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皇子 5

　　“我为何帮你？”律冷冷地回答，冰冷的眼眸透着寒意。他侧着头回答，如瀑的长发随意地倾泻下来，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轻易地拒绝了其他人梦寐以求的差事。
　　他看着他，律就那样直视他的表情。
　　“这对我有何用处？”律站在王座之下，消瘦的身影却带着不可置否的语气。
　　刹愣住了，他忽然意识到连自己都忘了律是一个皇子：拥有与诸位皇子平等的权利，根本无需在意财富与权力——自从他驻守皇城开始，律在世俗的权力便远超其余皇子……
　　但他从来不在乎这些，无论再大的财富与权力在他面前皆是无用之物，他很少有在乎的东西，他最珍视的东西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失去——本来就应该知道，这位驻守皇城的皇子早就失去了斗志。
　　那么第九皇子又该如何？他一时想不到最合适的人选，难道要他亲自教导么？但他早已没有那个精力，而那些凡人又怎么可能能教好神裔——他们根本不懂神裔的力量从何而来，更别说如何激发了。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那个九皇子呢……”少年低着头，忽然发出叹息般的声音。
　　皇的思绪被那清冷的声音打断，他的表情忽然僵住了，他发现自己在少年面前露出了太多表情——虽然作为上位者，他早已习惯不动声色，但即使是再细微的变化，在少年的眼中都会暴露无疑，因为那双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什么时候律养成这样的习惯的呢？默默无闻地观察别人的表情，仿佛要看穿别人的内心。
　　“虽然浩的确与众不同，但你很少会关心你的臣子，还是说……”仿佛平静的水面激起了涟漓，清冷的声音让刹的内心微微刺痛，律忽然扬起头，皇不知怎么在意起他的表情……
　　“比起我的母亲，她更像那个女人么？”少年的眼神不再冷漠，俊俏的脸上蒙上一层沧桑——他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自己，感觉就像凄清的潭水……
　　暮日的光线，将整个宫殿染上金黄的色彩，仿佛玻璃般透明。
　　他明白，对少年的无礼越是不以为意便越是彰显对浩的在意。
　　真像他的母亲啊……名为律理的双子，与作为神裔的父亲相比，他们从平民的母亲那里继承了更多，性格、发色、容貌——尤其是那双清澈如镜的眼睛，当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时候，总能想起那人落魄的脸庞。
　　皇很少在乎律的表情，因为从他自战场回来后就变得面无表情，而此刻，在联想到自己母亲的时候，他终于稍微展现了自己的内心。
　　眼里的执拗依旧，他仍是当初那个固执的孩子。
　　果然，之前的一切只是试探而已，皇的要求对他而言无关紧要，他真正在乎的还是他的母亲——或许他始终无法忘怀她是怎样死去。
　　刻意激怒自己，只是为了知道自己动摇的表情，却根本不在意是否会遭受皇的怒火。
　　真是大胆，如果他还在全盛时期律可能便就此丧命——那时的他可没这么好脾气。
　　但现在，他既舍不得这个皇子，又需要他的能力……该如何回答？是将答案告于还是将谎话说得动听？
　　或许，他对她的感情仅在于一双眼睛。
　　“那我姑且就试试吧......”出人意料，反倒是律打破了平静，似乎是对答案失去了信心或是已经从父亲的表情得知，他忽然答应了下来，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他微微欠身行礼，像平日的侍卫那样毕恭毕敬，只有最后的语气不容置疑：
　　“但最后教导与否，由我自己决定。”
　　......
