋枫好了，蒙利赫大人。”
　　秋枫微笑着说道。
　　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先前因自己的到来而安静的人群，此刻却突然像炸了锅一样。原来披上了贵族外衣的秋枫虽然和之前那个异种孩子一模一样，但是却没人敢相认。而此刻他亲口承认自己是渔湖村的一员，那就一定没差了。
　　“蒙大人，就是他，他就是和那个海巫师私通的人！”
　　秋枫听得只觉得后脊梁骨一凉，扭头看去，是那一小堆人中的一个矮子站了出来。秋枫记得他，他叫胡克斯，外号矮子。
　　得了这个不光彩的外号，是因为他十八岁的个头还不如自己高，所以被禁止出海，打发到市场上卖鱼。同样的，因为侏儒症他也被一直排挤在外，他的鱼摊也因为挨着自己所以每次都卖不上个好价钱，不过那也是比秋枫卖给那些鱼贩子要高得多。
　　随着秋枫犀利的目光扫过，矮子也躲到了人群背后。不过令他感到寒心的是，因为矮子的牵头，大家几乎都众口一致的指向自己。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与邦盎司关系密切，而且值得讽刺的是，因为自己的出现的确救了这些村民。
　　蒙利赫军官自然不可能只听这帮村民们一面之词就把他们的嫌疑洗脱干净，不过秋枫是肯定不能放过了。
　　蒙利赫大手一挥，厉声喝道：“来人呐，把叛贼秋枫给我抓起来。其余的人继续审问！”
　　底下哀鸣一片，四周的军士应声，立刻就将秋枫围了起来。
　　秋枫也没想到眼前的军官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恭恭敬敬的，就在自己点明身份后，不由分说就要将自己抓起来。这世道还真是现实啊！
　　“慢着！你们现在还不能捆绑我！”
　　秋枫蓦地一声大喊，喝止住了手握绳索的军士。内心深处的他还不愿就这样放弃，尽管尚未开始拯救计划，自己就遭受到了被拯救者们的抛弃，但服从失败这种事情从来都没在他的身上发生过。
　　“怎么？你是金雕的还是玉琢的？小杂种别给劳资废话，把他给我捆起来！”
　　蒙利赫冷眼斜视着秋枫，在他看来，之前秋枫装作贵族的模样简直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蒙利赫大人，尽管我很不喜欢这个姓氏，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权利去抹掉它！”
　　秋枫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株紫珊瑚放在面前，人群中的那些老渔夫识得，这是远海中的产物，近海的珊瑚色泽远没有那么艳丽。
　　“天呐，这孩子才八岁吧，居然去了远海！”“是啊，我一辈子都没敢把船开出近海，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是还只是异种嘛？恐怕是海族人的后代吧。。。”
　　七嘴八舌的声音不绝于耳，蒙利赫见到这株紫珊瑚心中也是震惊不已，难道这孩子真是哪个家族的后代？小心使得万年船。
　　“慢着！”
　　蒙利赫大手一挥，刚刚束缚到秋枫手臂上的绳索瞬间散落一地。
　　魔导师？秋枫满是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蒙利赫，这种实力放到前世也能算是个内功高手了。
　　蒙利赫看到秋枫惊讶的神情颇为得意，笑着道：“看到了吧，这就是魔导师的力量，要知道光是冒充贵族的身份就是死罪，更不用说你直接就跟这次的海巫师有瓜葛了。说吧，你是哪家府上的？”
　　秋枫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再次回到渔湖村了，那霍姆斯这个姓氏就已经与自己没关系了。
　　“我的姓氏不重要，你们要抓我也可以，起码要等我去赫鲁斯行省与家族解除了关系再说。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不是么？据说普通军士是不能胡乱抓贵族的。”
　　蒙利赫简直是忍无可忍，一把抓住秋枫的脖子高高地举过头顶。“小鬼，你知道惹怒本官的下场么！”蒙利赫低压着喉咙喝道。
　　“大人，这个小孩他似乎没说谎，他是贵族霍姆斯家的。。。”
　　人群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尽管声音很小，细弱蚊蝇，但是这蚊蝇般的声音却令在场的每一位都惊讶不已。村民们的惊讶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他是霍姆斯家的孩子，而是他们从来都没认为过渔湖村的霍姆斯与帝国中的霍姆斯一样是贵族。
