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远行

　　一个月后
　　路易索瓦再次来到神殿骑士团总医院，在塞勒托斯父母的陪同下来到了塞勒托斯的病床前。
　　塞勒托斯此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见到路易索瓦的到来，在姐姐伊塞勒的帮助下从床上下到了地上，鞠躬行了贵族礼。路易索瓦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和蔼地说道:“勇敢的孩子，你好点了吗？”
　　塞勒托斯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然后点点头。
　　路易索瓦运用魔法粗略地检查了一下眼前少年的身体情况，情况是令人满意的，他除了一些小外伤外再没有别的问题了。
　　“你今年多大了？”这时他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塞勒托斯一怔，但随后马上就回过神来，答道:“今年五岁了。”
　　他又转过头面向了一旁的伊塞勒问道:“伊塞勒，今年你多大了？”
　　“十三岁！”伊塞勒干脆利索地答道。
　　“你们读过书吗？”这时路易索瓦又姐弟两人抛出了一个问题。
　　伊塞勒点点头，当初泽梅尔家还没有被放逐的时候，她就接受过贵族教育。
　　虽然她也明白，那时候的教育完全是希望将自己培养成当时还未出生嫡子塞勒托斯的侍女。
　　但是，毕竟她因此懂了事，也认了字。
　　而塞勒托斯就比较不幸了，他出生之时泽梅尔已经败落，尽管伊塞勒帮助他识了字，但他的家庭已经根本没有什么条件再供他读书了。
　　虽然塞勒托斯本身是穿越者，但他并不确定原本的知识在新世界能用到多少。
　　“没有！爷爷！”他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想读书吗？”路易索瓦严肃地问道。“作为游学者，去萨雷安！”
　　“……”塞勒托斯没有说话，路易索瓦接着说道:“我是路易索瓦·莱维耶勒尔，萨雷安魔法大学校长，萨雷安十三贤者评议会议员。你和你的姐姐，都将会作为游学者的身份进入萨雷安魔法大学，接受系统的教育。你的命运，你姐姐的命运，甚至你家庭的命运，都将因此改变。”
　　塞勒托斯手指了指一旁的父亲林登南特与母亲安妮，问道:“我的爸爸妈妈呢？他们又会怎么样？”
　　“很遗憾，这就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们不被允许离开伊修加德，不过你们的教皇大人告诉我，你的父母即将被赦免。”
　　“父亲，这是真的吗？”这个冲击性的消息打破了塞勒托斯的平静，他的脸色变了，连忙问道。
　　林登南特点头以示肯定，而一旁的安妮拼命对塞勒托斯使眼色，希望他答应下来。
　　“大师，我现在心很乱，你可不可以让我先考虑一下。”塞勒托斯迷茫地说道。
　　“你这孩子！！！”安妮顿时气急了，也不再顾及贵族礼节，用手指对着他大声指责着。
　　“孩子的妈妈，您也不要着急，先让孩子考虑一下，做这个决定确实需要时间。”
　　他又转过头来对伊塞勒和塞勒托斯说道:“你们也不要着急，今天你们出院就可以回到皇都故居，这几天可以好好想一想，三天后，上午10时在伊修加德飞艇坪，会有一班萨雷安暂借的加雷马飞空艇来接我回去，你们考虑好了就在那之前去飞艇坪，我在那里等你们。”
　　说完，他冲着塞勒托斯笑了笑就离开了，而塞勒托斯依然保持着一种迷茫无措的状态。
　　当晚，在医官的许可下，塞勒托斯与伊塞勒在父母的陪伴下离开了医院。
　　在一位额头正中戴着精铜发箍，有着一头灰白色左分短发神殿骑士团新晋女副官的带领下，泽梅尔一家回到了皇都的故居。
　　伊塞勒打开了泽梅尔公爵府尘封已久的大门，在新任管家的帮助下，他们把携带的物品放入了原公爵府。
　　自此，伊修加德四大名门之一的泽梅尔家族算是正式回到了皇都，尽管他们此刻是以男爵的身份回来的，以后也可能只有男爵的身份，但是他们毕竟是回来了。
　　夜已经深了，但是此刻的泽梅尔家族没有一人能够安然入眠。
　　尽管塞勒托斯一直希望离开伊修加德，一直希望成为一个强力冒险者，借此来掌握自己的命运。
　　但是，这个机会真摆在他面前时，他却迷茫了。
　　他扣心自问，当真能舍得离开父母离开泽梅尔离开伊修加德，去往遥远的萨雷安吗？
　　他难以回答。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儿子，你睡了吗？”
　　与此同时，伊塞勒同样难以入眠，她也陷入了烦恼，睡衣都没换，蜷着身体抱着双腿低头呆坐在床上。