　　“那个，累的话就放我下来吧.....”女孩别过头，根本不好意思看男孩的脸。
　　真是羞耻啊.....本来对自己的体力还稍有自信，可现在居然要让一个男生抱着跑来跑去！
　　本来只是打算休息一下就走的，可男孩一言不发地就把她抱了起来——“你赶时间吧？”一句话让她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真是太赖皮了……”女孩喃喃道，男孩把她抱起来后速度还保持不变，乐此不疲地向前跑去，而且居然还能保持一路平稳。
　　太作弊了！凭什么差不多的年纪他就有用不完似的体力！而她跑一会儿就喘？还有那么大的力气，差不多高的自己说抱就抱，根本没给她反抗的余地，所谓贵族都那么霸道的吗？
　　而且，还有这样都不流汗的么......抱个人跑那么久总该有些疲惫才是，可她根本没看见他身上有哪怕一滴汗的痕迹。
　　“到啦！”男孩忽然停下的脚步，女孩听到了他欢快的声音。
　　“唉？不是说不知道在哪儿的么？”“可我们也不能乱跑的吧？”“那你知道目的地在哪儿？”“不知道啊！”“那你带我来的是什么地方？”“嗯......不知道？”“那不就是乱跑么！？”“可真是不是乱跑啊！”“那你说这里跟我要去的地方有什么关系？”“额……都是皇族的领地？”
　　明明就是乱跑，真是大意了啊......女孩简直是无话可说，自始至终男孩或许只是想找个人和他一起闹而已，哪有不知道目的地在跑得那么起劲的？
　　“那我去周围找找吧。”男孩见女孩不高兴，却像是借口一样跑开了。
　　唉？别丢下我一个人啊！我不想再一个人……
　　女孩忽然打了个寒颤，因为她从身后感到一股寒意……
　　她转过脸，古朴的剑柄几乎与她的脸颊接触，即使剑锋被收纳于剑鞘中仍能感到其中散发的寒意。
　　“你还真是大胆呢……”雄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黄昏之下，女孩只看见她面前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此刻，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
　　终于看见了除了男孩以外的人，但随之而来的压迫感几乎使她站不起来，她的双腿颤抖不已，那人的脸因太高而看不清。
　　即使是她一个外人，也知道这个人在这里的意义。
　　该是皇城的守卫无疑，因为只有他们才会随身带着兵器，而他们的职责就是将擅闯者肃清。
　　这下死定了吧……居然碰到了守卫，她可没那个本事和大人商量，唯一有可能让他放过她的只有男孩而已，而带她来这里的家伙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似乎是察觉了女孩的不对劲，守卫将剑柄按住，伏下身来于女孩平视：
　　“有几年不见有人来呢，没想到居然会是小孩子。”守卫望着她，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吶，知道你父母在哪么？”
　　他笑着问，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亲切，好像在自己的辖区中出现孩子不以为意。
　　他的脸并不好看，但笑起来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我没有父母。”女孩后退一步，虽然那股压迫感不见了，但她还是在害怕——她害怕别人对她做出这种表情。
　　“这样啊……”守卫收起了笑容：“那么是你自己跑到这儿来的？”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她看见他按住剑柄的手微微一动。
　　“是。”大概是想让男孩脱身，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盯着对方的眼睛。
　　虽然声音带着惶恐，但她尽量保持平静。
　　“真的么？”他望着她，身上的压迫力越发强大，她隐隐听见了剑身出鞘的声音……
　　“真的！”她的腿抖个不停，但还是努力平视他的眼睛。一定要镇定，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说谎。
　　可她为什么要说谎呢？明明只是和那男孩萍水相逢，只要把所有的事都推给男孩说不定守卫就会放过自己，而男孩住在这里，最差也是这个人的同事的儿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掩盖男孩的事——或许闯到这里真的是很大的事，或许守卫跟男孩的父亲关系不好……总之，她最先想到的居然是男孩的事。
　　一想起那双眼睛，心里就激起莫名的勇气。
　　她想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居然会为一个男生担心到这种程度。
　　“那还真是了不起呢！”守卫收起了手，发出赞许的声音。
　　“能一个人跑到这里还真是有本事！”他笑道：“明明有好几处障眼法你都能看清？”
　　障眼法？女孩楞了，她明明只是一直在走直线而已，难道是男孩在抱她时改变了路线？
　　难道他不是乱跑么……
　　“呐，小家伙。”守卫摸了摸她的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自己走回去吧！”
　　脸上带笑，哄人的声音却是不容抗拒的感觉。
　　还是快点脱身比较好吧？她向来不会抗争，更何况是别人的领地。既然人家愿意放过自己，那她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反正这也不是她要找的地方。
　　而且男孩也跑开了，让守卫一直留在这里可能会让他碰上，也许他会放过男孩，但到时候守卫可不一定会放过说谎的自己。。
　　不，她真正想的，是男孩一定会回到这里，她要守卫尽快离去。女孩点了点头，刚要转身，远处却从来一声幼嫩的声音：
　　“终于找到人了啊！”男孩笑着向他们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