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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直到盛夏，孜倦依然没有得到岳桦的解释。
冰至零点的夫妻关系呻吟着漫长淡漠的旋律，清唱着你视我无存，我视你无人。
夏季多雨是水库蓄水的季节，山雨成溪汇聚成河补充水库春季流失的库容，山里的碎物被水流带进水库，鱼欢腾。
孜倦早把进山的路堵了，拒绝钓鱼，并在可能形成钓点的水域铺设大量树木，水库里的鱼就像他的女人，被他保护起来，他可以，别人就是不行，岳桦哪里恰恰相反，不给他用，给了别人。
孜倦捂脸了。
寻思难道夫妻只为那点事？
不为那点事。
可就是那点事只能在夫妻间进行。
孜倦抽了不少烟，喝了不少酒，想不通，没法整理或理顺性生活的意味。
。。。。。。
水库汛期在五月份开始。
孜倦守着水库大部分时间是钓鱼，每天一条鱼自己吃，大鱼不容易，小鱼还小，大鱼小鱼一律放生让它们活回去，孜倦只吃六斤大小的鱼，斤两不到位宁愿不吃。
李启阳时常联系周孜倦。
李启阳和柳馨好上了。
除了钓鱼周孜倦不是一无是处，做柳馨的男闺蜜有的不仅是称职，有种人自己的事一塌糊涂，梳理别人的感情却是层次清楚，条理分明，孜倦就是这种人。
柳馨密切了李启阳和孜倦的关系，李启阳追踪肖熊的事孜倦多少知道一些，当然，薄三皮和他周孜倦的关系李启阳不会不知道，有一笑问：“发小被他们伤了，伤人的缘由各说一词，我不以为你会无动于衷。”
孜倦的回应是：人家说是误伤，把医药费付了，哥们总不能像个怨妇一样喋喋不休。
“你对肖熊这人怎么看？”
但凡与李福鑫接触，不可能不认识李福鑫身边的肖熊，周孜倦与李福鑫在过去的工程上有过接触，找不到肖熊，李启阳的想法多了起来，在他看来周孜倦与肖熊都是人物，两个人物发生冲撞那是情理之中的事。
孜倦笑着说：“你好像是找了这人半年了？半年没有找到多半是死了。”
李启阳看着周孜倦，说道：“放眼橫阳，能把这事做成的人少之又少。”
周孜倦一笑再笑，把李启阳笑得既无知又愚蠢。
李启阳被周孜倦笑蒙了，一时间不得要领。
“说！”
“警察叔叔，说什么？警察叔叔想听什么？我就不懂了，你怎么就知道放眼橫阳？”
孜倦不再理会李启阳，暗自揣测京都的胡东明将被纳入李启阳的视线，李福鑫与胡东明存在的交易李启阳不应该一点感觉都没有，张三和萧怡然脱离了胡东明的圈子，此刻的周孜倦很是有些唯恐不乱。
引导李启阳碰撞一下京都胡东明，这个很有意义。
这段时间，孜倦总是在笑，默默冷笑。
。。。。。。
水库正置低水位，水岸的泥沙碎石暴露出来。
大石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很像一尊皮糙肉枯的老人脸，与孜倦相看不厌。
青山峻岭，草野墨绿，雪松傲然，与孜倦相看不厌。
水库里的鱼成群结队不时点起水花，泛起水浪，与孜倦相看不厌。
望城坡水库的那条大鱼从水底游了过来找孜倦要食物，这个模式或者是习惯的形成由来已久。
望城坡水库成了柳馨休闲避暑的好去处，李启阳北上柳馨的空余时间多了起来，吃着孜倦的鱼，听孜倦谈古论今，喝着酒，俩人没有了性别之分，晚间分床而眠，或醉卧同枕，酷热，衣着单薄，那又怎样？
如果说李启阳的存在是座山，那么岳桦就是不能逾越的沼泽。
这个时候的周孜倦很纯洁，也很干净。
柳馨一样，很纯洁，很干净。
。。。。。。
这天黄昏，望城坡水库的水平面起了凉风，穹顶，漫天碎云摇曳着满天红霞，孜倦轻衫附体在坝上散步，柳馨在厨房做饭，她从城里带来了食材，今天改口味了，吃海鲜，喝红酒，欢畅快乐时光。
柳馨的女人香很容易使得孜倦念起萧怡然，那天发生意外，肖熊导致计划搁浅，孜倦与萧怡然再没联系，张三在俩人之间传递着俩人的信息。
“就想知道她好不好。”
不难感觉，萧怡然也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难感觉，张三打来的电话多半是萧怡然的问候。
