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蒋队长决定立刻提审郑德生。
　　“郑师傅，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根据蒋队长拿到的信息，目前郑德生家里应该是没有什么亲人了，老伴早逝，唯一的儿子前些年也在一次意外中死亡，相关的案卷也已经掉了出来，这个案卷的内容确实是让他有些吃惊。而他之所以一开始就这么问，无非是想通过这件事扰乱郑德生的思绪，好开展下面的工作。
　　郑德生明显的一愣，眼神恍惚，似乎陷入了回忆，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没忘记他在什么地方，面对什么人。
　　“家里没人了，老伴死得早，孩子也命苦，都去了，就我一个人了。”
　　“现在工地上出了这事儿，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郑德生看了眼蒋队长，他不知道蒋队长在想什么，觉得有些疑惑，不知道为啥要问他这个事情，感觉整个审讯有些没头没尾的。
　　“工地上还都还不错，我觉得应该没啥人会做下这样案子，这仇也太大了。”
　　说着郑德生摇了摇头，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十分难以理解。
　　“你觉得高达这个人怎么样？”
　　“高达么……踏实肯干，是个不错的孩子。”
　　蒋队长看着郑德生这样评价高达，心里有些诧异，但是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看了眼郑德生道：“可高达害死了你的儿子。”
　　“啊……”
　　这对于郑德生而言是一个秘密，他不知道高达在这个工地上。事实上是他先到了这个工地上，后来高达才又分到了这里做电工。
　　看着一脸惊诧的郑德生，蒋队长继续问道：“郑师傅，讲讲吧！”
　　郑德生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镜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都是当年的事儿了，没有谁对谁错，该做的政府都做了，高达也是受害者。”
　　蒋队长突然对当年的这起意外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因为从郑德生嘴里说出来的和案卷上写的似乎不太一样。
　　“你不恨高达？”
　　“恨！怎么能不恨，不是他，我的孩子不会死……他才20啊……”郑德生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可以看出来，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没过去。
　　“高达向你下跪，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郑德生甩了一下眼泪，看了看蒋队长，轻声道：“对，下跪？可又有什么用？当年是他操作失误，弄断了线，没断电，打死了我儿子。我儿子都没了，他下跪又算什么？”
　　“可他也受到了惩罚！”
　　“惩罚带来的只是两个家庭的不幸，原本幸福的两家，谁愿意要这样的“惩罚”？”
　　说出这些话时郑德生有些淡漠，不像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而像是一个堪破了世界的智者，对这个世界满不在乎，只有居高临下的淡然和蔑视。
　　蒋队长自然没办法回答郑德生这个问题，他叹息了一声，似乎是认同了郑德生的看法。
　　“28号当天你的行程，我们已经基本确定了，但是仍然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无法确认，没有找到相关的人证物证。再加上你和高达之间的恩怨，所以你现在是我们警方的怀疑对象。”
　　郑德生此时还是一脸的淡然，他对蒋队长的话似乎没听进去，又似乎听进去了但是浑不在意。
　　“警官，我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我活不了几年了，我是个厨子，我要是想害高达有的是办法，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高达是被别人封在了墙里，我这个老头子你觉得有能力？或者我能用这种方法做的悄无声息？我有更多其他简单的法子，放在我车子上我拉出去，谁又能发现呢？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封在墙里？而且我对工地的建筑也不熟悉，哪里正在浇灌混凝土，我也不清楚，我何必做这些我不熟悉的事情呢？”
　　郑德生这一番话问的蒋队长哑口无言，这些确实都是破绽。
　　“高达，我已经原谅他了，就像你说的，这件事情他也受到了惩罚，人活着都不容易，这么拼命，不都是为了苟活得久一些，多看看日出日落，多吃几碗饭吗？既然当年那场意外老天爷让他活了下来，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我又何必再去毁掉他的一生，他有完整的家庭，高达死了，他的家里也很难走下去，我不想让别人再跟我一样。我老头子读书不多，但是这一辈子就认个理，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人不是我害的，要是我知道谁是凶手，我都恨不得敲他几下，这是害了他一家啊。”
　　郑德生说的激动，又哭了起来，感同身受，高达家人的处境此时不正是和他一模一样吗？人亡家破。
　　“行，辛苦了郑师傅，这件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最近就先委屈你在局里呆几天，后面有什么进展我随时再找你沟通。”
　　蒋队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送出了郑德生。他觉得郑德生应该不是凶手，确实，这样的作案方式完全不符合郑德生的职业和年龄。最起码浇筑混凝土这件事，郑德生很难做到，更不用说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高达扔到墙内再浇筑上水泥了。
　　但是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呢？。
　　“叮铃……”
　　“喂，你好！”
　　“蒋队，抓住刘庆峰了！”
　　10月31日上午11点30分。在高速入口处抓获嫌疑人刘庆峰。市局立刻对刘庆峰展开了讯问工作。
　　“谈谈吧，现在的一些信息，我们基本上都掌握了，现在给你点机会，你自己说。”
　　警察们此时都很高兴，蒋队长也长出了一口气，能够这么快抓获刘庆峰，这实在是一个惊喜和意外。
　　但是很明显刘庆峰此时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他看着蒋队脸上带着疑惑，似乎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那行吧，一件一件来，你先说说你昨天下午的活动吧。”
　　刘庆峰一听是问昨天下午的事情，原本有些紧张的神色竟显得有些放松了。
　　“龙董事长的死跟我真的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啊。我那天下午就是去拜访了他一下，跟他聊了一下工地的事儿，然后晚上我就走了。”
　　“你晚上离开了云府大厦之后并没有回工地，你去了哪里？”
　　“去找我对象了。”
　　“你昨天和龙平聊了什么？你是否还记得曾经让王会计在工地等你的事情。”
　　刘庆峰此时有些回头丧气，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还不就是钱的事儿，工地没钱了，我去找他要钱，没钱这工地都维持不下去。我让王会计在工地等我是为了签字，给工人发这个月的工资。”
　　“但你没回工地，也没接王文亚的电话！”
　　刘庆峰抬起头，又低下：“没要到钱，我回工地有啥用，他的电话一定是催我的，我直接拉黑了。”
　　“龙平自杀的原因你知道么？你昨天下午见龙平的时候有什么异常？”
　　“昨天下午，龙董事长我觉得很焦躁，可能是目前经济压力太大了，但是龙董事长从来没有在钱上出过问题，每次都是按时打款，只是这一次迟了几天，我去找他，他说最长三天就有钱打过来，让我再等等，然后我们喝了茶我就离开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
　　“你今天为什么要离开本市？准备去哪里？”
　　刘庆峰神色一变，旋即恢复正常继续道：“送我对象回家，她好久没回家了，刚好最近也没事，说是回家看看。”
　　“她家在哪？”
　　“就在隔壁市，开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好，那再说一说你那个工地倒塌的事情吧。”
　　听到这个问题，刘庆峰不说话了，低下头，重重的叹了一声。
　　“没啥说的，这事儿我确实有责任，但这个跟警察没啥关系吧，无非就是赔钱，这个肯定是老板赔，我也是一个打工的，我的钱也还没要到呢？”
　　“呵呵，你这个楼房倒塌确实是和公安关系不大，但是里面的尸体归我们管。”
　　“啊！尸体！”
　　刘庆峰有些惊诧，他似乎是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好了，你自己说说吧，别再扯瞎话了，自己好好交代清楚，我们掌握的信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这是在给你机会，你不要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留。主要交代一下28号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那个尸体是？”
　　“高达！”
　　“唉……这家伙……”
　　刘庆峰此时似乎是有些着急，他没想到自己的工地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