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丹之小道

　　清晨微露将散，小阶初晖展颜。
　　段毅拾阶而上，行过花圃，走过栈道，步入一古色红木门内，上书四个大字“应天书院”。
　　一路徐行，段毅路过剑宗大门，剑宗门前学子早已是嗷嗷待哺。
　　“听说了么，昨天落雁湖出了湖宝！”
　　“当然啦，据说是一把神剑。”
　　“去去去，哪儿来的小道消息。明明是一个大锅子，上古神仙用来做饭的。我哥正好在湖上捕鱼，那个水啊都沸腾了。”
　　“别听着小子胡扯，神仙还做饭？”
　　“神仙做饭怎么了，可能这是个“食神”。”
　　......
　　“反正这种机缘我是没指望了，好东西都被白鹿山给收了。哪怕是个锅子我们也得不到啊。哎”
　　“还是好好练剑吧，等到我剑气出体，然后纵横千古大陆...”
　　段毅听在耳中却不置可否，他现在只想到教室里去跟老师学习丹之小道，是的没有听错就是小道。因为自己那个颓废的老师说真正的丹道早已失传，现在所言所研之丹道尽皆小道。小到什么地步呢，现在千古大陆上都是剑道、斗气、元素之力等等，在这应天书院丹道只有一个老师，宗科所占之方圆为剑宗的十分之一，学生那就更惨了只有段毅一人，是的，没有错，一枝独秀，无出其右。反正年年宗科第一，有第一没第二。
　　“段一人，”剑宗一名青衣少年看到段毅后喊道。
　　“哎，看来我这个绰号短时间内是去不掉了。”段毅心想。
　　只见那个青衣少年快步走到段毅身边，他眉清目秀，身体纤细却偏偏背着一把重剑，剑身莹莹似不是凡品。
　　“段一人，我们都在这讨论湖宝的事情，你为什么低头走开，见了我也不打招呼是何居心。”
　　“宋青衣，我又没见过什么湖宝，再说了我走路也没有低头啊，还有我也没有看见你，最后我根本没有任何居心，你的秘密我会烂在心里。”说道秘密的时候段毅特地用很轻的声音。
　　这话听在宋青衣耳中着实有点恼火，但是偏偏自己的把柄在眼前这个人手中。看着宋青衣略带愠色却发作不得的样子，段毅只觉得好笑。但是脸上还是一本正经道：“师兄我早起求道心切，当下告辞，再会再会。”
　　那宋青衣恨恨地看了一眼，没再言语，只是目光偶尔追随着远去的拿到背影，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绕过剑宗，悠然自步行至剑宗与斗宗相交处。一个不起眼的圆形小门古色古香，里面泉流石柱，翠柏碧竹。段毅踏上草皮，内心得到一种宁静的淡泊安神之力的滋养。与其它宗科不同，丹道更像是一个自成方圆的小天地，而段毅每天早起一刻就是要给这院子的三五翠竹，四七桑花，修剪滋养。丹道只有一位老师，而袁舟作为丹道金陵城唯一的老师对徒儿段毅的要求只是早起打理花草，清扫院子而已。美其名曰：修身养性，磨练性情，但在段毅看来只是让自己当苦力而已。看过屋顶青瓦，扶正檐下风铃，段毅便走入教室，不消片刻，袁舟信步跨门进来。
　　“段毅啊，今天跟为师外出采风如何？”一身白衣的袁舟，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带给人一些散漫的感觉但是眼神却很锐利。
　　“不会又是偷看胡艳洗澡吧，这个你去就好了，对我来说她年纪有点大啊，师父！”段毅道。
　　。。。。。。
　　“你这鸱鸮小子，为师说了那是学术研究，这事不可再提，今个儿我们钓鱼。”袁舟一摆衣袖先出门去。
　　落雁湖位于金陵城北，湖面如镜，水波平静，正值湖畔渔民割草时节，草黄雁长飞，流水鳜鱼肥。然而这一条条鳜鱼都只是绕着湖上的小舟，更绕着段毅手中的鱼线。
　　“师父，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人喜欢吃土的啊？”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上次北边元素宗科那个召唤土系傀儡人把我们丹道墙弄坏那小子，我觉得他应该喜欢吃土。”袁舟手执一卷竹简，时下文字多记述于洛阳白纸，而袁舟择一竹简，只因为这简上书四个大字《金陵旧事》。
　　“那你说有没有鱼傻到喜欢吃鱼线呢？你好歹让我绑个鱼饵啊。”看着眼前怡然自得，拿着一本又不知道从哪里呛来的书看得津津有味的袁舟，段毅抱怨道。
　　“耐心一点，你入我丹道已经四年了，怎么还是没有耐性呢？该来的自会来，因势利导，随遇而安。”袁舟道。
　　“师父，那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收到的小道消息，胡艳要来这里洗澡。”段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噗，”袁舟刚喝了一半的水全还于湖海，“你这个鸱鸮小子，我不是说了不许再提么！我去‘观察’胡艳师姐是有我鲜明的目的的！”
　　“那师父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看看她的身体。”
　　“好！师父，君子光明磊落，您可真......无耻啊！”
　　袁舟不以为逆，他明白眼前的自己这个唯一的学生，虽然看上去是个“奇葩”，其实内秀于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看着眼前盯着水面的段毅，此时的段毅已经倒挂在船上，半个身体沉入水里，已经在“捞鱼”了。
　　“哎，还是没有耐心啊......”
