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棋子

　　庞统令两名随从取出带来的一小坛酒，看到那酒，皱夫人莞尔一笑，嘴角自然带上嘲讽。
　　“先生也太吝啬，这点酒不够我一人独喝，怎能与这胡人的酒相比。”
　　这也不奇怪，不少人见到他这酒都没正眼瞅，庞统挥手让婢女给两人倒酒，这才拱手。
　　“夫人之量，仅可喝上两杯，此酒凶猛，也是救人良药。”
　　什么？
　　凶酒，还能救人，皱夫人虽对庞统的陷指天象深信，可别真把自己当成全能手，这酒在南方可什么都不是，到了北方，那如命一般。
　　“先生所言，妾不信，如喝下后，那先生刚才所算天象，就有解决之策了吗？”
　　庞统自然点头，他经过多次测试，三国的酒就是六七度，就水一样，但他这可是高度粮食酒，连襄阳的兵营“酒魁”，才勉强一斤多点。
　　说完，他起身，拿起旁边的小杯放到皱夫人面前，“夫人，这个小杯，也就四杯吧。”
　　皱夫人更笑，还换小的，那大杯，一个就相当于四杯小的，现在又减少一半，这庞统不会是来恶做剧的吧？
　　“好，好，好，如妾饮下四小杯，会晕倒，就算先生赢，否则先生就要受罚。”
　　皱夫人抿嘴笑了，那笑里含义深远，站在门外的侍卫已明白一二。
　　说完，皱夫人不客气，接二连三，四杯下肚，人……没事。
　　“先生，你输了，刚才蛊惑之话要收回，还要受罚，还……”
　　后面话没说，她已经感觉晕沉，那酒的度数后劲十足，如凶狠猛兽，瞬间就冲击大脑，人已经跟不上弦儿了。
　　两个婢女上前扶夫人，庞统默然不语，等候半天，看皱夫人多少有点清醒，听到她长叹一口气。
　　“妾身得罪先生，不该过于轻狂，但求解救之法，这里拜谢。”
　　看人不再傲慢，庞统也就不客气，所有理论皆出自于“天下谋略大纲”，只要演绎一遍，聪明点的人都能听懂。
　　“曹孟德乃天下枭雄，但凡强者王，弱者将，不过为人棋子，女子更是如此，南阳面临曹营威胁，夫人一定想到自保。
　　乱世之中，两雄相争，夫人已经无法脱离，而相信，夫人自许容貌，想在乱世中谋得生存，要先掂量价值几何。”
　　价值？
　　皱夫人晕了，她想到的自然是容貌，每个女人都想到的最强的武器，想到每个男人，不管是英雄，还是无赖，看到她的容貌，就能保证不会出事，可庞统竟然说她有血灾，为什么？
　　看到眼前女人听进去，庞统继续把策略又展开。
　　“曹孟德与张将军，是这盘棋的红绿执者。两军交战之际，每走出的一步，是否还有机会生存，夫人觉得与张将军相比，谁的价值对曹孟德更持久呢？”
　　听到这话，刚才还从容淡定的皱夫人瞬间脸色苍白，身体也禁不住颤抖。
　　庞统的话已经涉及到深度，在宛城，谁不知道，张绣对她这个嫂子糜烂的生活只是容忍，也只怪她寡居后，内心寂寞，哪个男人敢娶一个大将军的遗孀，找死也养不起。
　　那个曹操，为了维护强大的统领区，到处疯狂地收拢人心，重视将才谋士，天下谁人不知，女子纵然美貌也只是昙花一现，没有哪个英雄会为一个女人舍弃天下。
　　自然，如果曹操选择了自己的将才侄子张绣，怎么会容忍她这个嫂子被人娶人，只有一种结果，要不曹操杀掉张绣，要不自己身死。
　　一股惨淡在脸上流露，皱夫人刚还一脸雍容瞬间如坍塌一般，眼前形势，她已被抬到桌上，想要退路，怕也悲剧了。
　　“先生所言，妾已铭记，感激能来府内告知，我也只能得一天享受就快乐一天，老天要灭我，我也没办法。”
　　突然，听坐下的庞统精芒一闪，“士元有一策，可解夫人之忧！”
　　什么？
　　皱夫人早已有心得，对于庞统的言论，也觉得不过又是被拿来当棋子的招数，嘴角也露出嘲讽。
　　“听闻先生把那娇美的貂禅也娶到家中供着，还长途去冀州迎亲甄家二姐，刚刚听到先生把我比成棋子，不知道，这两位姑娘在先生眼中，又是什么棋子？”
　　庞统差点就出口骂人，自己的脏事没弄干净，却来管我的，呸！
　　当然，现在他是大儒，要斯文，要委婉，这才把长袖一甩。
　　“夫人笔谈，貂禅姑娘嫁我，实属无奈，张大人进府，非说我窥探他的女儿，因为他要把女儿养大用处很大，现在被传出，一钱不值了，没办法，就娶了吧。
　　至于甄家二姐，在下没有强迫之意，皆是甄家自愿答应。”
　　谁知道，那皱夫人“呲”了一声，摇头并不相信。
　　庞统心想，不会自己借商路的事，被她猜到了，这个只有甄家人知道，还会传出来？
　　只听到皱宛一声长叹，“先生前后矛盾，女子即棋子，甄家女不是，岂不让人疑惑刚才先生的论述？”
　　原来是这个意思，庞统深吸一口气。
　　“夫人差已，男女婚嫁，你情我愿，乃是天成，没有什么棋子之说，那是一种生活。
　　而夫人不同，你现在处于一种棋局中，走错一步，就会血溅当场……”
　　血溅当场？
　　皱宛猝然泪下，她已经麻木，加上刚才喝酒，咚的一下，撞到前桌的角上，瞬间一道血迹滑落。
　　“先生来意，我也听说，不就是让我去当诱饵，张将军借机发难吗？”
　　后面的话没说，自然都明白，张绣一旦发难，攻击曹营，去当美人计的的皱氏还会什么下场，没等曹营败退，就已经血溅当场。
　　不过，她不想就这么死掉，到不如支身跑去曹营，就算被人骂，被人误解，至少也算脱离这棋局的一种挣扎与反抗。
　　说完，站起来，摇晃身躯，朝庞统送去微笑，笑容如灿烂之花，让人觉得震撼，落入浮尘的一片灰土，再不会被人记忆。
　　碧波伴清澈的惨淡眼神，洋溢淡淡的忧伤，嘴角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庞统也被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