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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上海48小时 / 第二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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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当当。。。。”
  急促的敲门声一再响起。“首长,首长,有紧急情况汇报!”
  刚刚进入梦乡的林伯渠同志被敲门声惊醒。为了粉碎敌人围剿苏区的计划,配合宣传工作,选拔优秀的学员进入部队,身为党校培训部主任的林伯渠同志安排各项工作,组织各类会议,刚刚在天空发白的时候才得以和衣而睡。
  没料到还没有睡熟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不过听声音就知道是机要处的小李,要是没有紧急军务,这小鬼明知道昨天一夜没睡,不会这么急促的。
  林伯渠马上翻身下床,随手拿起放在床边的眼镜和帽子,一边整理一边快步走向门前。
  刚打开门,小李正在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紧接着小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帽子上积落的雪花轻微的向下颤落,“报告首长,深寒来电!”然后双手递上电报纸。
  林伯渠接过来,“店员卷逃”四个黑色钢笔字,醒目地写在浅黄色的电报纸上。
  当时的情报制度,各个交通站都会明码发文,以汇报交通站是否安全,各个工作进度。
  婚,“婚约已解”则说明交通站有危险。
  丧,“父丧速归”指接头点有问题。
  病,指负责人有问题。
  逃,指经费不符,“店员卷逃”
  委,“委状已下”指交通员有问题。
  家,“某日归家”指机关被破坏。
  而这套制度,也正是当时上海中央的负责人***制定的情报制度,以在无法对各个交通站进行巡视的情况下,通过这套只有高层和交通站负责人才能掌握的明码来实现情报的远程传递。
  林伯渠心一沉,不过马上镇定下来,对小李安排工作。
  “第一,马上和林秘书联系,就说我有紧急情况要向毛委员汇报。第二,马上让译电组将电码原文和译文送到指挥室。第三,通知特五组陈跃斌同志到指挥室,快去!”林伯渠同志的口吻不容半分置疑,而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他的思绪已经从半夜未睡的混沌中清醒过来,并且高效率的安排了工作。
  小李领命立即转身而去,林伯渠被外面仍然飘落的雪花打了个冷颤。
  手上的电报纸在被门口的风吹得颤颤微微,“店员卷逃”四个字被地上的白雪衬映得更加清晰。
  看来,送给上海临时中央的经费在最后环节出了问题。
  昨夜一整夜的大雪一直没有停歇,指挥室里整个夜里都是灯火通明,为了支援共产党打倒国民党,老乡们把平时牙缝里舍不得用的灯油积攒起来送到政府里,就为了能派上大用场。整个夜里,指挥室都人头攒动,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的开展,会议上就国民党围剿我苏区的对策,部队调防,人员补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尤其是毛委员在现场对大家说的一番话更是鼓舞人心,“大家看这场雪下得是多么豪迈啊,对老百姓来讲,瑞雪兆丰年,明年要丰收,对老蒋来讲,这么大的雪,要想行军都困难,此刻进到我们包围圈,我们定叫他有来无回!”说完,毛委员的手还在地图上重重的戳了戳。
  此时毛委员不定还没休息呢,林伯渠知道毛委员经常通宵达旦的工作。突然,喉咙一阵撕裂的疼痛,看来是昨晚没休息好,急火上攻了。转身拿起暖水壶,不料却提了一个空。正想叫声小李,却想起小李刚刚领命执行任务去了。
  林伯渠端着空空的搪瓷杯,将思绪从昨夜繁多的工作中拉扯回来,却又被刚刚收到的急电给拉进了另一个时空。