　　“师父，你看，哈哈哈哈哈”段毅突然坐起手里抓着一条硕大的鳜鱼，那鱼正在奋力挣扎着。
　　“红帷泣烛湿罗幕，青帘诉屏语应噎......”湖面上突然起了雾，更兼有歌声隐隐传来。
　　师徒两人一下子警觉起来，那鳜鱼乘着间隙跳回了水里，随着扑通一声，周围又陷入了平静。
　　烟雾蒙蒙，烟雾漫漫，歌声悠悠，如泣如诉。
　　“朝起青鸾入苍穹，向晚池鱼归牧童。”
　　“君肤妾齿两相近，此后咫尺不相逢。”
　　这歌声似有悲痛，更带夹杂着恨意，似诉衷肠，又歌别离。还有一种令人昏睡的感觉，各种负面情绪涌来。段毅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想转身问师父，只是当他转过身这小渔船上只有自己一人，哪里还有师父的影子。
　　这一幕怎么样都觉得诡异，这像极了东海边海妖出没时的情景，但是这只是落雁湖啊，就好比一种在茶杯里游泳的感觉。刚刚还晴空万里，蓝天白云，泛舟湖上，好不惬意，一下子就起雾了，还有这莫名的歌声，但是这歌声是真好听啊，不知道这歌声的主人是不是也一样好看呢。心念此处，段毅突然一下子惊醒，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危险么。但是真的很好听呢，真的想一睹真容啊。刚刚升起的一点理智马上就熄灭了。
　　忽而歌声渐渐小了下去，有桨击水面的声音，似有船靠近。
　　一个窈窕身影自浓雾中淡出，她一身白衣，眉如三月绿柳，唇似九月红枫，脸上肌肤如雪，青丝飞扬如瀑。她盈足立在一只白色的小船上，这船是如此小，必然不能经历一点点风浪，就跟眼前这个青春靓丽的女子一般。
　　她看上去大概十七八，身材均匀，虽穿一件白色长袍却依然曼妙，眼神清澈，眼睛明亮。那是一双让任何人都无法生出邪念的眼睛。我们的段毅自然也没有一丝邪念，此时段毅只觉得惊为天人，那女子虽属小家碧玉，却让人生出独见幽怜之意，仿佛世间万物因她而失了色，却偏偏非来自于自身的艳丽。是的，这女子身上气质很独特但是本身却不是祸国红颜之姿色。
　　“公子，我家小姐有请。”她吐字如兰，朝着段毅行礼。
　　接着直接伸出手来，她的手指十分的修长、白皙，让人忍不住想抓住。段毅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只觉得那小手温润如玉。不自觉地心神一荡，缓过神来人已是在船上。
　　上船之后，那姑娘就坐在段毅对面，两人四目相对，段毅心如鹿撞。
　　“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我还从来有过这种感觉。”
　　这船不疾不慢，说也奇怪这女子和我端坐着，这船却无风自动。念及此处，段毅回头向船尾一看，只见一只三条腿的蛤蟆戴着个帽子有模有样地划船呢，嘿，看起来实在是滑稽。
　　段毅虽觉得这一幕实在是诡异却也不惊慌，既然之，则安之，自古得道之路如履薄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半倾之后，那白衣女子道：“公子，到了。”
　　船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一个石磨前面，那石磨就立在水面上，飘飘乎如遗世而独立，目测......也就一尺见方。
　　段毅走到船头却见白衣女子未有任何动作，“怎么你不陪我去么？”
　　“公子见笑，小女子没有踏上逍遥城的资格。这小舟，湖面，薄雾才是我的归宿，还有小青陪着我。”
　　“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没有归处，没有来处，故没有姓名。”她眉头皱了一下，“公子还是早些进城吧，莫叫小姐久等了。“
　　段毅只得先踏上石磨，当脚踏上的一刹那，周围景色突变。
　　这是一条及其繁华的街道，道路上彩灯肆意散发着光芒。路上行人各异，长衫罗裙，官帽玉簪，豆蔻少女，儒雅乡绅等等。但是无一例外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路的尽头更是一幢豪华的宫殿，殿内暖灯莹莹。窗台上更是斗艳芳菲，七八个姿色各异，环肥燕瘦的美女对着这边推送秋波。。
　　段毅走近一看，这座宫殿竟然全是由纯金打造，门外牌匾上鎏金四个大字“逍遥之道”。
　　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神魔鬼怪，段毅心道，随后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