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洛的觉悟

　　真奇怪呢……
　　秋枫凝视着面色如潭水般毫无起伏的洛，心中不由得升起疑惑。
　　以往的这个废物，遇到如兆司这般火辣辣的挑衅，可是会怒火中烧，恨不得化身恶魔剁碎外人呢！
　　冥冥之中，当时洛那双血色环绕的瞳孔令秋枫久久无法释怀，如一场难以忘却的梦境般困扰心底。
　　是脸皮变厚了，还是……
　　一想到这里，秋枫明显地，极为不爽地切了声，仿若是在嫌弃自己方才的想法。
　　“不可能的，像这个货色，怎么可能有途径……”他内心暗想着，但注视洛的目光却愈发的深沉，如弥漫天际的夜幕。
　　变强?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刀柄。
　　“嘿，你说啊，你会以何种方式被我揍得屁滚尿流呢?”兆司唾沫飞溅的嘴巴宛若连珠炮似得，辛辣的话语张口就来。
　　“是一脚命中肛门，被踹出屎来?”
　　他的语气投入，表情忘我，显然没有注意到洛愈发犀利的目光。
　　“还是我一拳命中了你那白洁如姑娘般的脸颊，打碎你的鼻梁骨，让你丑态百出，容貌尽毁?”
　　“亦或者我一击千年杀……”
　　吐露的话语越来越不堪入目，旁人或许很难想象，这些肮脏到让人作呕的字眼居然会从一名修仙者的嘴里传出！
　　洛的眉头微微抽搐着，瞳孔中已然有烦感的火花乍现，隐隐约约地照亮了漆黑如泥潭的瞳孔，似要吞噬一切般狰狞。
　　戾气，悄然无声地萦绕着洛的身旁，它们无形无色，似渗入人心深处的病毒，杀人于弹指一挥间。
　　兆司这个跳梁小丑般滑稽的丑角，当然不会顾及那已然架在了脖颈上的寒凉刀刃，仍然在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表演着俗套的黑色幽默。
　　但秋枫，却模模糊糊地嗅着了些许的尾巴。
　　“这是……”
　　握紧刀柄的手掌被密密麻麻的冷汗湿润，秋枫的眉目深锁，胸口突然涌现的一阵缺氧般的沉闷显然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幽蓝的眼眸虚晃地闪烁着，摇摇晃晃的视野勉勉强强地锁定在了那面无表情的洛上。
　　刹那间，就在秋枫的目光对上洛之际，心脏猛然传来的一阵如被千刀万剐般的刺痛令他瞳孔猛缩。
　　血液仿若停滞不前，时间也仿若冻结般暂停。
　　在秋枫的瞳孔中，倒映的是那样的景象。
　　洛的眉目被阴影覆盖，猩红的血光被黑色映射得分外刺眼，似刚从敌人皮肤里拔出的，沾染了炽热鲜血的刀刃般寒光闪闪！
　　攥紧刀柄的手掌无力地垂下。
　　“喂！你怎么不回答一下呢，是被吓得尿裤子，不敢承认吗?”
　　此时此刻，兆司的嘲讽在秋枫的脑中显得分外的刺骨。
　　自己居然，因为这个废物，而感到恐惧?
　　秋枫的眼底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恨意！
　　“兆司！
　　他突然发出的吼声响亮，令兆司一脸的呆滞。
　　秋枫扭头看着兆司，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如洪水般汹涌澎湃的蔑视。
　　“给我闭嘴！”他一字一顿地冷声道，瞪大的双眸杀气腾腾。
　　“嗯，嗯?”兆司的脸面立即变得铁青。
　　“你是赢是输。”
　　秋枫咬字使劲。
　　“还不一定吧?”
