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序

　　你是怎么知道的？
　　卡莎告诉我，她见到那个女人第一面被人擒住之后，第一反应释放她的气势，那个几个小混混都被吓疯了，那这个叫汴小芦的为什么能承受的住？
　　不管那几个小混混的意志强还是弱，他们至少总不会比汴小芦弱吧，那怕我们就是当作那些混混的意志比汴小芦弱，那也弱不了多少不是吗？
　　汴小芦不至于什么事也没有，不是吗？
　　很对，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考验你与卡莎？
　　为什么那个女人与卡莎的第一次见面是这种场景？她很显然有能力控制她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的能力。
　　为什么不是大批的异士军队，为什么不是咖啡馆，为什么不是这不是那非要是一次见义勇为？
　　因为她们要测试卡莎的性格与态度，对她进行评估，如果她遇到有人遇到危险她会怎么做。
　　那声音沉默了，那她为什么要考验你？
　　所以我说过，我不应该多管闲事。
　　张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那个老人，他说的事都是真事，这不是汴小芦为了考验我捏造的，这些都是真的，我不应该关心她，这也许使她产生了某种想法，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很有可能不在她的原本任务内，是我的多事为我带来这场灾难。
　　对你来说这是一场灾难，是吗？
　　张燎沉默了良久，说道
　　天崩地裂
　　你是谁？
　　你会不知道吗？
　　张燎闭着眼睛，从那漆黑的自我世界里离开。
　　卡莎的手掌依然轻轻捂住他的眼睛，张燎则沉默不言。
　　“对不起……燎，真的很抱歉，我与她谈了很久，我被说服了，只要你通过测试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我也不想得罪这个世界的政府，虽然我不怕但是太麻烦了，主要是只是测试一下你，不是的，最主要的是她向我保证过，不会伤害到你，真的，燎，她们要是想要伤害你，那我那怕就是死也不会同意……”
　　卡莎在那说着，张燎依旧一言不发，气氛相当的诡异。
　　卡莎见状心中有些焦急，她语气更加温柔，对着张燎用有些腻歪的语气说道
　　“我的最好的燎，亲爱的燎，别生气了，你看，这下子就都结束了，用你们的话说，我也不是一个黑户了，一切都是合法的了，燎，真的，亲爱的……”
　　但张燎依然一句话也不说，任凭卡莎在那唱着独角戏。
　　卡莎接着说道
　　“燎……”
　　但她的话被张燎打断了，他语气冷硬的说道
　　“离开吧，我会给你一些盘缠。”
　　“不，我不需要那……”卡莎说道，但她再次被张燎打断了。
　　“对，也对，毕竟你抱上了……那什么……算了，总之你是抱上了大腿，不是吗？也不需要我那些说出去听着都寒酸的小钱了，也对，你去吧，去吧，这里不适合你，卡莎小姐，离开……”
　　卡莎也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激动的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燎？我在乎那些东西吗？我是在乎那些东西吗？你觉得我会吗？我在乎的是……”
　　“你既然能拿我来去跟那个女人去做政治交易，还能有什么是不能出卖我的？她给了你什么？保证你的户口能够稳定的办下来？”
　　“反正只是你稍微委屈一下，我就拿永远跟你在一起。”
　　这话是张燎说的，他模仿着卡莎的语气，模仿的唯妙唯俏，但是却让卡莎的心更加冰冷。
　　“不是的，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她说过绝对不能告诉你，不然测验就没有效果，不能看到你的真实反应，反正不会伤害到他，你不想看看你喜欢的这个人会怎么做吗？”
　　这也是张燎说的，他这次没有模仿卡莎的语气，只是冷硬的说着。
　　他看着卡莎，咧嘴、漏齿一笑，但是皮笑肉不笑，说道
　　“是这样吗？”
　　卡莎听了这话感觉头一晕，感觉整个人快要站不住一般，她瞬间感到自己回到了虚空中，回到了那一天。
　　卡莎站在空旷到令人感到恐慌的紫黑色大地上，她的旁边躺着数不清的尸体，太多太多了，无数种虚空生物死在了这里，死在了保护虚空大君的战斗里，也有一眼下去数不清数量的非虚空生物的尸体，他们是来自宇宙中五湖四海的英雄，他们有着不同的种类，体型，语言，肌肤，为了宇宙的存亡，为了正义，为了生存，如今集中在一起，只是为了绞杀那个她面前的一个已经死去的难以形容的巨兽。
　　卡莎看着这一切，她好像失去了灵魂，她是这里唯一的幸存着，她活了下来，却希望自己死去。
　　她累了。
　　从那以后，她离开了虚空，抱着浑身伤疤，与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在艾欧尼亚安了家。
　　她的世界回到现在，她稳住身体，她看着张燎，走向他。
　　不想离开他，不要离开他，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谁能够这样对她了，只要他不认为她是个怪物，不怀疑她猜忌她，只有他真正对她好，也只有他也是孤身一人，他们应该报团取暖，应该这样……
　　“还有什么事吗？”张燎语气平和的问道
　　“我爱你。”卡莎悲伤的说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他。
