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县衙评定

　　刘毅回到县尉衙门，重新看了一遍剩下的捕快和衙役的档案，而后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带着文件来到县衙评定室。
　　刘毅刚一进门，便看到陈衍已经坐在了评定室的末尾，看样子也是刚刚坐下，便打招呼道：“陈大人这么早，中午休息了吗？”
　　陈衍抬头看了一眼刘毅，刘毅今天上午的手段他也有所耳闻，心中还是有些欣赏刘毅的，于是也是很友好的跟刘毅打招呼道：“刘大人也早啊，我今天第一天上任，需要处理的事情有点多，所以中午就没有休息，刘大人今天的手段陈某甚是佩服，这龙泉县的吏治也是该好好整肃一番了。”
　　刘毅听陈衍的意思似乎是很赞同自己的所为，心中有些惊喜，如果在评定上陈衍能支持他的话，或许今天的事情还能盖棺定论也未可知。
　　“这些人做事无法无天，眼里根本没有朝廷，若再不加惩治，折了我等的面子事小，折了朝廷的威严就很难堪了。”刘毅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陈衍微微皱了皱眉，他今天第一天上任，也是遇到了被下属刁难的事情，心中也是非常窝火，听到刘毅的手段之后，他也忍不住很是向往。
　　只是他向来崇尚中庸之道，不想和当地的豪强对立起来，所以也就忍气吞声了，毕竟他只是来龙泉县镀金。安安稳稳的待上两年，他的父亲陈德就会给他安排上调，没有必要在这里惹出什么祸事来。
　　想到这里，陈衍便没有接刘毅的话，只是微微一笑道：“时候也差不多了，另外几位大人怎么还没来？”
　　陈衍刚说完，徐森便带着林敏、陈昆两人走了进来，徐森看到陈衍和刘毅正坐着聊天，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陈衍道：“两位大人怎么来的这么早？在商量事情吗？”
　　陈衍赶忙解释道：“徐大人误会了，下官只是第一次开会，怕有什么纰漏，所以提前过来准备准备。”
　　刘毅对陈衍也有些了解，陈衍此人看似中庸懦弱，实则内心刚强，现在若是使手段拉陈衍下水，只怕事情反而适得其反，于是便解释道：“下官也是刚刚才到。”
　　崔婉凝此时也拿着一堆文件走了进来，在评定桌的首位坐下，雷厉风行的说道：“好了各位，人都已经到齐，接下来我们开始本年度的发展目标评定会议。”
　　徐森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说道：“今天就由我来主持吧，各位大人今天也初步的接触了龙泉县的各项工作，想必也应该有所熟悉了，下面先请县丞陈昆陈大人给我们再补充介绍一下龙泉县的各方面情况。”
　　陈昆微笑着点点头，拿出准备好的文件说道：“我龙泉县地理位置偏僻，四面环山，而且又临近东海，所以此地农业落后，匪患、海盗猖獗。幸而有矿产资源丰富、渔业资源丰富。之前的各任知县大人和县令大人都明白其中道理，所以大力鼓励扶持开矿、捕鱼事业……”
　　陈昆如数家珍的说完，徐森赶忙接话道：“听了陈大人的介绍，本官认为，我县现在首要任务应当是促进团结，与当地有志之士加强合作，大力扶持矿产和渔业，所以本官提议向府衙申报专款，大力建设船队，并且全面开放矿产开发，大家以为如何？”
　　徐森和陈昆显然事前已经商量好了基调，这两项政策完全是为了给张氏家族和金氏家族谋取福利，刘毅没想到徐森这么快就彻底被这帮人收买，和这伙人同流合污了。
　　刘毅是绝不允许这帮人继续做大的，但现在徐森和陈昆、林敏已经绑成一团，在评定上已经占据绝对优势，刘毅明白，如果是硬碰硬的话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也就只能想办法智取或者拖延了。
　　“徐大人所言甚是，但是刚才陈大人也说到了，我龙泉县匪患、海盗猖獗，这极度不利于当地的发展和民生，我翻阅了前两年的县志资料，发现每年因为匪患、海盗猖獗而发生的各种大小案件不下一百多起，直接或间接造成的损失达到数百万两纹银之多！更是造成数百人伤亡！”
　　“可见匪盗猖獗已经严重影响我县的发展，因此我认为现在不仅要扶持矿产、渔业的开发，而且也还需要加强治安力量，为我龙泉县的事业腾飞保驾护航。”
　　“徐大人刚才说的大力建设船队，我认为也非常正确，但是在大力建设渔业船队的同时，我县县衙也应同时发展治安船队，前期负责打击海盗，保护渔业，在治安稳定之后，再转为渔业，这样更为稳妥。”刘毅以点对点，表示赞同的同时偷换概念顺坡下驴，这样就没有明显的冲突，没有冲突，就不用进行票决。
　　徐森微微皱了皱眉，原本他就已经做好了应对刘毅反对的准备，随时准备着进行票决狠狠打击刘毅，可是这个刘毅不按常理出牌，一上来就然强烈支持自己，只是对他的提议再做了一些细化分解，就将他的提议转变的对刘毅更为有利。
　　这令徐森微微有些愠怒，可是他又不好自己打自己脸就着此事对刘毅发作，于是便转移到今天县尉衙门发生的事情道：“既然匪盗如此猖獗，刘大人为何不去对付匪盗，加强治安，还要内斗消耗县尉内部力量？”
　　刘毅手中罪证确凿有恃无恐，也是不甘示弱的回击道：“徐大人此言差矣！张虎、金羽等人罪证确凿，与海盗勾结，企图谋反，这已经和海盗没有区别！攘外必先安内，若是不尽快铲除这些人，只怕日后张虎等人与海盗内外勾结，我县尉衙门将处处受制于人！更何谈治理海盗匪患了。”
　　陈昆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刘大人这话说的太过片面了吧？你一直口口声声说张虎等人罪证确凿，但是此案并没有过堂会审，目前还是你的一面之词，现在就做定论，是不是还是为时尚早？我提议明日由知县大人主持三堂会审，审理此案！”
