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修炼 4

　　晨曦照射着草尖上的露珠，露珠似乎有点泛红，清新的空气之间也有一丝残存的血腥味。
　　她知道，她必须出去会昏迷不醒的二人寻找食物，让他们快速恢复体力。事不宜迟，暮光已经充满山谷，是时候出发了。
　　在山上，食物并不难找。只是经过昨夜那场恶战，不少小型走兽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甚至有的已经被吓死，但已经都被其他食肉动物清理干净，只剩下一些残存的白骨和难以下咽的粪便秽物。
　　她非常担心二人的伤势，尤其是欧阳清，虽然二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确实非常想和这个人做朋友。他们还在昏迷不醒，如果有那些危险的野兽来上门骚扰，他们没有任何的还手招架之力。
　　可是她不会布置阵法，更不可能变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来照看他们。即使可以，也只能出一些微薄之力，如果野兽真的来的话，仅凭她自己一人，根本抵挡不住这山上的野蛮精怪。前几天，她已经见识过那些妖怪的本事，就是几只老鼠，也会对他们有巨大的生命威胁。要是再来些大型猛兽，也就只能曝尸野外、当个孤魂野鬼了。所以，她现在既不能坐以待毙，也不可扔下他们不管。
　　为何不就地取材？
　　昨夜杀死了不少爪黄飞电，尸体还没有被全部捡走，现在可以拖回一两只来充饥。
　　于是她四处寻觅，终于找到了一只恐怖的尸体，应该还没有腐烂，差不多可以食用。她把这具尸体拖回洞窟，又四处寻找了一些柴火，但都没有令她满意的。因为昨天晚上爪黄飞电的首领散发出了很多白光，那白光含有许多水分，影响了周围干燥的东西。所以她现在怎样都找不着完全干燥的柴火。
　　只能借助太阳的能力了。
　　她可以利用太阳的热量加热真气，然后从掌心输出，烘干这些湿润的木柴，就可以生火用了。同样，如果她不会生火，也可以利用这种方法来烧烤肉块。
　　她先盘腿坐下，促动白炼运动，携带真气在身体周围环绕。过了一段时间，到了一定的热量，先收功，然后运作真气从掌心输出。
　　在热量的炙烤下，树枝渐渐失去了水分，成为了可以烧烤生火用的干柴。她又用同样的方法点燃了干柴，看到成功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抹了抹差点滴进眼睛里的汗水。又用真气化作刀刃，剥皮割肉，不一会儿便切下了大大小小的、并不新鲜的肉块。
　　她虽然以前在洛阳城并没有吃狗肉的习惯，她反而非常喜欢这种可爱的生灵。但是这是邪恶的爪黄飞电，甘愿做人类的奴隶，为他们卖命，而且奸诈狡猾，实在让人在心底不知不觉生出恨意。如果不是身处这种极端环境，她是连一眼都不会看的。
　　但现在实在没办法了，她只好忍着心中巨大的恶心，把肉快放到火上烤了起来。
　　由于身躯强壮无比，身体素质又很棒，又被长时间的优良伙食滋养着，爪黄飞电肉质的鲜美可想而知。大部分都是富含营养的肌肉，脂肪特别的少。看来，对这些身体有恙的二位可是最好的滋补品。
　　由于没有多少脂肪，烤的时候并没有油冒出来。周乞儿在烧烤这一方面还是略知一二，不然她在弱肉强食的洛阳城怎可生存下去？
　　她看着一跳一跳的火光，心中在想，她曾经所做的这些事情，都对吗？应该做吗？本来可以适当的咸鱼翻身，过上一段平平安安的日子。可是，她为了这所谓重要的身世，寻找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甚至现在还要忍着恶心来照顾他。她做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后悔的话，现在回头也为时不晚。
　　但是，决定命运的那一步，已经迈出。想要回头，谈何容易？更何况，她现在身上已经染上了爪黄飞电的味道，血腥味和恐怖记忆是难以掩盖住的。而且此时路途危险，难免会有野兽，如果让她遇上一两只的话，恐怕小命难保。就算顺利回到了洛阳城，也会被其他爪黄飞电闻出破绽，难逃一死。就算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没有被发现，但是没有团体的帮助，仅凭她一人，难以苟且偷生。
　　所以，她还是会一直陪伴着他的。
　　这时，欧阳清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似乎眯开了一条缝，他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一个忙碌的背影。他可以依稀认出，这是周小妹。他想说一说话，可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又用余光扫到了一个人，也和他一样，躺在地上。他使出了现在这个程度的最大力气，往他的旁边看了看，咦？怎么是蛇精？她受伤了吗？为什么会受伤？是因为自己吗？见她心神憔悴，虚弱无比，好像耗费了许多精力。他又朝她的下身扫一眼，蛇尾巴竟然变成了人的腿，看来，她的修为够高的。
