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仇如是

　　“无上春？”
　　“无上春。”
　　“无上春！”
　　吕扬念叨着这个名字，从梦中醒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但从精致的装饰看来，必定也是个高贵的地方。
　　“太好了，扬哥哥你终于醒啦！”一个美丽的女孩坐在他床头，殷情的关心。
　　吕扬只觉得尴尬，心中满是不自在。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盟主宫的贵宾客房。因为扬哥哥是为我们猟星源出头而受伤，所以母亲特地为扬哥哥安排了最好的贵宾客房，比你父亲的房间还好哦。”仇如是调皮的做了一个鬼脸。
　　“谢谢了。”吕扬从床上坐起来，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在心中盘旋。“怎么称呼姑娘？”
　　“猟星源，仇如是。你叫我如是就好了。”仇如是一脸欢愉的笑容，灿烂可爱。
　　“猟星源？”吕扬自己嘀咕道，恍然想起那日堂中欲要出手的姑娘，便是眼前这位了。今日换了一副神采，倒是认不出来了。“没能护得伯父寿体周全，真是抱歉了。”吕扬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直男一枚。
　　“扬哥哥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们猟星源自己没用。要是我如山哥哥在的话，绝对不能让那妖精如此放肆。”仇如是一面自责，又一边担忧起自己那不知所踪的亲哥哥仇如山来。
　　“我就奇怪，为何没见过如山兄，他的实力在我们这代青年中可是出类拔群，直追上代的前辈。要是他在，或许能震慑住那女人。你可知道他去哪里了？”吕扬曾与仇如山有过一段缘分，对他的实力也略知一二。
　　“我们也不知道，自从父亲出事之后就没见过他。他从小就非常仰慕父亲，如果他知道是谁伤害了父亲，他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那个人的。也许他现在处境也十分艰难。”说着说着开始哽咽，眼圈红红的，再说下去似乎就要掉下泪来。
　　吕扬见她梨花带雨颇有些招架不住，忙转移道：“如是妹妹，可知家父何在?”
　　仇如是擦了擦眼角道：“蜀山源来人报信，说是洪帮和鱼火派得知令尊前来盟主山吊唁家父，便趁虚而入，集结人马攻打蜀山源。伯父说蜀山易守难攻，旁支岔道没有万数也上百千，量他们一时三刻也束手无策，让我转告你，不必担心。他先回蜀山解围。”仇如是说道。虽然不知道洪帮和鱼火派什么来头，但是当日吕安上说得云淡风轻，想必也不是什么狠角色。
　　“这两个跳梁小丑竟然胆敢打我们蜀山源的注意。来日必定让他们悔不当初。”吕扬没有丝毫惊慌，反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这两个门派什么来路？竟然自寻倒霉，打蜀山源的主意！”仇如是好奇道。
　　“这两个门派是西蜀地区的两个黑帮，洪帮专门收取店家的保护费，一旦有违，便打劫抢烧。而鱼火派则控制了水路，过往船只须得向他们交过路费，如果不交保护费，就会被他们连船带人一起掳了去。这两帮各有产业，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怎么狼狈为奸，勾搭到一起去了？”吕扬也是兀自不解。
　　“原来是两个小混混帮派。怕是，都吃过你们蜀山源的亏吧。”仇如是偷笑到。
　　“是啊！我们蜀山源向来是蜀川判罚。造福一方百姓是我们蜀山源责无旁贷的事，所以怎容得眼皮底下，有这些蝇营狗苟的败类祸害人间呢？家父曾带领蜀山弟子前去围剿，杀了洪帮头儿洪三钱，鱼火派头儿渔光。两帮门徒见帮主一死就作鸟兽散了。这些人实力最高的也就三彩灵炁，量他们也掀不起多大风浪，家父慈悲便未赶尽杀绝。没想时日一久，利益驱使，这些人便又重操旧业。洪帮，鱼火派，又死灰复燃。放虎归山终成祸患。”吕扬神色鄙夷，颇有后悔之意。
