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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可怜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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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凤天闭眼冥思,身上致命的痛楚在撕咬着他,他毫无波动,因为,他可以确定,当下他死不了,所以,现在,把所处的世界搞清楚,是最重要的事。
  玉生大陆,青州,徐家府邸。
  徐家是一个豪绅之家,一般像这样的家境,都会通过各种手段,在州城买一座府邸,一方面好统筹自家生意,另一方面,也是地位的象征。徐凤天所住的地方,就是徐府。
  而不同于徐凤天以前世界的是,这里的豪绅的地位和金钱,不是从光靠做买卖赚钱赚来的,一切,都是武功境界带来的。
  徐凤天的父亲,徐守义,成功晋入先天大师境界,所以,才有了朝廷下发的金钱和册封的地位,家族生意是武功境界附带的好处,只是为了维持家族上上下下的人口温饱的,维持一大家族的正常运转的,主要的进步大权,还是在一家之主——徐守义身上,在他的武功境界上。
  朝廷,由天下第一宗门——人皇宗把持,玉生大陆,奖励武修,武功高,可封官加爵,但儿孙不可世袭,换言之,现在做官的,有钱的主,基本都是武学高手,杀人,见血!
  不可世袭一条,听起来好像玉生大陆是把天下人都放在同一起跑线的,但是细想,并不如此,就算没有世袭,穷人家的孩子,修炼得自己慢慢摸索前进,富人家的孩子,拥有丰厚的武学资源,其进阶速度,是大多数人力所不能及的。
  世间有不平,不平就有竞争,竞争就是点燃繁荣最好的打火石,就是这样,玉生大陆,人人崇尚武学,以武立身,以武道立命,在人皇宗的统治下,大陆日益强盛。
  母亲何如凰,额,想到这个母亲,徐凤天就头疼,他无奈地揉了揉两边太阳穴,难以多言。
  妹妹徐若巧,巧儿,这个妹妹,天真无邪,是徐凤天心目中,上天创造的美好的集合体,是他要守护的亲人,也是他最柔弱的死穴。这一次重伤致死,让之前那个玉生大陆的徐凤天魂消魄散,就是因为这个妹妹,为了送她一株可以帮助进阶的兽脉,不惜惹怒远远强于自己的花家大少花无叶……
  “哎哟哟,我的儿……”
  一个妇人的声音从外面径直传来。
  “可算是醒了,这天杀的花家,老娘非要讨一个公道不可。”
  哐!
  门被打开了,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随即,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一身色彩斑斓的妇女,一张瓜子脸、一双精明眼,身材瘦弱。妇女旁边占了个中年男子,男子一副老实巴交的姿态,头微微向下垂着,活像那妇女的仆人般,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两位,便是徐凤天的父母。
  徐凤天的母亲看到儿子醒来,哎哟一声,径直扑到他身上,一顿爱怜。
  “你小声点,天儿刚醒来,你这一惊一乍的,岂非愚妇所为……”
  “恩?”
  那妇女闻言,斜瞥了男子一眼,吓得男子急忙打断情急之言,闭嘴看地。
  “唉,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徐凤天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暂时压下,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父母,母强父弱,但是,父亲却乐在其中,这岁月,一家人也算和和睦睦地过来了。
  徐凤天已经将死去少年的记忆完全融合了,而他的感情,似乎也完全融入了这具身体,他就是徐府的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
  记得,每次徐凤天问起父亲,以自己父亲先天境的实力,为什么会那么怕母亲?母亲才后天境啊?而父亲每一次都是笑着说,小孩子懂个屁,这世间,比先天境更厉害的东西可多了。
  “徐守义,给孩子梳理梳理经络,先天境别浪费了,今儿晚上,天儿要是还不能吃饭,你也别吃了。”
  母亲对父亲不留情面地说道。
  “天儿,让你父亲给你运功疗伤,为母这就去给你准备食材,补补身子。”
  说罢,丢给徐守义一个白眼,似乎在说,不给儿子好好治疗,就别想好过了。随即,起身离开去准备了。
  “唉,讲个话非要这么刁钻,不知道谁刚才还哭得死去活来……”
  徐守义见夫人离开,低声咕哝了一句。
  徐守义给徐凤天疗伤,晚点又吃过了母亲准备的滋补食物,这样养了近一个月,伤势终于痊愈。