感情的事，知道了就行了。
今次柳馨下厨，周孜倦难得轻松上了大坝，握着手机，想着，掂量着，徐徐凉风掠过水面，孜倦拨打了电话，联系张三。
张三的心思就像他的光头一样直白，大大咧咧扬言：“哥们应该来京都走一遭，你那萧怡然像是得了相思病，我看她的魂留在了橫阳。”
孜倦扯开话题说李启阳北上京都半月有余，我怎么觉得胡东明屁事没有？
张三笑了，笑道：“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面子有多大？地位有多高？你得知道，今天的胡东明已经不是昨天的人了。”
“什么话？什么意思？”
“你想，胡东明那个老家伙敢作践萧怡然，那么橫阳来的李启阳能算个什么东西？”
“据我所知，李启阳是带着协查公文去得京都。”
电话里张三很有耐心地告诉周孜倦：“京都的警察都是人精，没有白痴或脑残，没人理会涉及胡东明的人和事。”
那么李启阳滞留京都究竟是要干什么？
周孜倦陷入沉思，由于对李启阳的了解事情变得复杂了，李启阳失联柳馨认为是在返回的路上，李启阳是要给她突然的惊喜。
柳馨大概忘了孜倦对李启阳的圈点，其中说过他不懂浪漫。
李启阳认死理，京都警方一旦采取敷衍的模式，事不过心，上推下滑，那么李启阳极有可能自行其道，京都是个大都市一个片区抵得过整个橫阳，想在那样的环境寻找肖熊的踪迹恐怕很难。
孜倦拿肖熊做诱饵引导李启阳刺激胡东明。
——孜倦希望从橫阳出去李启阳接触生活在京都的光头张三。
——孜倦需要一契机直接参与这桩事，与胡东明，李福鑫斗智斗勇。
无论是希望还是需要，均不可操之过急，一个不小心一旦引起李启阳的怀疑那将是引火烧身的一件事。
这种事，万不可低估李启阳的专业。
眼下，李启阳失联孜倦真的急了，北上的念头蠢蠢欲动。
汛期，水库的工作可以交给柳馨来完成，定时上报水位，库容和雨量。
北上需要理由，李启阳失联能不能成为理由？
盘缠不是问题，半年来孜倦的存银已经是两万有余，岳桦没有催缴，孜倦也就那个了，以往都是孜倦讨好卖乖自行转账，后来的现在自行转账确实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薪水滞留，眼下方便了自己。
眼下这通电话相当于没打。
水坝上凉风阵阵，盛开的小黄花点缀着形形色色的枝叶草蔓，映衬着满天的溢金流彩仿佛找到了自生美丽的宿命，红花配绿叶，好天配好地，青山配碧水，相得益彰。
天地之间大造化理应是好女配好男。
周孜倦仰天长叹，随后结束了胡思乱想，远处柳馨花枝般招展，踩着轻盈的脚步朝他走来，手里拿着电话，好像是得到了李启阳的消息使得她喜洋洋。
近距离孜倦看清了柳馨隐藏的坏笑。
“岳桦来了，你老婆查岗来了。”
孜倦愕了一下，“啊！”了一下。
柳馨笑得花枝乱颤，他们夫妻都是她的闺蜜，柳馨笑得没礼没节。
岳桦的车辆在山脚被孜倦制造的路障堵了，没办法于是电话打给柳馨，向柳馨求援，于是查岗变成了探亲。
“那段山路得往丘陵绕着走。”
电话里说不清，柳馨过来驾驶车辆下坝为岳桦引路。
柳馨没有隐藏她与周孜倦的亲密，开诚布公，做人不做亏心事。
岳桦临检，驾驶越野V6跟随着柳馨的车上了大坝，这车辆有档次，岳桦有格调，毋庸置疑这是与大马脸吴尽尺共事获取的荣耀。
孜倦礼仪相迎，毕竟远来是客，夫妻做到这个份上周孜倦的反省多于抱怨。
许久未见，现在的岳桦神采奕奕，往日病怏怏的病美人此刻彻底变了模样，孜倦感到陌生，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说：“这坝上热闹了。”
“柳馨请我来参加你们的晚宴。”
岳桦很会说话，柳馨没请也请了。
岳桦很会做事，企图让孜倦接受已成事实；接受过日子不要认真；接受夫妻间不要认真那些事那种事，至少不要耿耿于怀，不要过于计较。