  今年4月,上海中央下属的特三科科长顾顺章在武汉出差时被国民党湖北警备司令部挡获,当即叛变,向警备司令夏斗寅供出湖南湖北中共机关所在地,造成大批同志被捕。
  随即,国民党如获至宝的将顾顺章用专机送往南京,由中统负责人徐恩曾亲自审问。而夏斗寅为了邀功,不顾顾顺章的反对,提前发电给南京中统。
  幸被徐恩曾身边的秘书,也是我党潜伏在其身边的情报人员钱壮飞截获,赶紧提前通知了上海中央的领导同志。上海中央立即转移出部分文件,并对部分无法带走的情报进行摧毁。而钱壮飞同志也被迫暴露了身份回到苏区。
  而顾顺章到达南京以后,仍然向徐恩曾供出了***等领导同志的住所,作为上海中央的高层管理人物,顾顺章手里掌握有大量有价值的情报,虽然部分领导和同志提前获得通知都得到了就地遣散,但仍然有一部分来不及通知和无法接收到通知的领导和同志被抓获,至今仍在狱中接受敌人的严刑拷打。
  9月,上海临时中央成立,仍然由博古、***同志领导工作。10月底,上海中央向苏区中央人民政府求援,4月份被捕的同志里有经过上海中央的同志多处斡旋,有望可以缴纳一笔保释金得以释放,而这批被释放的同志里就有被捕但仍未叛变仍未暴露身份的特四科科长李达同志。而且临时中央多项工作需要开展,也迫切的需要大笔经费支持。
  苏区中央人民政府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多方寻找爱国人士筹措,打土豪,好不容易凑齐120两黄金,请金匠把首饰制作成十两一根的金条,装入一口按照金条尺寸专门制作的白铜小盒,盒口用锡焊封。
  考虑到这笔数额巨大的经费从江西送往上海得经由若干个地下交通员之手,这就有一个交接验核的过程,交割成功后,下线交通员得给上线交通员一个确认收货的凭证:这个凭证是一个银元大小的汉字,由林伯渠亲笔书写,写后请刻章店铺用经沸水反复煮过的硬木刻成一枚比象棋子薄些的印章样的东西,刻成后按笔画破解成七件。
  苏区七个笔画代表着七个地下交通员,事先将各个笔画和锁具、钥匙各一份寄至(或者送达)预定交接地的地下交通站。上下线交接时,凭暗语相认,以下线钥匙打开上线的锁具确认,交割完成后下线交出笔画,上线则把他掌握的锁具交给下线。上线凭笔画向组织证明他已经完成了使命,已变成上线的原下线交通员则用上线给他的锁具去与下一站交通员接头,完成使命的交通员返回后把收条凭证——笔画再交给组织,组织则按照规定的方式把这一特殊凭证辗转送交苏区汇总。
  这个出自林伯渠之手的作为凭证的汉字:“快”。至于哪七个地方,根据保密规定,林伯渠是不知道的。
  特别经费运送线上的第一个交通员是1931年11月6日从瑞金启程的,按预定的路线,应该是这样的:瑞金——南平——福州——温州——金华——杭州——松江——上海。这条路线有些绕,但安全系数大。满打满算,用一个月时间是可以到达上海的。
  到达上海以后,最后再由刘松贵通过秘密的渠道转交给上海临时中央的负责同志,并立即展开救援行动。
  按照时间推算,最迟应该是11月底到达上海并交到上海负责人同志的手里,而今天已经是2号了,如果再不把经费送到,不仅狱中的同志生命不能得到保全,后续上海临时中央的工作也要受到极大的影响。
  放下手中空空如也的搪瓷杯,林伯渠迈开大步冒着风雪向一院之隔的指挥室走去。
  清晨的书店除了几个店员正在打扫卫生,并没有什么客人,再加上骤然冰冷的天气更是没有什么人造访,只有外面的旌旗在风的撕扯下发出微微的噼哩声。
  刘松贵还站在柜台前怔怔的发呆,此时百种心绪涌上心头,心乱如麻。
  一直在强迫自己冷静。
  远在江西的中央政府此刻鞭长莫及,只有靠自己想办法了。
  经费从几个地方辗转运来上海,结果在最后运到自己的这个环节出了问题,突然,刘松贵想到租界昨晚响起的枪声,难道,昨晚枪声和经费有关,难道,被抓住的共产党是最后一名从松江到上海的交通员?那么,经费的事情也被日本人或者国民党知道了?上海港的交通员也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刘松贵不寒而栗,如果是这样,那么敌人或许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把上海港的交通站给端掉,或许还会找到这里来。自己的安危事小,经费要是找不回来,牺牲的可是好几名自己同志的生命啊!