　　崔婉凝看过张虎等人的罪证，对办理这件案子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县令徐森等人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在审判时避重就轻让张虎等人逃避罪责，于是便说道：“此暗涉及谋反，我已经上报府衙，明日三堂会审，府监大人的意志将亲临现场监督办案！”
　　刘毅听到崔婉凝已经将此事上报崔同，并且崔同还会意志降临监督此案，心中又踏实了几分，他看了一眼徐森和陈昆，发现两人脸色有些难看，这才彻底安心。
　　徐森沉默良久，又和陈昆对视了一眼，这才开口道：“既然如此，就定在明日巳时进行三堂会审！”
　　刘毅也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补充道：“另外由于此次案件过大，牵扯众多，目前我县尉衙门严重缺员，昨晚甚至出现了崔大人遇刺后几无人赶来救援的情况！考虑到县衙各位大人的安全问题，所以我提议提拔捕快曹葛为治安处捕头，并面向全县募集捕快十名以及衙役四十名以补充缺额。”
　　崔婉凝点点头，赞同道：“我与刘大人昨晚遇刺，只有曹葛等五人赶来救援，这曹葛救援有功，胆略可嘉，我认为刘大人的安排很好。”
　　徐森本能的想反驳回刘毅的提议，但是想到昨天晚上崔婉凝遇刺的事情，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今天这帮人可以行刺崔婉凝，明天就可以刺杀他徐森，加强治安和县衙的防卫力量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便同意道：“这些大胆贼子居然敢刺杀朝廷命官，看来加强我县的治安力量是势在必行的，我也同意刘县尉的提议，不过，治安处捕头一事，还是需要慎重考虑的，我看等会审完张虎一案后再行安排吧，你们看怎么样？”
　　林敏和陈衍对于昨晚崔婉凝和刘毅遇刺一事也是耿耿于怀，此时听到刘毅要加强治安力量，也是马上表示赞同。陈昆见众人全都已经赞同，只好附和了一句。
　　刘毅原本也没打算立马就升曹葛为正式捕头，目前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此事，那评定结束之后我就安排此事，曹葛就先暂代治安处捕头一职，留待察看后再行转正。”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评定，那么我们继续回到正题，大家继续说说对本年度的发展目标的提议。”徐森将主题继续拉回年度目标评定。
　　崔婉凝接话道：“经过昨晚遇刺之事，说句惭愧的话，我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徐大人说的大力发展矿产和渔业我没有意见，但是在这之前，我认为必须加强治安巡查，大力整治匪盗，在一个好的治安环境下，才能更好的谋求发展。”
　　陈昆见刘毅和崔婉凝两人一唱一和，已经慢慢的将他和徐森定下的基调带偏，终于有些忍耐不住道：“昨晚崔大人遇刺的事情毕竟是偶然事件，我相信在刘县尉的整治之下，龙泉县的治安问题很快就能解决，此事大可不必放在首要，县衙还是需要以发展民生，为民谋福为主旨，优先发展渔业和矿业。”
　　崔婉凝啪的一拍桌子，一改原本的温婉，任由官威肆意喷薄而出，愤怒的说道：“原来在陈县丞眼里，在场诸位大人的人身安全无关紧要吗？龙泉县每年因为匪盗死伤的数百生命都是蝼蚁吗？！本官是本县知县，对于年度评定有一票否决的权力，如果连在场各位大人和龙泉县的百姓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的话，本官绝不同意你等的任何提议！”
　　对于崔婉凝的突然发难，在场众人都是一阵错愕，就连刘毅都没有想到崔婉凝会如此强势。
　　而且崔婉凝的强势非常的恰到好处，首先是表示了对徐森的赞同和尊重，而后等到陈昆发言之后再进行猛烈的抨击，在不得罪徐森的情况下明确了自己的态度，让徐森等人不得不进行让步。
　　陈昆面色愠怒，可是毕竟崔婉凝是他的上官，而且崔婉凝说的有理有据，他也不好反驳，毕竟崔婉凝昨晚确实是遇刺了，作为一县之长，居然在自己的辖地遇刺，崔婉凝有充足的理由愤怒。
　　徐森思虑良久，平衡了一番得失之后开口道：“既然如此，我提议本县本年度发展目标为大力发展渔业矿业，同时大力整肃治安环境，加强治安团队建设，两策并举，共同开展。”
　　崔婉凝见徐森已经做出让步，自己和刘毅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便急忙拍板道：“我赞同徐大人的提议，今年的年度评定就此确定！林主薄，你将今天的评定思想总结一下，写一份记录给我，另外，写一份申报给府衙，申报一批专项资金用于成立海上治安巡逻船队！”
　　说完，崔婉凝将文件收起，站起身道：“既然评定完毕，那就散会吧！在座各位都是新官上任，要抓紧时间熟悉自己的工作！”
　　陈昆和徐森被崔婉凝的雷厉风行搞得措手不及，还未等他们说话，崔婉凝已经走出评定室。
　　直到这时候，陈昆才发现，今天的评定居然连表决都没有！他们引以为豪大的表决优势在今天毫无作用！
　　刘毅看着崔婉凝离去的英姿，心中惊讶的同时，也对她产生了几分敬佩与欣赏。刘毅高兴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做官也是需要天资的，有些人，天生就是做官的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