　　“嗯！”
　　兆司尽管满腹疑惑，却依旧乖乖地点着头。
　　“所以在此之前。”秋枫不再看着他，而是迈开了前进的脚步。
　　“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嗯，我一定会保证！”
　　兆司吼声似雷鸣响亮。
　　“一定会剁碎这个渣渣！”
　　秋枫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埋头前进着。
　　当他与洛的肩膀擦过时，也只是留下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你变强了，但也不代表我会认同你。”
　　洛眨了眨眼，表情依旧毫无波澜。
　　“咸鱼难以翻身，废物终究还是废物！”
　　秋枫离开了此地，步伐坚定得没有任何回头之意。
　　兆司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了秋枫的脚步，临走前，他还是不忙满怀讽刺地对着洛笑道：
　　“明天记得穿纸尿裤哟！”
　　洛又一次眨了眨眼，呆呆地注视着两人的离开。
　　“要现在干掉他吗?”
　　他看着兆司大步跑开的身影，傻傻地思考着。
　　“他那看似夸张肌肉，不过是吃多了药丸的作用吧……”洛回忆着兆司的一举一动，“说到底，不过是一只浮于表面的臭虫罢了！”
　　“我可是没有这个义务，要受这个窝囊气到明天的啊，或许现在……”
　　他微微扬起的嘴角杀气弥漫，脚后跟微微后倾，如同在箭弦上被拉紧的弓箭。
　　“我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夺取他的性命！”
　　血光伴随着汹涌的杀气涌现！
　　或许现在洛只需微微的一发力，手指间便会不再洁白无瑕。
　　“你变强了，但也不代表我会认同你。”
　　那人的话语萦绕耳畔。
　　那人的表情历历在目。
　　洛的笑意依旧，却是苦笑。
　　“认同吗?”
　　他叹了口气，眼底有些许的凄凉。
　　“也罢，或许堂堂正正地胜利……”
　　脚后跟收回，绷紧的肌肉放松。
　　“才是让你们心服口服的最佳之路！”
　　洛的表情变得惬意，似解开了什么心结。
　　“毕竟我……”
　　他果断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不能止步不前！”
　　洛到家之时，天边已然泛起了一抹柔和的淡黄。
　　浪宽听着木门那熟悉的作响声，立即跳下了床铺。
　　虽说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但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倦怠，反而如即将要踏上那血流成河的厮杀战场般严肃！
　　那严肃，似秋季刮过尸骸之风。
　　“已有之事……”他喃喃自语着，如同念经的和尚，“后必再有。”
　　“已行之事。”
　　浪宽推开了房门，迎上了洛忐忑不安的目光。
　　“后必再行。”
　　这便是高高在上的神受到的永恒的诅咒。
　　轮回，永无止境的轮回。
　　麻木，痛苦不再的麻木。
　　“你，是不是瞒着我去参加了宗门选举?”
　　浪宽的语气淡淡。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洛。
　　“你，你怎么知道?”
　　可笑的，洛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个下午，居然只换会回这么个单薄的回击。
　　“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无形的风儿吹起浪宽凌乱的发丝，那双淡泊的黑眸格外的引人注目。
　　火焰，悄然无息地燃烧。
　　洛察觉得到，他怒了，且是暴怒。
　　原来一向嬉皮笑脸的他，也会有怒火中烧的时候啊！
　　洛的心中酸酸的。
　　“我曾经说过吧。”浪宽的语气依旧平缓，仿若是在刻意而为之，“你的觉悟，还不够。”
　　他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烟草，含在了嘴里。
　　“嗯。”
　　洛只得规规矩矩地点头。
　　“现在你做出这种事情，说到底，是在向我挑明。”
　　浪宽嘴里烟雾升起，瞳孔烟雾缭绕。
　　“你现在准备好了迎接你卑微的命运！”
　　洛的心头一震！
　　命运这个字眼，从来都是那么的如雷贯耳！
　　“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浪宽单手夹住了烟草。
　　“向我证明吧！”
　　他漆黑的瞳孔被火焰包裹。
　　“你那不惜违背我的觉悟，是否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