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拜年

　　“噔噔噔”
　　把正坐在床上闭着眼没醒的小梨吓了一跳。
　　大年初一，会有谁来敲门？
　　昨天父亲还特别嘱咐交代初一要先去买节礼再去亲戚家，向来都只有父亲去七大姑八大姨家拜年，从来都没有别人来家里的情况。三天前，连外卖都叫不到了。这栋老楼左右邻居都认识更不会认错门。那现在外面敲门的会是谁？
　　从刚开始的吃惊到警觉。大年初一，难道是小偷踩点入室抢劫吗？再说了，就这栋三十年的破楼，居然还有小偷会看得上？
　　“来啦！”
　　小梨跳起来抓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捋顺一下，老式门没有猫眼，只能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外面。
　　“新年快乐拜大年啦！”
　　一个身材消瘦、西装革履、头发梳的油光水滑的年轻男人只一条门缝就一下子闯了进来，他中等身材、一身大红色西装，看起来很有过年的味道。
　　只见那人用不到一分钟就把整个屋子里里外外简单“参观”了一圈才回到一脸蒙圈的小梨面前。
　　“那个，请问：你哪位啊？”
　　那人还在不住的四周扫视着这个不到一百平米房子的每个细节，丝毫没有在意这个屋子唯一的主人正在发问。
　　“我啊！你不认识我了？”那人一本正经的指着满脸的真诚。
　　“你？你谁啊？”
　　小梨迅速在大脑里搜索着这张陌生的脸，真的一点点印象都没有。结论是：这人走错大门认错人了。
　　“我看你是敲错门了吧？确定不是找楼上的李奶奶，或者楼下的王科长，还是对面的刘处长？”
　　“我啊？你再仔细看看，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我就是找你的，没错了！”
　　那人恨不得把脸都贴到小梨的鼻子上，认为近距离会加深过去的印象。显然，并没有什么用。
　　“哦，多了，带了好多礼物给你，来来来~”
　　说着，那人拉着小梨就往门口走。把门全打开才看到，门口居然堆到一人多高、差不多把大门都给堵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全是红色盒子的礼品纸箱。
　　哇塞，他们家这可是楼梯啊，这可都得人工搬上来吧~
　　看小梨没反应，那人索性自己开始把箱子往里搬。
　　“诶诶，你干嘛？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你走错门了、找错人了。”
　　那人看她不仅不帮忙反而还阻止他搬东西，只能停下来，对这眼前这个满头鸡窝、还有眼屎的女人严肃的说。
　　“你，陈小梨，对吧？”
　　嗯？知道名字的，难道，是诈骗？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从个人信息到周边信息有一个完整的链条，所以上当的人一批又一批。通常一接电话就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猜猜我是谁”等等，其实就是传销或者电信诈骗。没想到，现在已经提档升级到现场踩点了吗？
　　小梨警觉地摸出手机，准备随时打110报警。
　　“陈小梨，你看我这张脸是一点映像都没有吗？如果，还没确认之前，报警是不是有点不好呢？”
　　糟了，这陌生人不仅闯进家里，还知道自己随时准备报警。
　　可是，这个家里早就一贫如洗，就连今天要去走亲戚的节礼都得用信用卡透支，这个骗子是不是也太失败了，踩点都这么失败。
　　“不管你是谁，这样闯进我家，我报警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你是存心的居心不良，那么很抱歉，我们家可能没有值得你偷的东西，你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大过年的，只要他走人不伤害就算了。
　　“你还记不记得曾经给过一个小男孩半个玉米？”
　　玉米？还是半个？什么鬼？
　　“在医院门口，你还给了他一个五香卤鸡蛋。”
　　“哦哦，记得了~怎么了？”
　　“你看看我？好好看看~”
　　几天前母亲突然脑梗住院在门口买吃的，碰到过的一个小男孩。眼前这人，跟那小男孩儿眉宇间确实有几分相似。
　　“你是。。。那孩子父亲？”
　　“不是~我才多大年纪啊，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好好看看啊？”
　　“嗯，看起来也确实年轻了点。你都不过二十出头，那男孩都有七八岁，也确实不太像。那，是他哥哥？”
　　那人已经被小梨猜的有点崩溃了。看他那表情，就知道又猜错了。
　　“好了好了，先别猜了，搭把手把东西先搬进来。”
　　小梨这才反应过来，礼物箱子把楼梯间都给塞满了，再晚一点上下楼的邻居都会投诉的。想着从来都没有人上门的陈家，居然还有人大年初一来拜年。真所谓人富朋友满天下，人穷亲戚都不识。
　　“你是专门感谢的？”
　　“不全是。你都没猜到我是哪位，就说谢不谢的，是不是也太敷衍。。。”
　　小梨轻叹了一口气，想着虽然还没猜出来是谁，反正跟医院门口那个施舍的小男孩有关，大概也就是感谢之类的。
　　“那你这大盒小箱的，都带了些什么来了？我真不能跟你多说了，早上我得去超市买东西，然后去亲戚家拜年，完了还要赶紧去医院换爸爸和弟弟。”
　　“那些亲戚对你很好？”
　　小梨沉默。亲戚谈不上好或者不好，只是父亲说礼节不能忘。父亲是老大，但是弟弟妹妹却从来都没有主动来看过他，不管家里有多困难雷打不动都是他主动去看弟弟妹妹。父亲常说：不管别人如何对咱们，逢年过节都要走动一下的。今年家里出事，父亲大病才刚好、母亲住院抽不开身，所以只能交付小梨务必做好此事。
　　那人似乎看穿了小梨的心思，没有接着问，只是拿过一个礼品盒子开始拆。
　　“不如来看看都送你写什么了？”
　　“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盒子，都是什么？”
　　“呐，自己看啊~”
　　“这是，什么东东。。。这些都没有包装的吗？”
　　“以为你是看起来傻，看这样子是真傻！”
　　随便拆了一个盒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小梨一个也认不出。
　　“这是极品鹿茸，极品血燕，顶级白参，特级海参。。。”
　　“什么什么？你说慢点。。。”
　　那些电视里的名字，那些名贵的药材补品，现在居然堆满了家里整个客厅。
　　“啪~”
　　“哎呀，你干嘛打自己啊？”
　　那人看见小梨突然打自己一巴掌，很心疼的模样。
　　“我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在做梦。”
　　“到时间了，我得走了。”
　　“诶诶，你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下次再来看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至少留个电话什么的吧？”。
　　那人好像突然很赶时间，连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来不及就往门外走去，小梨在后面一路小跑都没跟上。突然，他停了下来，穿着拖鞋的小梨正好扑了一个满怀。
　　“别跟了，下次来找你。你要好好的，哦对了，我叫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