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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再回首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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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一战,孙博与君念又在鹿鸣关驻守了三年,两人办了简陋的婚礼,过上平凡人的日子。孙博还记得每日处理完军务回家时门口总亮着盏灯笼,进了屋便可见到君念或读书,或缝衣,或煮茶的身影,日子过得拮据了些,却是真实的幸福和满足。
  驻守三年后,孙博携君念班师回朝,受封定远大将军,官居二品。这些年来忠心跟随孙博的副将陆丰受封忠勇将军,官居三品。日子繁忙起来,孙博不仅要处理军务,还要上朝和随时被皇上召见,君念也在府中帮他操持内务,不时替他宴请宾客和随他参加应酬。有些想跟将军府攀关系的官员不断叨扰,想送金银财宝,送自家女儿来做妾以拉拢和将军府的关系,都被孙博一一严词拒绝。
  陆丰却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娶了三房夫人,更是与支持立储大皇子的曹国相一派关系良好。孙博并不关心这些,只是做好本分,不免与陆丰生了嫌隙。
  君念喜欢海棠花,孙博命人在将军府后院栽了四棵海棠,这四棵海棠花后是响晴蔚蓝的天,淡淡的半圆的月,遥俯树梢。树上,有千千万万玲珑娇艳的花朵,乱烘烘的在繁枝上挤着开。两人相拥着,在花下赏月。
  “我想回鹿鸣关去,在京都太累了,比打仗还累。”
  他的声音自耳畔轻轻响起,君念板起脸一本正经道,“你不是立志建功立业吗?”
  “大丈夫志在四海,在京都与那些老匹夫玩弄权谋不是我要的建功立业。”
  “现下太平了,我们回鹿鸣关之后做什么呢?”
  “做个闲散将军,带我的美娇妻策马巡遍边关十四城!哈哈哈!”
  君念面颊染上了一片好看的红晕,“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正经,好不害臊!”
  “有什么好害臊的。”孙博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美娇妻。”
  曲折幽长的回廊远远传来脚步声,“将军,忠勇将军来府上拜访,正在花厅候着。”
  “知道了,下去吧。”
  “是。”
  陆丰正坐在偏座,不紧不慢的品着茶,见孙博出来便客气的向他行礼。孙博示意他不必多礼,落座即可。
  陆丰看起来丰腴了不少,“末将有一阵子没来拜访将军了,将军和夫人近来可否安好?”
  “承蒙挂念,一切安好。不知忠勇将军深夜前来有何要事?”下人奉来茶,孙博漫不经心的用杯盖撇着茶沫。
  “这两年末将越发感到身体不如当年,这剑提起来也是越发吃力了,不由得更加怀念跟随将军驰骋沙场的日子。”
  “是啊,本将军也很是怀念。”孙博颔首,不止是陆丰,自己也感到力不从心,每到阴雨天便会旧伤复发,青年时的过度消耗已经让身体开始走下坡路了。自从散尽修为降雨,君念的身体也一直都不好,少不了人照顾。
  “将军要多为自己和夫人打算啊。”
  “这是自然,本将军想在下月皇上生辰的时候向皇上求个恩典,恩准我带夫人回鹿鸣关驻守。”
  “末将倒是为将军寻了个更好的办法。”陆丰放下茶。
  “你且说来听听。”
  “这不,曹国相的三嫡女二八年华,生的那是花容月貌,曹国相钦佩将军的威名,有意与将军结成亲家,特叫我来为两家牵线。不过国相的嫡女不能做小,只得委屈夫人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娶曹国相的嫡女做正妻,让夫人做妾?”孙博眯起眼睛,用一种十分凛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察觉到孙博的神色,陆丰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将军你好好考虑考虑,等大皇子即位,曹国相便是功臣,再加上曹国相的长嫡女已嫁给大皇子做了皇妃,曹国相就成了国舅。将军与曹家结为姻亲就成了皇亲国戚,旁人自然要忌惮三分。到那时就是一辈子都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再补偿原夫人就是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末将知道将军和夫人相敬如宾,将军也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瞪着他,孙博把窜到喉咙眼儿的火苗硬压下去,“我告诉你,我只有君念一个妻子,从前是,往后也是!”
  “将军可别后悔!”
  “我看你在京都待的越久越是鬼迷心窍!从今以后你我不再是兄弟了,马上滚!”
  陆丰不屑的扬起嘴角,大步离去。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皇上寿宴的当天,大皇子上书北方五郡连年干旱,颗粒无收。曹国相谏言是京都出了妖怪,要捉妖祭天。陆丰做出犹豫不决的样子,将君念曾在鹿鸣关降雨之事夸大了百倍捅了出来。皇上听闻后震惊不已,立即下旨活捉君念,火烧祭天。
  孙博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跪求皇上收回成命,告知众人君念原身仙鸟,绝不是妖魔。却没有一位同僚相信他,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恐惧。
  曹国相替他求情,说他一定是被妖女蒙蔽,为安抚他丧妻之痛,愿把三嫡女嫁给他。皇上准了,孙博却抗旨不遵,还当场打伤曹国相,皇上念其军功,判孙博抄家,贬为庶人。
  在孙博的记忆中,这几天都是混乱的碎片,他根本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拧断了曹国相的胳膊,也记不得陆丰得意的嘴脸。他所记得的只是府里哭喊奔跑的下人,被马蹄践踏成泥的海棠花。他过得清贫,没什么可抄的,只是君念的丫鬟拼了命的塞给他一个木盒子,随即就被拖走乱棍打死。
  君念已经下狱了,明日行刑,将军府封了,孙博徒步行至天牢时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大理寺判官敬仰孙博的人格,冒着生命危险把他带进天牢见君念最后一面。
  阴暗潮湿的地牢,黑的连老鼠都不住。君念低着头,靠着铁栅栏披头散发的跪坐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套了生锈的铁环。
  “君念!”孙博跪在铁栅栏前,忍着泪,努力把手伸进去,抚摸她的头发,“你看你,头发都乱了。”
  “我有事要交待给你。”见是他来了,君念紧紧握住他的手,“那个木盒子,你拿到没有?”
  “拿到了,拿到了!”孙博这才想起君念给自己的东西,自己都没来得及拿出来看,赶忙从怀中拿出木盒打开,里面是一颗小巧玲珑的蛋,淡青色的壳散发着玉石般温润的光芒,煞是好看。
  “这是?”孙博嘴唇嗡动着,却说不出来话。
  “是我们的女儿,需三百年孵化,我已经来不及了,你得好好活着带着她去无极山下的朱雀神殿求上仙重炽帮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你呢?你怎么办?”
  “渡劫。”那决绝的目光,仿佛是沉沉夜色中掠过了转瞬即逝的流星
  透过狭窄的窗子,一轮火红的太阳在紫色的雾气中升起,向周围喷发出耀眼的光焰。大理寺判官催促孙博快些离开。。
  孙博沉默良久,“好,我陪你。”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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