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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夫人目光呆滞，瘫软在木椅上，不说一句话。
韩宴转身朝窗外望了良久，若夕看见两行清泪从他眼里流下，流到嘴边的时候，被他抬手轻轻拭去了。
他也不转身，只轻言轻语启唇：“那日去接我的小厮，是母亲房里的人，我去古宥的消息也没几人知道，却传给了贼人，我虽也怀疑过府里，却一直相信，是外面的人买通了府里的人。”他又顿了顿，垂下眸去，“今夜的火，实在是下下之举。”
韩夫人缓过来神，直了直身子：“你跟若夕也是做给我们看的？”
“不，我不是做给母亲看的。”韩宴这才转身，皱着眉看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是母亲。”
韩夫人冷笑着起身：“你还叫我母亲啊？”
“这句母亲，应该我叫的。”若夕红着眼不看她，“我们本该将这些都联系在一起的，可，小公子他，一直不肯怀疑你。六岁那年，府里曾传过小公子是外人，可我们听到你亲口说你是小公子的亲生母亲，便没多想。后来长大了些，才晓得这其中的蹊跷，没有什么会空穴来风，我的身世一直不清不楚，韩府上下却对我宠爱至极，早就超越了一位陪读该有的权利。这是一个韩府上下都心知肚明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
她向前走了几步，哭着看向韩夫人，韩夫人憔悴的面庞却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抬手抹了一把泪，继而开口：“若夕虽一直唤你夫人，可心里是一直把你当母亲的。小公子也一样，六岁那次以后，他从来没有提过此事，他也事事都想着您啊。您是我们早该想到，却一直不肯怀疑的人，我们一遍遍在心里说服自己，不是你，可如今，您还是这般站在了我们面前。”
谁知韩夫人竟冷着一双艳眸看向他们：“要不是手下这个蠢货自作主张，我也不至于被你们抓住把柄。”
若夕张开口不知道说什么，大颗大颗的泪落向地下，快速的蒸发。
韩宴控制了情绪，又一次抬腿，在韩夫人对面的木椅上落座，手指轻击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事已至此，母亲。”叫到母亲时，他顿了顿，唯有指尖落在桌上的声音没有停下，“韩夫人，就如实说了吧。杀了我，于你，于你身后的组织有何好处？”
“我没有什么组织，我就是恨你，恨你抢了我夕儿的位置。”韩夫人恶狠狠的瞪着韩宴，还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咬死他。
他皱着眉看她一眼，又别过头去，“那敢问韩夫人，是如何买通北乞山大汉的，又敢问夫人，别枝那般的江湖杀手，您又是如何结识的？”
韩夫人低着头略作思索，韩宴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让宴儿替您说吧，您不过是一个透露消息的小棋子，至于那边如何下手，与你毫无关系，恐怕韩夫人连别枝是谁都不知道吧？您一不是贪图钱财，二不是攀权富贵，那就只能是与我的身世有关了。”韩宴抬手支着脖颈，“我也想了许久，韩夫人娘家是陆家，声名显赫，若说与我有仇，那就要扯起一件大事了。”
韩宴定定的看着韩夫人，韩夫人神色略有慌张，却还是一言不发。韩宴便叹口气接着要说，却被破门而入的韩老县令打断了，他沉着一张脸：“一家人，闹成什么样子。不像话。你母亲御下不严，让下人与外头的贼人勾结，罚跪祠堂十天，禁足半月。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都卖给人牙子发送了。此事，不许声张。”
韩宴怎会听不出来，韩老县令这话一出，就是不许他再盘问下去，他愈加肯定他心中所想，只是心中却有些怒意，甩袖而去。若夕看着人离开，凑到韩老县令身边：“县令，小公子在明，他们在暗，不差出来，后患无穷啊。”
“怎么说话呢？这是你一个下人该对主子说的话吗？”韩老县令沉着脸呵斥，吓得身侧的丫鬟们都低着头。若夕长这么大，韩老县令还是第一次呵斥他，跺脚出了门。
韩夫人抬头盯着韩老县令：“父亲，早晚，他要给韩家带来灭门之祸，您竟还想护着他。他长大了，瞒不住了。我陆家当时没能斩草除根，今时一定不会留下后患。父亲，我们走着瞧吧。”
“带下去。”韩老县令只当个没听见那一番话，开口命令道。。
韩宴步子迈得大，若夕小跑着才够跟上：“小公子，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韩宴不说话，走得愈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