　　伊塞勒也在权衡着路易索瓦的邀请，她想要离开伊修加德，但她也在犹豫不决。
　　按照她本心的想法，她想离开泽梅尔家。虽然，无论是弟弟塞勒托斯还是母亲大人安妮，都是真心把自己当做亲人看待。
　　但是父亲林登南特呢？在希瓦读取伊塞勒的记忆时发现他的目的并不单纯，她记得原来伊塞勒无意中看到他看她的眼光不像是父亲看女儿的，倒有些几分像主人看侍女的。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那次袭击之前，伊塞勒心甘情愿的接受家族的一切安排。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那只龙族眷属的攻击令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无力，胸前的水晶也在每时每刻提醒着她那天的绝望。平凡，有时也是无力的同义词，这意味着任何自己珍爱的东西都守不住。
　　同时，有一个身影已经走入了她年轻的心里，她对于可能成为塞勒托斯的侍女甚至更糟十分的反感。
　　在希瓦遗留给她的回忆中，最难忘的一幕就是一个年幼的龙骑士拄着长枪英勇地站在她面前面对着恐怖的龙族眷属。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孩子叫埃斯蒂尼安，她也牢牢记住了埃斯蒂尼安这个名字。
　　另一方面，这一个月来希瓦已经不再回应自己的任何祈祷，伊塞勒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她还依稀记得那天希瓦在自己心里遗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那是她最后的请求。
　　“走出去！走出伊修加德！请代我看看这陌生的新世界！拜托了！”
　　所以，她有不得不离开伊修加德的理由，为了自己，为了希瓦，她都要走向更大的天地。
　　在伊塞勒的心中，离开与留下成了天平的两端，而天平正在向着离开倾斜，但是这时一个力量卡死了天平，这就是母亲安妮。
　　这时，伊塞勒的房门被人轻轻的敲响了。
　　“谁啊？”她问道。
　　“是我！”门外传来了老男爵的声音。
　　“父亲大人！”伊塞勒赶紧从床上起来。
　　“伊塞勒，你睡了吗？”他问道。
　　“还没有！”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房门。
　　只见在男爵身后，弟弟塞勒托斯也安静地站在那里。
　　“既然还没有睡，那去客厅，我有事要问你们。”老男爵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三个人来到了客厅，老男爵坐到了沙发的主位，然后拿手一指两侧，说道:“你们坐吧！”
　　两个孩子分别坐在左右两边，坐的很直，并没有失礼地靠后面的靠背，林登南特看着他们的表现暗中不住地点头。
　　“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关于去萨雷安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实话！”他问道。
　　两个孩子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笼罩在三个人之间。
　　这时，安妮也从二楼房间走了下来，看上去她的眼圈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没关系，孩子们！你们到底是如何想的就说出来吧！”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妈！”伊塞勒先打破了沉默，她惊呼道，之后是塞勒托斯。
　　“我没事！”安妮安慰着孩子们。
　　“我……不知道！”作为姐姐，伊塞勒最先说道。“我想去读书，可我舍不得您母亲！”
　　“你呢？”安妮又问向塞勒托斯。
　　“我……我也是！”塞勒托斯答道。
　　林登南特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不打算再说话，他用眼神暗示着妻子什么，安妮会意。
　　“孩子们，我很高兴你们会这么想！真的！呜……”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伊塞勒赶紧拿出手绢，细心地帮她擦去了眼泪。一旁的老男爵看着这一切，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是，你们的未来不应该在伊修加德。这里就是个大牢笼，你在这里无力挣扎，直至最后溺死在无尽的龙诗战争的浪潮里！”她此时已经止住了哭泣，严肃地说着。“所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们绝对不能错过，我们已经是这样了，你们还充满着希望，你们不应该被扼杀！”