  想到这里,刘松贵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帽子和围巾,大步走出柜台,向门口走去。
  出了书店大门,一股冷风裹挟着细雨飘来,刘松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把帽檐压低,缩了缩身子,向门口的黄包车挥了挥手。很快,一辆黄包车停在自己面前。
  “去码头,快。”
  拉着黄包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很快,车子掉转头就向码头跑去。
  在上海,提起码头,都知道是众所周知的上海港。鸦片战争以后,上海港就被迫对外开放,从而成为远东最重要的航运中心。各个国家都在此地设立了办事处或是分支机构,既确保自己国家的货物能源源不断的送到中国换取更多的财富,也要确保能把在中国掠夺的很多重要资源输送到自己的国家。
  一次世界大战以后,日本取代了德国在中国的权益,慢慢的,和英国法国等国家在中国的殖民地位大致相当,也逐渐的暴露了对中国这个人口和资源大国的狼子野心。相比起英国法国等国家对中国财富的野心,那么日本,更希望的是能占领中国,不管是财富还是资源,都能收入囊中。
  自从1921年开通了东京到上海的直航轮船以后,从日本运到中国的士兵,武器,书籍等已是源源不断,不管是对中国财富和资源的觊觎,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不仅如此。大量中国的文物,资源也从这个港口,被源源不断的送往日本,中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国家,正在一点点的被日本人吞噬。
  冷风从快速跑动的黄包车两侧跑进车里,此时的刘松贵已经顾不上寒冷了。
  孤军奋战的他,是上海地下组织的一颗暗棋,代号“深寒”。在潜伏的这几年里,一直单线和苏区中央联系,上海的地下组织都知道“深寒”的存在,却从没有人见过,所有的情报交接,信息沟通都是用暗码的形式交流,或是放在指定地点,绝不露面。而上海港的交通员李好,是由苏区直接派过来的交通员,绝对可靠,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见过“深寒”,所有指令都是暗码交流。
  不知道李好现在怎么样,从松江送过来的货应该是直接交到李好的手里,再由李好将货夹在送给至诚堂的货里。可是,从今天货里发送的暗号显示,货物已经出现了问题,但不知道究竟是松江过来的交通员出了问题,还是李好出了问题。
  思索还在继续,黄包车已经停在上海港的码头前。刚下了黄包车,码头对面的钟楼传来一阵钟声,刘松贵掏出怀表一看,刚好是上午九点,港口一派恢宏的景象映入眼帘。才从薄雾中醒来的港口在细雨中展开巨大的身姿,码头前停泊着数艘大型轮船,从这些轮船高耸的烟囱里飘出似有还无的薄烟,远远的还能看见不停的有人在轮船上穿梭不停,应该是在搬运货物。轮船下方来来往往的运送货物的推车川流不息,少量的汽车在里面反而被庞大的推车堵得前进不得,轮船的汽笛声,汽车的喇叭声,推车行进的吱吱呀呀声,搬运工人的号子声,整个码头一派繁忙的景象。
  刘松贵好不容易挤过重重车流人流,往码头西面角落的日本仓库所在地走去。
  快到仓库的时候,刘松贵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日本宪兵,扛着三八大盖,排列在仓库门口。
  周围的搬运工也好,码头的工作人员也好,都尽量绕着这里前进,宁愿多绕些路也不愿平白无故的闯到日本人的枪口上。
  和人烟鼎沸的码头比起来,这里显得要清净了许多。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甚至有些恐怖的气氛。
  刘松贵逐渐放慢了脚步,倒不是因为害怕。身上随身携带的至诚堂的证件,不管到哪里至少不会被日本人为难。只是,看目前紧张的形势,不知道会不会与经费失踪有关。
  正在踌躇不决中,从仓库里出来一个人,身穿浅绿色的日本军官军装,两侧的肩章上醒目的标识着两条长边,一颗樱星。戴着白手套的手上拿着一把武士刀,脚上穿着高帮皮靴。刘松贵对日本人的军衔比较熟悉,知道此人是少佐级别,看来来头并不小。
  “刘掌柜?”从仓库里出来的日本军官用生硬的中文对着刘松贵叫着。
  “是英藤少佐啊。”刘松贵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摘下帽子对英藤微微鞠躬。
  刘松贵因为在日本人的书店工作已久,既是负责店面经营的掌柜,也算是副社长,对日本人来说,也是同样效忠大日本天皇的子民,经常陪着社长松本次郎和租界内的其他日本人打交道,当然更免不了和宪兵队打交道了。