　　因为不论是老霍姆斯还是小霍姆斯，他们生活得都跟普通的渔民一样，没有人会把贵族这两个高不可攀的字和他们联系到一起。
　　而对于蒙利赫这种趋炎附势的小吏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一个是他刚刚对这位霍姆斯家的公子的种种失态，另一个则是对他想要摆脱这个无上荣耀的家族而感到震惊。
　　咳咳咳。
　　头顶上传来一串咳嗽声，处于极度震惊当中的蒙利赫一时竟忘了松开秋枫的脖子。
　　这时放下来，秋枫在原地大喘着粗气，用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勒痕，心中暗自庆幸。恐怕那位老爷爷若是再晚说一步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目光再去人群中搜寻，却再也找不到那个老人的踪迹。不光是秋枫，连蒙利赫也没看清那老人的模样，不过听底下村民们的议论也可以得知，眼前的这个男孩确是霍姆斯家的无疑。
　　“纵然您是霍姆斯家的人，与海巫师有瓜葛也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蒙利赫是个明白人，自己既然已经踢了这块霍姆斯家的铁板，再去讨好已是无用。这时反而要按规章办事，尽好一个将官的职责才是上佳之选。当然，要是真能查出他与海巫师有勾连那就是更好不过了。
　　“那就跟你们走一趟吧，不知道你们打算到哪里提审我？”
　　蒙利赫的回答并不让秋枫感到意外，不过他的确要比上个军官的选择要睿智许多。
　　“当然是去赫鲁斯行省的省会叶苏拉城，小小的渔湖村是没资格审问您的，霍姆斯大人。”
　　秋枫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是一定要顶着霍姆斯的名号先接受审问的。不过叶苏拉城离渔湖村可是好几天的行程，要将母亲一并带上才行。
　　秋枫又看了眼广场上的村民，他们个个都惧怕起自己的目光来，毕竟刚刚才对着这个霍姆斯家的人落井下石，这时人家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吧。
　　每个人都怀着一样的心思，至于那个矮子，此时恨不得哪边有个地缝能钻进去避避，四周的聚集来的凶光足以将他杀个千次万次了。
　　“蒙利赫军官，邦盎司这村子里只有我跟他打过交道，因为只有他不嫌弃我的肤色发色，愿意买我的鱼。所以您抓这些无辜的村民只能是徒劳无获。”
　　秋枫淡淡的看着蒙利赫，他知道自己的话足以使他欢呼雀跃。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蒙利赫几乎是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个异种发肤的男孩，他难道是疯了？
　　“我没听错吧？霍姆斯大人，您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蒙利赫强耐着激动的心情，又谨慎的确认道。
　　“我说得都是实情，具体的到了叶苏拉城再问吧。这些无辜的村民可以放了么？”
　　短短的两句话，让蒙利赫简直兴奋到了极点，头点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声道：“放人！放人！快放人！”
　　最感到意外的就是广场上的那些渔民们了，他们对于这个孩子没有过一丝的恩惠。印象中对他要么是讥讽要么就避得远远的，甚至还有很多人渴望他死去，就在刚刚全村的人还将他出卖。
　　可是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孩子，他居然会以德报怨，牺牲自己拯救了整个渔湖村。
　　“恩人呐！”
　　扑腾的一下，不知道是谁起得头，唰唰唰，一瞬间广场上几百口人全部跪下，双手合十，参拜在地上。
　　秋枫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给吓到了。是的，满城的血尸他不怕，大海的巨怪他也不惧，一个连死都不惧怕的人，几百个村民的膝盖却让他惶恐不安。特别是那一声真诚到心坎里的“恩人呐”三个字，直接就戳中了这个魔神灵魂的泪点，眼眶子一红，止不住的酸泪夺眶而出。
　　“不！大家请起，我是个罪人，这些都是应该的，我受不起你们的大礼！请大家赶紧起来吧！”
　　秋枫红着眼睛，咯噔地一下也对着村民们跪下，他从来也没这样特殊的难过过。这是一种特殊的感觉，在上一世，如果要为他今天的行为冠上一个标签，那就是一个字——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