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来

　　夜深了，把杨青送走之后，江离关上门开始合计，当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继续提高自己的血气上限，这个世界有太多可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东西，说不定哪天横祸从天而降，不明不白就嗝屁了都有可能。
　　江离回到里屋，根据记忆，找到了江父留下的唯一一件武器，打开木箱子，从中抽出了一把被黑色血纹刀鞘裹着的长刀。
　　抽出长刀，肉眼看见，剑柄用鲛鱼皮包裹着，装饰有一条三爪黑龙纹饰，用黑牛角夹制而成，以销钉固定，而刀长达三尺半，向外曲凸，刀背随刃而曲，两侧有两条血槽及两条纹波形指甲印花纹，刀刃放寒，看起来冷冽异常。
　　这把刀，是江父生前最喜爱的刀刃。所以平时也不常使用，小江离在记忆中也就见过两三次。直到江父去世，小江离也未曾把此刀从木箱子中取出，可能对于他而言，会睹物思人吧，徒增悲伤。
　　刀刃寒芒四射，整把长刀呈黑色，既然如此，就叫它黑刀了好了。
　　放好黑刀后，江离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暖阳刚起，江离朝气满满地起床了，江离不禁感慨，换做从前在大学里，熬了半夜，第二天哪能这么早起床，而且精神还这么充沛？这都是气血修炼的好处啊，
　　在小江离的记忆中，基本上每天早上都会去章医师家里学习药理并帮忙打理药铺子。其实他也看得明白，说是学习和帮忙，更多是章老先生会为自己调理身体，帮助自己突破神庭瓶颈。
　　毕竟从前村民们都认为是江离体质阴虚，五气有缺才迟迟无法突破肉身屏障，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
　　虽然如今江离气血突破了神庭穴，成了一位武者。但是往日的恩情怎能不报？况且这个好消息也要告诉章老先生才是。
　　所以江离决意，往后去药铺帮忙的事情，一日也不会停断，跟从前的日子不会有区别。
　　出门后，江离直奔村东的药铺子而去，突破武者后，江离的精神气完全不一样了，若是说原来的江离是一株在沙漠中拼命生长的野草，那现在的江离便是雨露饱满、茁壮成长的绿树。
　　步伐迅捷，只是两三分钟江离就到了药铺，说是药铺其实也就是个泥墙围成的小院子，院子外插着一个竹竿子，杆子上挂着一面“医”旗。往里走，小院子内摆满了瓶瓶罐罐，三四个架子占据了院子的所有空间，架子上除了各种铁药碾、石磨、杵这些工具，还摆满了一些没有加工过的药材，进院子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进了院子后，江离就看见章老医师忙碌的身影，作为整个奇犽村仅有的一位老医师，章老怎么休息得下来，毕竟全村的伤患都需要他照顾。
　　但只靠他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忙上忙下，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招来了几个村里有心学习药理的小伙子，在药铺里边帮忙边学习，这样一来，将来这奇犽村总不至于没了药师。
　　至于江离嘛，虽然一心想要作武者，对药师什么的一点兴趣没有，但是还是架不住老药师碎碎嘴，还是无奈的来药铺里“打工学习”了。
　　在记忆中，老药师当时说得可是天花乱坠，小江离就反问了一句，学习药理的好处都有啥？
　　好处都有啥？
　　金坷垃，不流失，不挥发，吸收两米以下的氮磷钾，小麦亩产一千八，我们都靠它，江离实在忍不住，章口就来。当然，以上情节只能在江离的脑子里脑补。
　　老医师毕竟老成稳重，一套大道理组合拳警告，竟然真的把小江离说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学习中医之后，你能更加理解你的身体经脉，明白如何护理保养自己的身体，受伤之后也懂得如何紧急处理，后续的治疗自己也能一清二楚。
　　反正最后的确把小江离说服了，这倒不是因为江离以后真的会做个药师，而是因为，章老说，若是真的能通透地学习医理，将来江离说不定能找到突破神庭穴的方法，解决一直无法突破的壁障。
　　就这一句，就彻底抓住了小江离的心，从此啊，那是刮风下雨挡不住，除了每日固定时间内自己会在后山进行自残式的疯狂修习，其余有任何空余时间，就会跑到章老医师这儿来，跟随章老医师学习。
　　至今，已经三年有余，凭小江离的拼命刻苦程度，不说已经把章老医师一生所学吃透了，也算是吃了个七八成。例如《拾遗录》、《吴普本草》之类记录天材地宝种类、功效的书籍早已通读数遍，章老所藏的十几本关于人体经脉、五腹六脏的医术更是倒背如流。
　　甚至有时，遇到了一些难以辨识的疑难杂症，老医师还会与江离一起商量治疗方案，在章老医师看来，这个少年，若非天赋限制，现在早已踏出奇犽村，开始自己的冒险旅程。
　　江离看章老正在为一位七八岁的孩童搭脉，脸色凝重，眉头紧皱。而那小孩脸色苍白，虚弱的瘫倒在他父母的怀里，父母的泪水已经哭干了，只能紧紧地把孩子抱住，小孩裹着一层厚被子，但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打颤，四肢异常的雪白，明显不是正常人的肤色。
　　江离一看就知道是受了阴寒，而且入骨颇深。于是立马靠了过来，然后接过小孩另一只小手，江离一摸，便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寒意。
　　江离侧头问老医师，“章老，这么严重的阴寒，已经入了骨了，正常的寒毒也不可能这么厉害。”
　　老医师声音低沉，“这已经是吞服了日炎丸之后的效果了，才送到药铺子的时候，孩子已经昏迷了，现在才清醒过来。”
　　江离心里一沉，局势比他想象中严重很多，眉头一皱，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老医师说道：“现在寒毒入骨三分，服药已经用效不大了，只能靠血气入体，依靠气血的温煦作用逼出人体脏腑、肢节里的寒毒，不然这个孩子多半是救不活了。”
　　医师低叹一口气，江离能看出来的，他自然也能看出来。
　　但是谁敢将自己的血气随意往一个身体里充斥着寒毒的孩子那里送啊。
　　先不谈救活的概率极低，就光说气血与寒毒，在这个过程中，运功的武者极有可能被寒毒感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血气在小孩身体中运转几个周天后，说不好武者自身的气血就会因此大损，自身也染上这种寒毒，要知道血气就是武者的命啊，都是一点一滴修炼出来的，说不得就是数年苦功，若是因为别人而损失惨重，谁能承担得起。
　　章老正是因此而感到为难，更感到无力，知晓这等因果，还会有武者愿意帮忙吗？
　　听老医师讲述了这般缘由后，小孩的父母显然也绝望了，瘫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灵魂。
　　就在众人快要放弃的时候，江离盘膝而坐，环视一周，目光最后定在那已经快要失去体温的孩子身上。
　　缓缓吐出一句。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