  而这位英藤少佐是宪兵队的副大队长,主要负责侦缉,情报,以及租界内的治安管理。
  “刘掌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英藤客气的问到。
  “英藤少佐,是这样的,松本社长家里上个月从日本给社长寄来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物品,经过清点少了一些东西,这次社长在回日本之前,就叮嘱我务必要找到,所以今天专程过来看看。”刘松贵用刚刚在路上就想好的理由说道。
  “今天这里是有什么事吗?”刘松贵小心翼翼的问道。
  英藤听到这里,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又恢复成严肃的样子。“这里发现了共产党,我们正在搜捕。”
  “哦,那少佐你看,我是改天再来?实在是不敢打扰你们的重要军务。”
  “哪里哪里?刘掌柜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更何况又是帮助松本社长寻找东西,让我陪同刘掌柜进去吧。”英藤继续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道。
  在到码头的黄包车上,刘松贵就在想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应付可能出现的盘问。当他想到上述理由的时候,就知道应该没有问题。松本社长所在的家族是日本国内最大的政治家族之一,家族最高的领导人就是现任内阁的参事长。所以松本社长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遇到的日本军方都会得到较高的礼遇和尊敬。
  果不其然,虽然刘松贵假意推辞了一番,英藤不仅没有拒绝,还主动提出陪同刘松贵一同进入。
  “英藤少佐军务繁忙,不敢打扰,我自行前往即可。”假如英藤一直陪同的话,刘松贵担心会不方便查看,所以又推辞了一番。
  “刘掌柜太客气了,里面请,我陪您一同吧。”英藤右手坚定的一挥,好像不再容许刘松贵反对。
  刘松贵也不便再行推辞,双手一拱以示谢意,戴上帽子和英藤一起往里走去。
  进门的时候,刘松贵暗暗的观察了周边的情形。仓库大门口为了方便汽车的进入,大约有十米宽,门口两侧各有四名日本宪兵,负责驱赶无意中靠近的人。而仓库的院子里除了停放的运送货物的卡车以外,还停着一辆车门上印着宪兵队标志的卡车,以及一辆吉普车,和几辆摩托车。院子里四处散落站着一些维持秩序的宪兵,还有一些宪兵抱着或拿着一些资料在往车上搬。
  看停放的车辆以及院子里的宪兵人数,刘松贵估计宪兵队至少派了一个大约40人编制的中队过来。
  “看来阵势不小啊。”刘松贵心里想到。
  “刘掌柜是要到何处寻找社长遗落的物品?”英藤问到。
  “还是先到报关处看看邮寄的资料吧,要不仓库这么大,一时也不知从何处找起。”刘松贵也来过仓库几次,所以对仓库的运作流程还是比较清楚的。
  “哦,”英藤微微露出奇怪的神色,不过,须臾之间就变成正常的表情,此时的刘松贵因为心里焦急,也没有发现英藤脸上神情快速的变换。
  英藤微微一笑,“那刘掌柜这边请。”
  刘松贵也不客气,和英藤微微错开身子,落后半步的跟着英藤穿过院子,向院子的东侧报关处走去。
  报关处在仓库院子的东角落,房间并不大,专门负责从日本送来的货物报关登记所用。
  进门的时候,由于今天是飘着阴雨的天气,房间的光线也比较暗,再加上英藤在刘松贵前方,高大的身影更加遮住了从外面照进来的光线,刚进门的刘松贵眼睛陷入了一片浑浊昏暗,一时无法看清房间里的景象。
  几秒钟之后,刘松贵的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昏暗,看见两个日本宪兵正在桌上翻找,而房间最里面的角落里,还有两个宪兵正紧紧的抓着一个人,这个人头发乱蓬蓬的耸立着。穿着黑色的租界警察服装,两只手被两个宪兵一人抓住一只紧紧的靠在身后,无法动弹,两只脚软绵绵的耷拉在地上。。
  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被抓住的这个人吃力的抬起头来,额头上隐约好像还有血迹缓缓流下,整个脸孔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苍白,血迹从额头流下来更觉刺眼。
  “是李好!”刘松贵心里顿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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