　　“听你说来，这些人颇有些自寻短见的意思。但是这些亡命之徒，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倘若没有能巨大的利益，或者十足的把握。他们是决计不会如此胆大妄为的。”仇如是眉间藏着一丝疑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想来是叫来了什么不得了得帮手，父亲如若大意，便要着了他们的道。我须得赶紧回蜀山。”身子一动，刚要下床却察觉哪里不对，尴尬一笑。道：“如是妹妹，我肚子有些饿了，能劳烦你帮我弄些吃的吗？”
　　“倒是我的疏忽，扬哥哥都昏迷五天了，肯定饿了。我这就给你去准备吃的。”仇如是笑道，立马起身要去厨房。
　　“什么？五天？”吕扬惊叹一声，觉得自己似乎只是浅浅的睡了一觉而已。
　　“对啊，五天。不过你还是比较早醒的。”仇如是调侃似的微微一笑。
　　“怎么？还有人受伤昏迷了？”
　　“不是，是那个酒老仙。请神之后便在灵堂睡着了。到现在还没醒呢！母亲想把他搬到客房去休息，但是这个人十分诡异。看着轻飘飘的样子，但十个人都搬不动他。他就在那边一直睡着，直到我父亲出殡也没动弹一下，还鼾声如雷。搞得整个灵堂气氛十分奇诡。母亲怕节外生枝，第二天便匆匆将父亲火葬了。”又是一声叹息，充斥着无奈与心酸。
　　“扬哥哥，饭菜很快就好了，稍等。”仇如是挤出一丝微笑出了房门。
　　吕扬长舒一口气，掀开被子，望着自己湿哒哒的裆部神思。
　　这梦中的无上春和那日交手的无上春分明是两个人！一个如火一个纯白，一个骄傲一个温柔。难道还有另一个叫无上春的人？但是梦中那温存缠绵却又不似做梦，到现在还让他心猿意马念念不忘。
　　“对，弯月刃”吕扬喃喃自语。
　　那弯月刃就摆在他枕边，那刀耳却是刺眼的醒目——空空荡荡。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真的？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在我睡着的时候偷走了我的巽风铃。吕扬自己安慰道。可是他隐隐作痛地胸口，似乎在嘲笑他，“没错，这一切都是真的”，吕扬扒开衣服，胸口那道如玫瑰花一样地牙印，却丝毫没有消散，一如当时模样。
　　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左手无力地扣在凳子上，百感交集。那梦中的人儿，像阳春三月的暖风，能融化了所有的坚冰。她清澈的眼眸，温柔的摆手，还有那令人心醉的声音，无不令吕扬沉沦其中。可那灵堂上的无上春却是如此骄傲放荡，让人厌恶。“绝对不是一个人！绝对！”吕扬自己念叨着。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去那片长满火玫瑰的花田找她，不管她是不是那个无上春。
　　仇如是和佣人一起端着丰盛的饭菜进来。吕扬也已经换好衣裳。
　　“扬哥哥，换了衣服精神很多呢！”仇如是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夸道。
　　“有劳如是妹妹，这几天的照顾，还有这顿丰盛的饭菜。”吕扬对着仇如是行了一个礼。
　　“哼，扬哥哥怎么净说些客气话。”仇如是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吃饭吧”，“这是我亲手熬制的人参鸽子汤，这个是盟主峰的野生蕨菜，这个呢，是快活林的獐肉炖萝卜……”说着这些自己的得意之作，仇如是变得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那我就不客气了。”吕扬端起碗筷，便吃了起来。
　　仇如是呆呆的坐在吕扬对面，用手撑着头，看着他吃饭，偶尔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傻笑。
　　“扬哥哥你们蜀山一定很漂亮吧！”仇如是问道。
　　“还行，就是太荒凉了，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古松奇石，不像你们盟主山，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到处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吕扬咽下嘴里的食物放下碗筷，郑重其事的和她聊天。
