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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华北平原上的春天 /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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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谷的头皮翻卷着,像一个渗着血水的惊叹号。她记得,门被她的现任男人运动捶了个窟窿,她被一下推下平房顶。她死了吗?还是活着?她问天问地问爹娘,问不死的过去和濒死的现在,爱在哪里?情在哪里?人在哪里?苍茫的原野走过来一个矮小的身影,渐走渐近了,那是驴子。
  布谷被驴子驮进村时,正是七夕节的下午。
  “啧啧,外地人还会哭嘞”半人多高的黄土小院被挤得哧哧啦啦往下掉土。布谷刚一进院子,就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坐在地上,爹一声娘一声地哭起来。几近坍塌的几间矮小茅屋像在嘲笑她。她发誓一定要走出贫瘠的大山,怀着对山外世界的憧憬,和一颗少女蠢蠢欲动的心,她离开生她养她的大山,没想到走到的却依然是同样贫困的平原。
  “瞅瞅,驴子多能,领回个恁俊的媳妇。”七奶奶颤颤巍巍地说。七奶奶是我们村的古董。九十多岁了,耳不聋,眼不花。
  “可不是,你看多能。”
  “刚子不能,一炮让你下俩儿。”
  “去你娘的腿,没大没小。”打嘴仗的是巍善和桂兰,俩人到一块就掐。
  “那不是兰花的自行车?”
  “是嘞,前晌刚问她婆家要的转一响”兰花的嫂子桂兰说。
  “咯咯,您娘,啥叫转一响嘞?”七奶奶瘪着漏风的嘴说。
  “老嫲子,转洋车子,手表,缝纫机,一响收音机,知道不。”桂兰趴在她耳朵边大声说。
  “这几年不饿人了,兴这洋玩意儿。”七奶奶没牙的嘴像个无底洞。
  “我说驴子一大早忙什么,跑到俺家借桌子”另一个说。
  “您家嘞桌子,倭瓜家嘞收音机,夜个儿后晌(昨个下午)就借好了,那不是都在堂屋当门摆着”几个妇女窃窃私语,边说边偷偷笑。
  驴子在外边游荡十来年,回来时终于把布谷拐来了。
  下午人们在玉米地里除草、施肥,有的在翻红薯秧。大家边干边隔着田垄说话,东家的闺女,西集的猪崽,劁了的公羊,下蛋的母鸡,当天的主题新闻还是围绕布谷和驴子的事展开,这件事成了全村的话题。男人羡慕驴子好福气,女人嫉妒布谷长得俊。话题又延伸到外村的光棍汉领个俊媳妇,又跑到新媳妇的娘家——老山窝的生活。才会味到脚下的土地多肥沃,日子辛苦地幸福着。
  晚上“听新房”是必不可少的,跳过低矮的土墙,聚拢在黄泥土屋的墙根下。星星眨着诡异的眼睛,捂着嘴偷笑。我们这儿自古以来就有听新房的习俗。结婚的当天晚上,村里没结婚的毛头小伙子,蹲在窗户底下,悄悄地听一对新人窃窃私语,甜蜜温存。算是一种启蒙吧。没人听反而不好,如果没人听,通常男孩他娘就要在新人墙根下放一把大扫帚,扫帚上面放顶帽子充当人。
  驴子哥辈分高,窗台地下蹲满了半大小子。
  “黑嘤嘤,一天星,我给新媳妇去送灯......。”七奶奶端了盏煤油灯边走边唱,这风俗这歌年轻人都不会了。
  “哼哼”我听了,捂着嘴憋不住笑出了声,被谁照屁股上跺了一脚。
  “你骗我?”布谷哭了。
  “没骗”
  “不是说一圈儿都是高楼吗?”
  “南边张楼,北边李楼,东边高楼,西边杨楼,一圈儿不都是高楼吗?”
  “嗯——”新媳妇哭得更厉害了。
  “哼哼”“嘿嘿”这次笑出声的不是我自个。
  “噗通,噗通”大家打开了,互相制止以防让人发现,我背上又挨了一巴掌。
  “麦子——”我娘站在门口拉着长腔喊我,能听半里地远。。
  我只好捂着嘴跑走了。
  “咱这一圈儿都是高楼”这笑话在村庄里传了好多年。爱情是自私的,没有欺骗可言。何况一个只会针灸大腿卖野药,算不得欺骗。只能算儿科的游戏罢了。即使骗也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就认了吧。好在小村一向热情好客,敞开博大的胸怀接纳她,就像接纳自己土生土长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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