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山

　　一切都是为了吃的。
　　去往程家弯的大路上，程顺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神魂控制五头野猪飞在空中。独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证吃的不愁。
　　这点即便对于群居来说，也极为重要。
　　相对而言，程顺目前的独居状态面临寒冬，任何一点小事，只要没处理好，都能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
　　肉类能够提供大量的能量，吃肉比吃素更加耐饿。尤其是在冬天，为了抵御寒冷，就该储存脂肪，大吃特吃。
　　虽然对于御器境修士来说，寻常冬季不存在性命威胁。哪怕冬泳三天三夜，横渡大河也不会被冻死。但是程顺不一样，他的境界呈现周期性下降。冬天没过完，就会变成普通人。一旦保暖措施不当，就很可能被冻死在冬季。
　　所以，肉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在程顺归途中，鹅毛大雪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一朵朵雪花意味着寒冷如约而至。一股股寒风吹打山林草地，路面上的水凼在寒风过去后，很快就凝结冰晶，冰晶生长连接成片，水凼表面很快就被冰封。
　　绵延山脉中有条大河横跨数里，此刻缓缓流动的水面上，冰块相互撞击。用不了多久，大河就会被冰封。
　　寒冷提醒程顺得快点解决女妖。根据八只乌鸦反馈而来的信息，程顺发现女妖洞府多达七处。故布疑阵，让人分不清究竟哪儿才是女妖真正的洞府，又或者这七处都是女妖的洞府。山水灵地都被她霸占。
　　好在野猪群烧死程顺后，一定会回去邀功，这就为程顺指明方向。
　　野猪自以为烧死了程顺，却不知道它们烧死的只是一个稻草替身。
　　道家万千法门，替身一类的术法层出不穷。领头猪终究只是初得造化，就连化形都还不完全。道行不深，又怎能识破程顺的术法。
　　一只乌鸦尾随野猪群，程顺眼中出现野猪群画面。程顺不着急，野猪群来自绵延山脉深处，又加上大雪纷飞，想要短时间内赶回女妖洞府，殊为不易。
　　当下先把那五只死猪处理了再说。要想野猪肉能够长时间存放，防腐措施是必要的。首先要将猪毛处理，这很简单，烧一锅开水刮毛，或者直接放在火上把猪毛都烧干净，或者剥皮。
　　程顺将野猪放在宽大的长桌上，一番冲洗之后，从猪蹄开始剥皮。
　　剥皮完毕，程顺将野猪内脏取出，把野猪一块块分解，每块三到四斤，然后放盐腌制。他这是要制作腊肉。
　　半个时辰后，程顺才处理完一头野猪。
　　整个下午，程顺沉浸在处理野猪肉的活计中。直到天黑，他才堪堪弄完。尽管天气很冷，但是程顺却忙得满头大汗。
　　此刻，厨房一排排架子上，一块块野猪肉悬挂。程顺将厨房门锁好，瞳孔中浮现阴暗的洞口，领头猪独自走入洞内。
　　“终于找到了。”程顺拿上柴刀，纵身一跃跳上树顶，然后跳跃奔跑。哪怕寒风刺骨，雪花纷飞，他也依然翻山越岭，从山的这边出现在山的另一边。
　　地面上积雪很厚，一个下午的雪花从未停歇，哪怕现在仍旧大雪纷飞。
　　视线不是很好，如果不认识路，很容易迷失在大雪中。
　　野鹿举步维艰，一脚下去踩得很深，想把脚拔出来，又很吃劲。冬雪之下，它们只能吃杉树嫩叶。程顺从野鹿身边疾驰而过，如同一阵狂风。
　　若不是念着已经有五只野猪撑着他熬过冬季，程顺真想把野鹿宰了，就算不杀，也可以捕获饲养。但这些想法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当下之急是在女妖挪窝之前，找到她杀了她。冬季才能安心度过。
　　必死之局无解。
　　女妖明面上给了程顺三天时间。缓兵之计，将计就计。程顺境界掉落，本着穷寇莫追的原则，放任女妖逃走。
　　可惜，女妖不知好歹，纵容手下祸害乡野，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烧死他。这就该死了。
　　另外七只乌鸦盯着那七处洞府，谁也不知道各个洞府之间是不是相连。如果相连，那么程顺此举意义重大。如果没有，那最好不过。
　　山洞一路向下，钟乳石奇形怪状，一条石梯深入其间。
　　地下广场篝火明亮，领头猪汇报情况。言辞得意洋洋。
　　“女王，那个人类小子已经被我略施小计给烧死了。”
　　“哦，说说你是怎么烧死他的？”