　　“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去萨雷安？”她问向姐弟两人。
　　姐弟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第三天
　　今天是路易索瓦预定的出发之日，两架马车先后从泽梅尔府邸驶离，经过基础层的中央广场，来到了伊修加德飞艇坪。
　　车夫停下马车，随后跳下来到了车厢并打开车门，塞勒托斯、伊塞勒与男爵夫妇从车上陆续走了下来。
　　管家又从车上拿下来两大箱行李，并先行向飞艇坪登机口搬运。
　　在登机口，路易索瓦已经在等待他们了，在他身边则是已经脱去了盔甲穿上了一套黑色常服的白发少年埃斯蒂尼安。
　　伊塞勒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直到路易索瓦看到了他们并热情地打招呼。
　　“看到你们最终能来，我很高兴。”今天他穿的格外正式，那是一套白色的萨雷安管理者长袍，外加一副白色学识冠冕。
　　“恭喜你们孩子们，从今天起你们即将开始萨雷安的求学生活！”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送你们一句名言:知识就在那里，但它可不会来找你！这句话将会伴随你们整个游学生活，请一定要好好体会。”
　　“我们准备一下，待会飞空艇来了就要出发了！”他向少年们提醒道。
　　埃斯蒂尼安没有任何反应，毕竟他的亲人已经全部消散在了故乡芬戴尔村，如果说还剩什么羁绊，恐怕就是面前的伊塞勒。
　　而另一边，男爵夫人安妮一把将伊塞勒与塞勒托斯抱在怀里，就像普通的母亲送别子女一样，千万言语也难以言尽忧虑。
　　“你们……千万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别饿着也别吃坏肚子！冷了要加衣服，别冻着自己！”她喃喃细语听得两个孩子越来越不是滋味。“伊塞勒，你是姐姐你最大，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弟弟！”
　　“你们……呜！”说到最后她实在说不下去了，眼泪夺眶而出。
　　“母亲！”伊塞勒也哭了，把头紧紧埋在了安妮怀里，哭成了泪人。
　　塞勒托斯也趴在母亲怀里，他红着双眼默默流泪。
　　“嗡嗡嗡！”一阵引擎的咆哮声从天而降，一艘白色加雷马全封闭飞空艇缓缓降落在飞艇坪上。
　　舷梯缓缓落下，一个萨雷安官员与一个穿着棕色大衣一头深灰色短发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加雷安人并肩。
　　“路易索瓦大人，您该回萨雷安了！”官员说道。
　　路易索瓦没有在意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加雷安人，他的到来着实出乎了路易索瓦的意料。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同时友好地伸出了左手。“‘漆黑的王狼’盖乌斯！”
　　盖乌斯哈哈一笑，他也伸出了左手与他紧紧相握，接着恶意地揶揄道:“我为什么就不能来看看热闹？我可是放下了阿拉米格军务，来到萨雷安负责谈判的先期事项。没想到，我们的路易索瓦议员可是一个合格的校长呢！”
　　“我们该走了！”路易索瓦并没有接着他的话题继续说，而是向三个孩子吩咐道。
　　“是，大师！”孩子们说道。
　　在他们之前，一队飞空艇的服务人员已经开始帮助他们搬运行李。
　　“别哭了！你看，眼睛都肿了！”安妮哭着说道，因为她看见伊塞勒还在哭泣。
　　伊塞勒左手牵着弟弟塞勒托斯，右手抹着眼泪一步一步走上了飞空艇。
　　塞勒托斯也在流泪，但是他现在没有了退路，在伊塞勒的带领下走上了飞空艇
　　埃斯蒂尼安什么都没有说，他低着头默默地走在了伊塞勒身后上了飞空艇。
　　盖乌斯看着这一幕，或许是被氛围感染，又或者是在想别的事情，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直到少年们上了飞空艇，才对路易索瓦说道:“我们也该走了！”
　　随后，两人走上舷梯，接着飞空艇收起舷梯关上舱门，在人们的注视下向着位于西方龙堡内陆低地的萨雷安殖民城邦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