　　“你吃饭吧，我不问了。”仇如是见吕扬如此规矩礼貌，不免显得自己没有涵养，便尴尬的傻笑着别过头去。
　　“哦，对了。在我昏迷这段时间有人动过我的弯月刃吗？”吕扬问道。
　　“没有啊，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虽然来看望的人不少，但是没见过有人动你的弯月刃。怎么？弯月刃有什么问题吗？”仇如是虽然说的斩钉截铁，心中却有一丝没由来的不安。
　　“没有。就是问问。”吕扬又继续埋头吃饭，心中嘀咕着“看来须得去临渊閤弄个明白了。”
　　当吕扬吃饱放下碗筷，仇如是才又道：“扬哥哥，那日我看你修习的灵炁是巽风炁。巽风炁的特点是灵炁流动更为迅捷，使用者行动如风快若闪电，配合你弯月刃的巽风铃，扰人心神，近身攻击更是如鱼得水。但是这巽风炁的弱点便是不够霸道，遇上比你灵炁更强的人，巽风铃失去作用，而巽风炁攻击力不够，那便处于绝对的下风。要想与人有一战之力，那么就要修炼内力，加强自身体术攻击，弥补灵炁的缺陷。”
　　吕扬有些吃惊的听着她讲完，感叹道：“想不到你对这灵炁还有这么深的见解，我那日对战无上春便是这种感觉。”
　　“父亲生前把所有的心血都投注在哥哥身上，对我就是放养的态度，我只能自己去猟星源的藏经阁里面看书，学习。所以对这些相对来说比较理论的东西了解多一点。”仇如是说起往事，有些心酸又有些得意，说不出是那种感情占了上风。
　　“那你现在修炼到几色灵炁了？”这姑娘对灵炁了解如此透彻，也许在她柔弱温暖的外表下，藏着不输自己的实力。那么，那日替她出头反倒是闹了笑话。吕扬心中只希望不是自己自不量力，五十步笑百步。
　　“一色。我只是纸上谈兵，并没有认真学。反正父亲也不管我，也就没多少练功的压力。”似乎看出了吕扬心中的顾虑，仇如是淡淡一笑，如实说道，但这话中有多少保留，或许只有在她出手的时候，吕扬才能知道了。
　　“什么炁？”吕扬暗地里长吐了一口气，心中默念“还好还好”。
　　“艮山炁。”
　　“什么效果？在我认识的人中学习艮山炁的人似乎极少。”这八色灵炁之中，艮山炁最为神秘，如果没有深厚的背景，或者十足的机缘，修炼起来极为不易。因此习修的人凤毛麟角。
　　“唤兽。”仇如是云淡风轻的吐出两个字来。
　　“哦？。”这疑问的语气中夹着一丝了然。
　　这世上炁兽繁杂，实力更是参差不齐。江湖上也常有人唤兽协助作战，但是并未听闻有哪个唤兽师扬名立万。因为他们太依赖炁兽了，自身战斗力极为有限，一旦本体被找到破绽，先行击败，炁兽失去灵炁的支撑，也就随风消散了。吕扬对这种战斗方式最为不屑，但是如果是一介女流选择这种方式，那也倒无妨。
　　“你们蜀山源，源远流长，山上一定很多不为人知的山洞吧？”仇如是话风一转，目光灼灼，似乎在打什么小算盘。
　　“不知道，可能有吧。到处都是悬崖峭壁，或者是茂密的林子。小时候也经常和师兄弟们去探索洞穴。现在几乎不去了。”或许小时候会更热衷于探险吧，现在的吕扬对这些山崖旮旯丝毫提不起兴趣。
　　“据我所知，你们蜀山源曾出过一位唤兽大师，他在一个山洞中修行，并悟出自己的一套功法，虽然并不是盖世无双的强者，但是在我们唤兽师看来，他就跟神一样。”仇如是虔诚的眼神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蜀山源有这号人物？我怎么没听过？他叫什么名字？”吕扬也不禁好奇的问道。
　　“北河西。”
　　“没听说。”
　　“听说和你们蜀山源有些恩怨，但是书上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哈哈哈，你们猟星源的藏经阁真是个好地方，什么书都有。”。
　　“应该是你荒废了你们蜀山源的藏经阁吧。”仇如是调侃道，“像你们这些男孩子，永远都只关心些灵炁修为，打打杀杀。真是了无生趣。我那如山哥哥也是，对这些力量如痴如醉，感觉像走火入魔一样。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都不陪她玩，真是造孽啊。”
　　吕扬一时无语，只是嘎嘎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