　　“我手持两个人类小孩要挟他，让他无法反抗，自觉进入我为他准备的火坑中。然后大火熊熊燃烧，将他化作灰烬。”
　　“那你看看通道里面是谁，你个蠢货，给人带路还不知道。”
　　领头猪视线中，程顺扛着柴刀出现在光明中。
　　领头猪瞳孔缩放，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做了一件错事，给程顺带路，让人杀上门来了。
　　“女王，咱们赶紧跑吧。”既然大火没能烧死程顺，那就证明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领头猪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跑，绝不能落到人类修士手中。
　　“跑？来的正好，他的境界跌落了，只有御器境二重。而且他体内魂力无时无刻不在散失。之前是我错了，没能观察到这一点，还以为他使诈。我就不信御器境四重还压制不住御器境二重。你去，给我杀了他。”
　　女妖指向程顺，要领头猪打头阵。领头猪低头沉思，回想女妖话里面的意思，程顺境界跌落，也就是说之前的境界肯定更高。为什么境界跌落了，女妖还是不敢正面对抗，而是要他出手试探。领头猪看向程顺身后的通道，顿时计上心来。
　　“女王，你放心，老猪誓死捍卫你的尊严。”领头猪原形毕露，凭借獠牙冲杀程顺。
　　程顺不想把精力浪费在领头猪身上，步法换位，轻松躲开领头猪冲撞。
　　领头猪心花怒放，程顺把路让出来了。领头猪头也不回的冲上道路，“女王放心，我这就去把手下兄弟叫来，一个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程顺嘴角上扬，这是临阵脱逃了。借口还十分华丽。跑的干净利落。
　　女妖轻抚额头，这猪真是成精了。
　　“我不是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吗？这么快就想好了要做男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女妖神色镇静，没有因为领头猪的逃跑而影响心境。她真正的战力从来不是周边妖物，而是绝对忠心的兵俑。
　　“多行不义，若不是你纵容猪妖祸害乡野，我还想让你多活几天。只怪你有一个猪队友。”程顺视线中，女妖身后兵俑统统睁开眼睛，杀伐之气弥漫开来。
　　“说那么大的话，就不怕闪了腰？路我已经给你选择了，既然不想做男宠，那就请你去死。”女妖一挥手，身后兵俑纷纷冲杀程顺。
　　长剑突刺，程顺一把夺过长剑，杀敌五剑突杀式摘取兵俑头颅。一剑削首。
　　然而兵俑在失去头颅后，战斗能力不减，依旧活动自如。看来控制死物的神魂不在头颅内。那么心脏呢？兵俑看穿程顺意图，几番交手都刻意避开心脏。其他兵俑配合作战，几次三番击退程顺，中断他的进攻。这让程顺更加肯定心脏就是控制枢纽。必须将它一举捣毁。
　　程顺假意攻击无头兵俑，实则目标早已锁定另外一个兵俑。一剑刺穿兵俑心脏。兵俑面无表情，挥动长剑刺杀程顺。
　　退。
　　程顺暴退。
　　难道推测错了，头和心脏都不是控制枢纽。
　　程顺再次做出尝试，连续刺破心脏和削首后，程顺发现其中端倪。兵俑有两个控制枢纽，一个在心脏，一个在头部。两个枢纽互为替补，其中一个捣毁，就会由另一个接手。而平时，两个枢纽协同工作。
　　所以程顺只是捣毁一个枢纽，并不能杀死兵俑。他还得防着兵俑自爆。女妖几近疯狂之后，就会命令兵俑自爆，从而对敌人造成打击。
　　此战只能速战速决。杀敌五剑中，范围攻击只有覆灭式，此剑消耗甚大。要一击绝杀当前所有兵俑，必定要牺牲一个境界修为。
　　一旦施展杀敌五剑之一的覆灭式，程顺境界将会跌落到御器境一重。然而这对程顺来说，没有多大意义。
　　他的境界本就是十天为一个周期，掉落一重。也就没什么可以珍惜的。一重境界换来女妖神魂受损，两败俱伤，不亏。
　　权衡利弊之后，程顺说干就干。手中长剑瞬息幻化上百柄剑影，剑影吸收魂力凝实，在程顺推动中射杀兵俑。
　　没有兵俑能够逃脱程顺神魂锁定。
　　如暴雨梨花，满地残。兵俑纷纷破碎在地。
　　程顺一口老血涌上喉咙，侧身扶着石壁大口吐血。。
　　领头猪躲在暗处，内心发凉。刚才那上百把剑要是都扎在它身上，非得把它变成刺猬。女王这次，在劫难逃。
　　不过，那人类修士似乎境界松动了，非但不是破界征兆，反而是境界跌落。看来大范围杀招，消耗不浅。换成是它，绝不愿意为了一招快感，消耗来之不易的修为，大不了跪地求饶。女王何时与这样的狠人结下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