　　他决定继续闭目养神，养好身体，再与周小妹一一询问。于是要闭上眼睛，谨慎的操控白炼，使它运转从而吸收外面明媚的阳光。
　　虽然眼睛闭上了，但不代表心中不在思考东西，他回想着刚才昏迷看见的东西。他先是看到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那张脸好像对自己施了某种法术，自己好像哭了起来。听起来还没有长大，正值婴幼儿时期。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一阵绞痛，他才这么小，他的爹娘呢？真正的爹娘呢？难道是这张脸？就是自己的爹或娘吗？上天对待人真是很不公平，有些人幸福，就代表有些人会痛苦。万物是相对的，如果这顿饭吃了牛肉，那么，在方圆几千里之内，就会有一头牛，因为你而死去。
　　在他看来，在小溪中出现的那张脸虽然长得并不凶神恶煞，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是真正为他着想的，如果他的爹娘忍心让那张脸这么做，他们也不配称作那两个字。
　　也许，他甚至不是人所生，可能只是那些法力高强的人造化出的实验品。他，没有双亲，现在所做的这件事，更是没有任何意义。干脆自行了断，白炼散尽，当作鬼会更好些。
　　但是，他毕竟不能辜负他的继父母对他的养育之恩，他们不能白死。就算是为了他们，也要勇敢地活在这个世上。毕竟经过无数轮回，见到这世上的蓝天来之不易。就算没有他所需要的父爱母爱，也一定要搞清楚他到底从哪儿来，应该去哪，干什么。来到乱世，不妨轰轰烈烈的闯荡一场！让此生没有任何的遗憾！
　　想到这里，他又微微睁开了眼睛，他觉得现在的状态已经比前日的状态好得多。但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就现在这个状况，要看他的造化了。如果情况特殊，就会一直沉睡不醒。但是如果有及时的救治，还是会发生奇迹的。
　　但这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
　　这时，爪黄飞电的肉已经烤好。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好吃，索然无味，但勉强可以充饥果腹。周乞儿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厌恶的看着手中已经烤好的肉。不仅没有产生多少食欲，还让她作呕起来。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好忍着强烈的恶心，囫囵吞了下去。
　　山中一道清秀的炊烟，仿佛是要投入蓝天的怀抱。但是被强风吹散，无可奈何只好消失。任何烟雾终将会被风吹散，除了云之外。
　　因为烟是虚无的，云是实在的。所以二者的结果不同，地位也不同。
　　她又看向洞里的二人，必须要等他们醒来，才能让他们吃些东西恢复体力。但是，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呢，她也不知道，上天终究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
　　时辰已近中午，阳光最为强烈。这使他很快就恢复了不少的元气，他收回了奄奄一息的白炼，觉得自己快要醒来了。但是还是感觉有些头晕目眩，需等待下午方可醒来。
　　但是他想错了。
　　他又不经意之间，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指灵活自如，又动了动脚。脚也不像刚才那般僵硬，他尝试着坐起来，发现头往上面动了动。他欣喜若狂，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可醒来。
　　这时，在外面守候着洞口的周乞儿，感到十分炎热。她想去远处的小溪边洗洗脸，可二人还没有醒来，自己不可轻举妄动。
　　她感到烦躁无比，心情闷的慌，她想让一个人陪她来说说话。
　　这时，她突然听到了无比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小妹。”
　　她惊讶的转过头去，发现欧阳清已经醒来。虽然脸色通红面色还是不太好，但是起码他醒了。
　　“你…能告诉我，鬼门关的风景吗？免费去哪儿郊游了一趟，心中是不是愉快无比啊？”她说着说着便抽泣起来，“感谢苍天，你终于醒了，醒来就是极好的，我给你吃我刚烤好的肉。”
　　“你趁我睡着的时候，还去逮兔子了？”欧阳清虚弱的说。
　　“不是，是爪黄飞电的。你可能没有见过，昨夜，当你还昏倒时。它们突然来袭击我们，幸好蛇精出手相助，不然你现在见到的就可能不是我，而是阎王了。”
