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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潇打小从华山上长大，身边除了师父和竹姨，只有大大小小的道观里面的道士，哪里见过年纪相仿的女子。
此时看着乔凉哭的伤心，心中不忍，却也不知如何相劝。只好上前温言抚慰：“今天的事，是我的不是，一时赌气，伤了姑娘的心，我燕潇在这里向姑娘赔不是了。”
乔凉头也不抬，哭着说：“你好了不起吗？谁让你伤了心了？”
燕潇听言，一头雾水。“那姑娘如此伤心，却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离家太远，想我爹爹了。”
燕潇便是再傻，也知这是她口是心非之语。
“你莫要再哭了，这千般不是，到底是我燕潇错了，从今往后，一切都听姑娘的，我若是再惹你生气，我便…，便…”
燕潇说到此处，突然语塞。常人赌咒发誓，无非是天打雷劈，猪狗不如而已。可是燕潇从小便在华山，哪里见过猪狗，若是打雷下雨，不用练剑，那更是使他开心的事。这对于寻常人信手拈来的言语，对他来说却难以应付了。
乔凉听到这里，从被子里抬起了头，一双因哭泣变得红红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便怎样？”
燕潇本来苦思冥想也没有答案，经她这么一问，心里却突然有了主意。他看着乔凉哭花的脸，心里怜惜，语气也坚定了起来。
“我便像那一年到头飞来飞去的大雁一样，一辈子颠沛流离，不得其所！”
乔凉听着他这别出心裁的誓言，破泣为笑，“你这人倒是有意思，发的这叫什么誓？”
燕潇见她不再哭了，心里也十分高兴。“不管是什么誓，只要让你不哭了，便是对的，便是好的。”
这两人又如何能想到，这誓言最后竟一语成谶。
“我饿了。”乔凉突然对燕潇说到，“你先去下面叫些吃的，我随后就到。”
燕潇好奇，“为什么不一起下去？”
乔凉瞪了他一眼，“刚才还说从今以后都听我的，现在就不算数了不成？”
燕潇见他又要生气，哪里还敢再说什么，急忙下去点菜去了。
乔凉看见他慌忙的身影，不禁一笑。见他走远了，才起身走到妆台旁，用清水洗去了脸上的泪痕，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仪容。
这边燕潇一出门，便听见大厅里人声鼎沸，抬眼一看，一桌连着一桌，竟没有了闲余位置。他走到柜台前，想请求掌柜的帮忙找一个空桌。
掌柜的苦笑了一下，“公子，这下面实在是没有位置了，要不我跟厨房说一下，一会把饭菜给您送到房里去？”
燕潇本就是一个极好说话的人，既然没了位置，也不愿为难他，就点了几道小菜，让掌柜的做好了以后端上去。
就在此时，聚缘楼的的雅间里，两个文士打扮的人正在喝酒。
“云老大人，一路远来，颇多辛苦，下官得知消息，仓促备下薄酒，为老大人接风洗尘，若有不周之处，还望老大人海涵！”海祥对着面前一老者说到。
“海大人客气了，本官不过前脚刚到徐州城，便被海大人接了过来。以前本官听说徐州有个海，在家能知天下事，还道是世人以讹传讹，却没想到盛名之下无虚士，真的令本官叹为观止。”
这老者须发皆白，脸上深深浅浅的刻着些许皱纹，但声音中气十足，目中精光内敛，一看便是修为及其高深的武者。
“老大人谬赞了，在这豺狼之世，像我这种文弱之人，若没有些防身之技，安能还在这里陪着大人喝酒。”
海祥眉眼低垂，似乎想起来了一些事。
云辰端起酒杯，“不知海大人这次宴请本官，是代何都督来？还是自己来？是公事？还是私事？”
海祥微微一笑，“大都督应该还不知道老大人来了徐州，下官之所以在这里宴请老大人，只因为仰慕老大人‘天子御史’的清名。今晚过后，在下便不知道老大人在何处了。”
云辰目光如炬，想要透过他那平淡的面容，看出点什么。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似你这般人，活着应该很痛苦吧？”
海祥似乎受到了这句话的触动，古井无波的脸开始松开。
“最近宝莲寺开经课，徐州客栈香客如云，下官已经替老大人在这聚缘楼订好了一间上房。”海祥站起身来，“请慢用，告辞了。”
……
清晨，当第一声鸡鸣响起，燕潇便睁开了眼睛。