　　“嘿。”张燎不屑的笑了一声。
　　“然后呢？”张燎接着说道
　　“不，我爱你，是真的……”卡莎慌慌张张的说着
　　“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张燎咧着嘴说着。
　　“然后呢？”张燎看着她，说道
　　“然后？”卡莎目光涣散的喃喃道
　　“还有什么然后……我爱你呀，我爱你呀，我不能离开你呀，什么还有然后，你不应该说这个……”
　　“那我应该说什么？”张燎语气平缓沉稳的说道
　　“够了！”卡莎情绪激动的说道。
　　“够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卡莎沉默了，她用悲伤的眼神的看着张燎，就那么看着他。
　　过了半晌，张燎说话了，他说道
　　“你走吧。”
　　说完他就不说话了，他躺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像走错了路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心要失去一大块，他感觉好像有什么要离开了，要永远离开了，他有些害怕，非常害怕。
　　但他不露声色。
　　卡莎依然不说话，就在那悲伤的看着张燎。
　　那眼神让他的心好像掉入了虚无的深渊一样，感到一阵阵的恐慌，不要让她离开，不然你的余生只会在这个世界里游荡，不要让她离开，放下你的怀疑与猜忌，放下你的警惕，勇敢一些。
　　但他做不到，他的灵魂太虚弱了，他的灵魂实在是太虚弱了，没有那个力量去这么做，越虚弱，越脆弱，就越是充满警惕，就越是要强悍，就越是要猜忌别人，不给别人伤害他的机会，他已经无法在承受那种痛苦了。
　　卡莎不觉得她的行为有多么令人痛苦，她的生活也并不轻松，用一场有些难受的测验获得这么多好处，不是很值得的一件事吗？反正如果一旦那个女人胆敢真正伤害张燎，那她绝对手下不留情。
　　但她不明白她面对的不是一个强健的人，而是一个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让自己彻底死去，形神稿瘦的将死之人，生命的火焰经过剧烈燃烧，爆发出绚烂璀璨火花之后，只留下一些灰烬的火焰。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了，他警惕暴戾，他怀疑一切，他虚无颓废，他让自己腐烂。
　　他还没有彻底堕落，还吊着那最后一口气，还想着被拯救，还渴望着重生，但脆弱的灵魂不能接受这种力道的冲击，对于那些正常灵魂可以接受的事对他来说是如此的剧烈与沉重。
　　他感到被背叛了，被卡莎背叛了，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用他与汴小芦做交易，他被出卖了，被一个他试图将信任与爱寄托的一个人出卖了。
　　他痛不欲生，也更加的警惕，更加的愤世嫉俗，也更加的坚定他不再做如此行径的决心。
　　原来的他也会愤怒生气，也会质疑询问，但他有那个气魄豪情去接受原谅卡莎的行为，只要她进行合情合理的解释。
　　他不露痕迹的深吸一口气，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走吧，卡莎。”张燎说道
　　但卡莎只是凄厉的看着他，那眼神悲伤的看着他。
　　张燎见此，闭上眼，不说话了，他发现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了。
　　宽恕她吗？是要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饶了我吧……我真的很痛苦，我饱读圣贤书，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知道我有些事可以接受，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没错，我都知道，但我就是做不到。
　　绝不宽恕……
　　张燎站起来，与卡莎的眼睛互相注视着。
　　张燎看着卡莎，卡莎也看着张燎。
　　他们互相注视着，卡莎一点也看不到怯意。
　　张燎在那双眼神里看到了悲伤、真诚，还有
　　爱
　　宽恕她吧……张燎下意识的想到，他这么的想着，他情不自禁的这么想着，宽恕她吧……
　　他们两人就这么互相注视着，谁也不退缩，卡莎一步一步走向，张燎在站着不动，好像是在等待她的到来一样。
　　卡莎一步一步走来，张燎终于还是决定原谅她，他决定宽恕她，就这样结束吧，再也不要有第二次了……
　　嗡！
　　张燎恍惚之间猛然看到了一只模样诡异狰狞的巨兽站在他的面前，他下意识的拔出枪，对准面前这个巨兽，但是下一瞬间，他看到了他面前的人。
　　是一脸惊愕的卡莎，张燎心中一急，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拿着枪在那与卡莎对峙。
　　他正想把枪收回，但是卡莎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然后他正要解释，可他发觉那人已经离开了这里。
　　张燎像个气球被抽了气，他感觉浑身上下没了劲，他依靠着沙发，想要撑住自己，可是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撑不住自己了，只能像个死人一样爬在地板上，眼睛涣散无神的不知道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