  玉生大陆,孩子们十五岁之前,都需要去文堂识文断字,解读诗书。
  十五岁之后,若能进入先天境,便可不用去文堂,靠自己的武学修炼,一路往前,也是一路修道感悟的过程,自然用不着在书本上拾人牙慧。
  十五岁之后,未能进入先天境的,虽然有传统说,十五岁不进先天,一辈子不沾武道,就是说,一辈子就进不了先天境了,但是,事情总有例外,继续留在文堂读书,也会创造奇迹。
  这一天,徐凤天伤好了,回到文堂继续学习。
  “大陆有大气,大气有灵,灵生万物,灵生欲望……所以欲者生存,无欲者成仙。”
  教学的先生是一个颧骨突出,蓄着长须,一身素净长袍的瘦弱中年男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玉生大陆,有灵气,但是,灵气只浇灌那些有欲望的人,欲望越强,获得的灵气就越多,修为也就越高。那些经历过了欲望,到最后无欲无求的人,就可以成仙了,所以,孩子们,欲望,是你们习武的第一步,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习武,自己的欲望是什么,坚定自己的欲望,从而跟随自己的欲望,一直达到武学顶峰,一览众山小。
  当然,不可好高骛远,你们涉世未深,看见的世界太小,万万不可有大欲望,空想的欲望、不切实际的东西,终究会白白折损了自己的天分,要从眼前的小欲望修炼起,循序渐进,从小欲望到大欲望,一步一个脚印地变强,这也符合武学的层次——
  从低到高分别是:后天、先天、初觉、神游、灵胎、天人。”
  说道此处,先生顿了一顿,随即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徐凤天带着两世为人的经历,还有无边囚笼的折磨,这时的眼界,绝对不是这文堂里的先生可以比较的,但是,他依然保持着谦逊,尊敬,认认真真地听着。
  “先生,我对这句话有疑问,‘欲者生存,无欲者成仙’,话理不通,本应该是‘欲者生存,无欲者死亡’才对,请先生解惑。”
  徐凤天经历过不度祖师和天主的惊天一战,想起不度祖师骂天的那些言语:天人者,服从的脱胎换骨,成为上界天人;不服从的,就化为一缕纯净灵气,反哺大陆。所以有此一问。
  就在问出这个问题时,那先生的脸色一瞬间严厉,甚至有点愤怒的迹象。
  “徐凤天,青州徐府少主,首先,在解惑之前,我想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青州的豪绅遍地,府邸林立,像你们这样的世家,我还瞧不进眼里,你区区十二岁少年,竟然敢质疑文言传承?
  这句话这样说,自然有其道理,自然是实践中总结的真理。再者说,生存并不一定非要对应死亡,成仙,也是超脱尘俗界的另一种生存,说成是‘不生存’也可,所以大可以说通,‘生存’对‘不生存’即是‘生存’对‘成仙’。
  孺子少年,玩弄字眼,不查实际,妄自以凡胎肉眼,质疑大道真理,朽木不可雕也,你的道,因为你的玩世不恭,注定寸步难行。”
  这先生倒是好修养,一场尖锐的话语说出来,却不见丝毫愤怒表情,只是脸色越加严厉,说到最后,竟然显露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这倒是让徐凤天暗自钦佩,更加尊重这师长。
  为师者,不怕学生疑难问阻,就怕教不成气;不放纵自身情绪,万事只以教书育人为己任者,为大师。
  徐凤天能理解,自己这样一个少年身份,问出这些,受到老师的质疑批评是正常的,这也是老师的一片苦心,但是,如果这先生知道徐凤天在无边囚笼里经历过什么的话,就不敢这么训斥他了。
  徐凤天知道得不到答案,但是,也淡然地坐着,他的心,早就在无边囚笼里,锻炼得古井无波了。
  “哎哟,了不得啊不得了,古先生不得了啊。”
  这时,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我们这些烂大街的豪绅世家入不得古先生的眼,那古先生可知,某些冲击先天失败的家伙,也是入不得我后天圆满的眼呢?”。
  冲击先天失败,这是这位教书先生人尽皆知的事,这也是古先生一直的痛楚,这说话的人,明摆着就是在羞辱古先生。
  那古先生突然听到文堂里传出这样的声音,一听就是针对自己的,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哀伤,但是,脸上的情绪倒是没有多大波动,在他看来,来自一个少年的羞辱,不足以动他内心,毕竟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也该有自己的担待和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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