岳桦的意思很是婉转，脚下路不平把手伸向孜倦希望得到他的牵引，岳桦相当于伸出了和平和睦的橄榄枝。
周孜倦拒牵。
孜倦发觉了岳桦的意思和目的，貌似绿头大苍蝇爬进了喉咙岳桦要他吃下去，生吞活咽，这不是人做的事。
岳桦的善意被忽略，沟通撞上了钢板把脸伤了。
其实孜倦很想见她，想她了，现在看来不如不见，孜倦喘了一口气长气，喊柳馨。
午夜橫阳有飞机直飞京都，孜倦决定连夜走，现在就走。
一个甘于寂寞，享受着孤独的人，鬼都不知道他欲意何为。
岳桦问：“你去京都干什么？”
柳馨问：“你去京都能干什么？”
周孜倦笑了笑，一眼瞅了两个人。
柳馨笑道：“李启阳，警察，警察抓贼！他去帮他？”
周孜倦看了一眼岳桦，伸手拉了一把柳馨，说：“跟我过来，这边说。”
柳馨回看岳桦说：“稍候。”
岳桦体面地挥了挥手，准了。
俩人携手去了小树林，说悄悄话去了。
岳桦撤了下来，去了孜倦的卧室用她女人的嗅觉，潜心感悟小空间的味道，若有苟且，岳桦相信她的第六感不会偏袒有过的存在，不要以为那种事可以宛如春梦了无痕。
岳桦需要周孜倦的不干净。
天黑了——
孜倦开走了柳馨的车。
大坝上，柳馨负手而立。
——岳桦看着。
房间里的岳桦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欣慰，其实她相信柳馨，更相信孜倦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而她做出的事与天理无关，与感情有关，此刻她的感情不单是块遮羞布，甚至能摆脱天谴的范畴。
许多事，合情不合理。
天下事总能找到支撑，或情，或理。
岳桦心重，贫困潦倒的大背景奠定了她的价值观，靠不住孜倦于是岳桦靠她自己，孜倦可以吃软饭，相应的代价扛不住也得扛。
跑没用，回避不了存在的问题。
“去哪了？”
“他让我告诉你，他和我是干干净净的两个人。”柳馨答非所问：“我跟你说过李启阳去了京都，前天李启阳失联。”
“孜倦去了京都水库怎么办？”
“这个不有你嘛！”
“我有我的事。”
“他的事不就是你的事？”
“我承担不了他的事。”岳桦补了一句：“你们同吃同住你别说你不会，更别说他没教过你水位库容的计算。”
“看来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干着糊涂事。”
柳馨含沙射影，岳桦不便言语地笑了笑，面无愧色，撩手招揽柳馨，“吃饭了，海鲜颇丰。”
柳馨倡议喝一杯。
“好啊！”
岳桦响应：“今夜喝酒不谈道德，只谈生命的质量与互惠。”
“你把本千金吓得一跳一跳得，体谅一下我的小心脏好不好？”
“喝酒再说。”
“看情形有了理论，红杏出墙的理论，生命的高质量是不是随心意？互惠的后面是不是情人的所在？”
“是。”
岳桦应了一声，笑道：“是不是要我考虑孜倦的感受？把道德装进酒杯里慢慢品？”
柳馨看着黑夜里岳桦，想了想，说：“质量与互惠，我觉得我比较享受感情，对物质的要求不太高。”
“这酒你还喝不喝？敢喝我还真敢预言一个故事的开始。”
女人没酒也会醉，岳桦说了酒话，她说她的丈夫将有一次情不自禁的外遇。
“说我吧？直接说我就行了。”
柳馨当即表态：“赌一把，我若沦陷于你的丈夫，你拿我当丫鬟使。若本姑娘侥幸把你赢了那么你务必远离吴尽尺。”
岳桦一阵面热，回头拿酒说事，说红酒与海鲜，这样的搭配是绝配。
岳桦说着红酒，想着远离——。
柳馨对周孜倦的友情一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这不是维护，是捍卫，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柳馨败局已定，你想一个妙龄少女潜意识的不设防，潜意识的同情，而且忽略了男人持之以恒的根本。
柳馨更是忽略了自身存在的本质，以及足以为傲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