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次

　　第二次，李末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李末惊恐地睁开双眼，母亲站在床头，疑惑地看着自己，并且问：“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李末从床上坐起来，四下看了看，自己的房间，自己的母亲，没有任何异常。他长出了口气，点了点头。
　　母亲微微叹了口气，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来，放到床上，同时对李末说：“过阵子等你爸有空了，让他带你去北京看看。”
　　李末嗯了一声，开始穿衣服。穿好衣服，坐在床边低着头穿鞋。母亲用手摸了摸李末的头，道：“我该走了。你身上还有钱吗？”
　　李末点了点头。
　　母亲再次从包里拿出两张百元大钞来，塞进他的上衣口袋，说：“路上买点吃的，千万别饿着肚子上课，听到没？行了，我真得走了。你路上当心点。”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了家。
　　李末从口袋里把那两张钞票拿出来，低头看着，心里纳闷：这和梦里的太像了。但是，母亲每天叫他起床时，说的话都很相似：问自己睡的怎么样，身上有没有钱，一定要记得吃早餐，之类，也经常会塞钱给自己。所以，李末并未十分在意。
　　到卫生间方便、洗脸之后，李末再次踏着自行车向学校走去。
　　当他即将赶到学校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自行车前，李末赶紧双手捏闸，自行车及时停住。李末大怒，吼道：“你瞎啦！......”吼了一句，便愣住了，这个场景太熟悉了，仿佛不久前才刚刚经历过一样。对了，梦里的时候，他就像这样，差点撞上一个男孩。而且，李末仔细看着眼前的孩子，他的容貌，他双手抓着书包背带的姿势，以及脸上惊慌的神情，和梦里的完全一模一样。
　　李末呆呆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心里一阵的恍惚。那孩子见他发愣，赶紧走开了。
　　李末回过神来，骑着车继续往学校走，同时一次又一次地将之前发生的这些事，与早上做的噩梦进行对比，心里惊疑不定。
　　来到学校，锁好车，走进教室，杨一轩正坐在课桌后面听歌，见他来了，仰了仰头，算是打招呼。李末挨着他坐下，低头看了看课桌上的课程表，第一节课英语，第二节课数学，下面两节是体育。和梦里一样。这并不奇怪，每个星期三都是这样的课程。
　　李末拿起几本书垫在课桌上，趴在上面准备补觉。可是，他闭着眼趴了十多分钟，却丝毫感觉不到睡意。以前，讲台上老师所说的话，就像是催眠曲一样，听几句就能昏昏睡去；可现在，英语老师在上面叽里咕噜说个不停，李末越听越觉得烦躁，一会儿把头歪向左边趴着，一会儿把头歪向右边趴着，一会儿又脸朝下趴着。
　　杨一轩捅了捅他，摘下一个耳机，小声问他：“今天睡不着了？”
　　李末直起身，看了着杨一轩，脑海中浮现出梦中他被怪物吓得失魂落魄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今天早上，我做了个怪梦。”
　　杨一轩道：“怪梦？你不是经常做怪梦吗？”
　　李末摇了摇头：“这次不一样，这样一次太像真的了。”
　　杨一轩问：“你梦到什么了？”
　　李末就把自己的梦大概跟他说了一遍。听李末说道怪物出现的时候，杨一轩就笑了起来，小声道：“你还说像真的，这哪像真的了？要是真的，能出现这样的怪物吗？”
　　李末又解释说：“关键是我来学校之前遇到的事，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杨一轩笑着微微摇头：“那只是巧合罢了。反正我是不相信世界上真有这样的怪物。一定是因为你长时间睡不好，才会做这样的噩梦。你呀，就别胡思乱想了。趁现在多睡会儿，一会儿体育课，咱们还打球呢。”说着，把耳机塞了回去。
　　虽然没能说服杨一轩相信，但李末也松了口气，或许真像他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巧合罢了。李末再次在书桌上趴了下来，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节课下课，李末被杨一轩叫醒，两人一起到便利店买了吃的，坐在门口的桌子旁边吃早餐。一边吃着东西，李末又把自己的梦跟杨一轩说了一遍，这一次说的很详细。
　　杨一轩听完，很是不平：“你也太小瞧我了，不就是一只小怪物吗？我会被它们吓得腿都软了？”
　　李末道：“都说是做梦了，你干嘛这么在意？”
　　杨一轩看着李末，认真地说：“这是你做的梦，我在你的梦里变成个怂逼，就说明你的潜意识里觉得我是个怂逼。”
　　李末笑道：“潜意识？你还知道潜意识？”
　　杨一轩道：“我也是看电影里说的。总之，我可不像你想的那么胆小。你梦见的那些怪物要是真的出现，老子不光不会跑，还要一个一个都把它们给宰了。你信不信？”
　　李末连连点头：“信，信，我当然信了。”
　　吃完东西，两人到年级更衣室换好衣服，和其他同学一起来到操场。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全班同学慢跑一圈，然后解散，自由活动。李末，杨一轩，和另外八位同学，一起打篮球。比赛进行了十多分钟之后，天空忽然暗淡下来。