　　“真是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我们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了野兽的食物，永远告别了这个世界。”
　　“可是她昨天为了保证你不受到伤害，付出了太多的精力，一直昏迷不醒。”
　　“我心知肚明，这也是我最对不住她的地方。但是我已经能够感觉到，她快醒了。”
　　“清，我有一股异样的感觉。我觉得她可能不是蛇精，她的来历非凡。昨夜我看到她运作的真气，既高贵又狂暴。”她顿了顿，“让人奇怪的是，拥有这种力量的皇族，没有那么狂暴。若真是青要山修炼成精的妖怪，力量不会这么高贵和强大。所以…”
　　“所以你奇怪她来路不明，不可轻易相信？”
　　“对。”她俏脸微红。
　　“多疑，可不是好人品。她已经为我们付出那么多，若要使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怎可做到？再说，我看她眼神之间有些悲伤，肯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悲痛经历。”
　　应了欧阳清的话，蛇精的眼睛也渐渐睁开了一条缝。看起来面容憔悴，让人生出怜意。
　　她比欧杨清的状态要好得多，刚刚醒来即可说话：“你醒了？我睡了多久？没有发生什么危险吧？”
　　“我们…”
　　“甭说了，你们二人必须赶快修炼。”她迅速坐了起来，“修炼不可间断，现在的时辰离红月之夜已经不远。如果你们还没有练好身体素质，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可你的身体…”
　　“我没事，只是受了些小伤，在我昏迷之时，我的身体内部已自行修复。所以并无大碍，身体无恙。你们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再犯下和我一样的错误。”
　　“何出此言？”
　　“这你们不可知晓，否则事情将会更加严重。”
　　“若你不告诉我们，这将是一块我们的心病。”
　　“你们…好吧，我为你们讲的那个故事，其实还没有完。之所以他会抛弃我，也是有原因的。他虽然非常邪恶，但以前并不是这样。他之所以会变得邪恶，变得无情无义，红月之夜的月光，要担当相当一大部分的责任，就是那邪恶的月光，让他迷失了心智。”
　　“可是有原因？”
　　“是有原因，就是因为他的修为太低，有害物质渗进了他的身体，从而使他变成这样……”
　　“……最终死去。”
　　“我们已经明晓，那我们开始吧。”
　　她艰难地笑了笑。
　　这一次的修炼，要比上一回顺利的多。欧阳清很快便找到了诀窍，虽然而中的嗡鸣声依然没有停止，但声响却小了很多。此时，他的脑中是一片迷茫的雾，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在上升。
　　终于，他看到一片湖。
　　湖水纯净无比，无一丝杂质。水中无鱼，水底却是一块块凹凸不平的透明晶石。天空之上，没有太阳，没有云，只是一片耀眼的蓝色。
　　修炼对常人来说是开放式的，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皇族成员，都可尝试。对于一些天赋过人的幸运儿来说，修炼无非是一场儿戏。但是对于一些没有任何天赋的人来说，虽不是难如登天，但也不是十分简单的。但天赋过人，时常会发生在皇族。那些可怜的平民们，可能只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可能有一个特例。
　　但是。
　　皇族的高等天赋，往往没有平民的高等天赋强大。是因为要平等发展，如那些平民起义，大多数都是平民中的幸运儿发起的。若要上天偏向皇族这边，恐怕会天下大乱。但是，皇族渴望权力和力量，他们不断的寻找使自己修为快速提升的偏方，但往往收效甚微。
　　欧阳清是个例外。
　　他非但没有发生意外，反而增添了很多力量。他站直收功，感觉有一股发挥不出的力量。于是他用力给了岩石一圈，竟然被打出一个小洞。
　　这当然是他以前怎样都无法做到的，喜出望外之时，他把自己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告诉了蛇精。蛇精点点头表示认可，又说：“你已经上成功迈了一步，我只可助你到这儿，剩下的，你要自己走了。”
　　看见欧阳清惶恐的表情，她微微一笑：“我不会走的，我的意思只是，你已经找到了窍门，不需要我引导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谁曾可知道，人和妖一对死敌，竟可成为这么要好的朋友。
　　人和妖原本是两大贸易之国，由于一点芝麻小事，长时间浸泡在硝烟之中。对于这些事情，早已麻木不仁。在青要山的一个山洞中，又有谁可知道，这三人，打破了概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