在这狭小的客房，虽然不能练剑，但是早课还是不能拉下。感受到真气在经脉里面遨游通畅，浑身上下无所滞留，这才是武者的早晨。
当乔凉掀开了隔在两人中间的帘子时，燕潇已经做完了一个大周天，而她同时也梳洗完毕，妆容整齐。
“咱们今天要去哪？”乔凉倒了杯茶递给了燕潇，经过昨天的吵闹，二人关系亲近了许多。
燕潇接过茶水，笑了一下。“时间还早，后天才惊蛰呢，今天咱们好好逛逛！”
简单用完了早饭，乔凉便急切的拉着燕潇出门。本就俏丽的面容，加上小女孩的神情，煞是可爱！
徐州本就是繁华之地，再加上这几日香客如云，整个徐州的街道都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小摊子。
燕潇被乔凉拉着左逛逛，右看看，每个小摊子都要去凑凑热闹。
“燕潇，你看看这个簪子我带着好看吗？”乔凉手里拿着一个银簪子，对着燕潇晃来晃去。
燕潇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全是一些胭脂水粉，不禁苦笑。
“好看，好看。”
“你都没有看，这么敷衍，哼！不要了！”
乔凉把手里的簪子又放回摊子上，生气的把脸别了过去。
“小姑娘，你肌肤本就白皙，在配上这银簪，更添丽色了。”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二人身后，燕潇寻声望去，只见一老者慈祥的看着他们。
这为老者便是云辰，他捏了捏胡须，随即又说：“我看这位小哥看的痴了，想必是十分钟意了。”
乔凉听见赞语，心底大为开心，回头娇嗔：“你看看，你的眼光还不如这位老人家呢？”
燕潇本来还在头疼如何哄她，这下看到她已转怒为喜，心底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着云辰。
“老人家见笑了，适才一时出神，惹得她不开心，多亏您出手搭救。”
云辰哈哈一笑，“郎才女貌，倒是佳配。我老头子遇到你们也缘分，不妨同游如何？”
乔凉听到“佳配”二字，不禁脸红。心想：“这老人家看上去慈眉善目，怎么出口这般没有缘由。”
燕潇听到老者邀约之言，当下便同意了。也不知为何，他对眼前这老者竟有一种亲近之感，思来想去也不记得何时见过。
云辰望着燕潇，心中震惊之感更甚，不过他人老成精，面上没有丝毫波澜。
只有乔凉毫无感触，手里把玩着刚放下去的银簪。从身上取出银钱，递给了摊主。
就这样，本来是两个人出来逛街，却稀里糊涂的变成了三个人。
“小兄弟，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徐州人士，还未讨教姓名？”
云辰看着燕潇的脸，心中疑惑，不禁开口问到。
“小子名叫燕潇，从小便在华山长大，这次来徐州，是奉了师父之命，去宝莲寺拜见元象大师的。”
燕潇心中对云辰亲切，言语之间便丝毫没有防备。
长在华山，又姓燕，是了！
云辰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敢问尊师是不是燕先生？”
燕潇不明白老人为什么突然间如此激动，“我师父确实姓燕，我从小便没了父母，跟的是我师父姓。”
乔凉听着两人言语，颇感无聊。忽见一茶馆，门前点心甚是好看，便拉着二人要去喝茶。
“孩子，说起来你我倒有一面之缘，不过那时你尚在襁褓之中，二十年间缘锵一面，不料你竟这般大了！”
云辰突然哽咽，面色悲凉。
“老人家，听您说话，似乎认识我师父？”
燕潇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心底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云辰与他颇有渊源。
“此事说来话长了，老夫名叫云辰，二十年前，便与你师父相识了。”
云辰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乔凉却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你就是爹爹说的‘天子御史’云辰？”
她手里还拿着没吃玩的半块核桃酥，嘴角还残留着些碎屑，看起来很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