　　李末停止奔跑，仰着头往天上看。半空中出现了一朵巨大的黑云，遮蔽了太阳。黑云中电光闪烁，雷声隐隐，在中心逐渐形成一个漩涡。和梦里一模一样。这时，李末就听有人高声喊道：“小心呐！打雷啦，下雨收衣服啦！”同学们哄然大笑。
　　李末却打一个激灵，这个场景，也和梦里一模一样，梦里有人这么喊过之后，没过多久，怪物就出现了。想起怪物屠杀学生的血腥场景，李末惊恐不已，大喊：“快跑！一轩，锋子，大良，快跑！”说着，转身往操场外跑去。其他的几位同学先是不明所以地互相看看，跟着便纷纷笑了起来。
　　杨一轩不久前才李末说过这种情形，现在居然真的出现了，但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着李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问李末：“你梦到过？你真的梦到过？”
　　李末边跑边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怪物马上就要来了！”正说着，半空中响起一声天崩地裂的霹雳，李末回头一看，一道巨大的闪电直劈在了操场上，闪电逝去，梦中的六足怪物出现在操场上，操场上的同学有的高声尖叫，有的仓皇奔逃。
　　杨一轩也看到了，边跑对大声喊道：“怪物！真的是怪物！真的有怪物！”
　　李末道：“快跑！快跑！”说着，径直向距离操场最近的教学楼跑去。李末的想法是，跑到教学楼里面，锁上大门，就可以将怪物拦在外面。
　　他们刚跑到教学楼门口，一道闪电便劈在了他们身后，闪电过后，怪物出现。第一批奔逃的女学生，正好跑到这个位置，被怪物拦住了去路。怪物嘶吼一声，扑倒了几个，又咬死了几个，水泥地面顿时淌满了鲜血。
　　怪物扬起头来四处张望，一眼就看到了距离它不远的李末和杨一轩，伴随着一身嘶吼，追了过来。李末赶紧拉着杨一轩跑进教学楼，同时对杨一轩大喊：“把门关上！”
　　教学楼的大门是两扇两公分厚的强化玻璃，白天经常有学生出入，所以一直是大敞着。李末喊完之后，抓住左边大门的把手，把门关上，于此同时，杨一轩也把右边的大门关上了。随后，李末又拿起放在门后的两只拖把，插在了两个门把手上。
　　刚把门闩上，怪物就追了上来。见门被关上，怪物吼叫一声，六足用力，用自己的头狠狠地撞在玻璃门上。咚得一声巨响，两根拖把同时被撞断，大门被撞开，怪物冲进了一楼的大厅。
　　李末见状大，一指左边的走廊，对杨一轩喊道：“分开跑！”，说着转身跑进了右边的走廊。来到第一个教室门前，推门就想进去。可他用力一推，发现门被锁上了，透过门上的窗户一看，教室里的学生都缩成一团，躲在教室最里面的角落，一个个睁着惊恐地眼睛，通过门上的窗户看着外面。
　　这时再让他们开门恐怕来不及了，而且估计里面的人也敢把门打开。李末只能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跑，同时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那怪物没有追杨一轩，而是向他追了过来。这样也好，要是杨一轩被那怪物追赶，一定会像梦里那样吓得瘫软在地，变成怪物的美餐。
　　李末边往前跑，边看走廊两旁教室的门，所有的门都关着，十有八九是被里面的人锁上了。因为怪物在后面紧追不舍，李末也不敢停下来查看。
　　还好李末平时经常打球，身体素质不错，跑得挺快，虽然比怪物少了四条腿，但短时间内，还不至于被怪物追上。
　　一直跑到走廊尽头，李末迎来了两个选择：要么从走廊尽头的小门跑出教学楼，或者沿楼梯往楼上跑。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听头顶上有人说话：“快！上来！”李末抬头一看，楼上有个中年男人正从楼梯的缝隙中探出来往下看着他，同时还在向他招手。这人李末见过几次，知道他是学校高三的老师，但不知道叫什么。
　　这人显然是想要帮自己。所以，李末一转身爬上了楼梯。楼梯是向上的，可不比平地，李末一上楼梯，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刚跑到一楼楼梯的转角处，怪物就追了上来。李末吓得脑袋嗡嗡直响，拼了命地往上跑，刚跑到二楼的时候，脚尖忽然被楼梯的台阶绊了一下，李末向前一扑，摔倒在二楼的走廊上。
　　这个位置，正对着女卫生间的盥洗间，在盥洗间的墙壁上，是明亮的大镜子。李末趴在地上一抬头，正好看到镜子中自己的倒影，同时，还看到那怪物已经追了上来。在最后的关头，李末还想爬起来，继续跑。可是，他刚站起来，怪物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李末眼睁睁地看着镜子中的怪物举起锋利的前爪，狠狠地抓在自己的后背上。李末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那怪物张开大嘴，向李末的头咬了下来。就在自己的头被咬下来的一瞬间，李末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后背上闪出一道蓝光，随后，猛然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