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通关

　　众孩童愁眉苦脸忧心忡忡，凤九瞧在眼里，贱贱一笑，计上心来，正要有所行动，忽听旁边有人叫自己：“小九。”
　　扭头一看，原来是庞培荣，说来奇怪，几刻之前还亲密无间的兄弟，这会儿再见面却似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两个字：
　　恶心。
　　皱皱眉，回道：“怎么？”与此同时，下意识里退开两步，好像庞培荣是坨臭哄哄的狗屎一样，生怕沾上一星半点，离开越远越好。
　　庞培荣表情依旧如沫春风，似乎已经忘记就在不久前自己才抛弃了眼前这个亲如手足的兄弟，兴奋道：“小九，第一关力之关，哥通关了。”
　　凤九面无表情：“我看见了。”
　　庞培荣笑道：“哥之前不是说了吗，考核时我先考，过关后就告诉你通关秘诀，哥说到做到。这力之关的通关诀窍是抱元守一，心清神静，讲究一个“稳”字，只要心稳，水就不会漾出来。”
　　凤九：“……”
　　这尼玛完全就是一通废话，说了等于没说，亏他还一本正经地说得煞有其事，真是个人才，老子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份天赋？
　　与庞培荣相识有三四年，为了掩护他，凤九受尽折磨，被白龙门少主张德凯残忍废了四肢，如不是系统仙药之神奇，只怕早就流血过多，小命不保。不过在凤九的思维里，为了兄弟，小命不保也就不保了，天经地义的事儿，却做梦都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生死兄弟却嫌弃自己人幼力弱，选择和自己的对头组团合作。
　　在庞培荣伸出手和谢元让相握的那一瞬间，凤九心里边就把庞培荣划成了外人。
　　永远！
　　不咸不淡地道：“哦，晓得了，谢谢你的通关秘诀，不过莫非你真的觉得我一个人能通关？”
　　拍一下凤九肩膀，庞培荣豪爽大笑：“小九，你行的，哥相信我兄弟。”
　　凤九：“……”
　　心中升起一根巨大中指。
　　“对对对，凤小九，你一定行的，”
　　不知什么时候，谢元让也凑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你凤小九号称偷不失手，骗不溜口，聪明得一逼，咱庆州府鼎鼎大名，谁人不知？区区小关哪里难得住你。过关之后，按照咱们有求必应的赌约，我必须答应你一件事，还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出个简单点的题目哟，哈哈哈～”
　　凤九也笑了，笑容很贱：“谢大少过奖啦，老子人小力弱，不要说八百斤，就是八十斤都把老子压死了，哪里通得了关，怕是只有请您谢大少高抬贵手了，不过，我很好奇，如果我输了，谢大少准备出什么题目呢？千万不要太难哟。”
　　笑容忽然变成阴狠，谢元让恨恨盯着凤九，怨毒地道：“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乡亲何苦为难乡亲？我最多最多……”四下瞟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喜道：“有了。”指向盛满清水的青铜大鼎，接着道：“你瞧你一身脏兮兮的，多久没洗澡哪，本少爷心好，给你个机会洗白白，如果你输了，就脱光光跳进去洗个澡。”
　　呃……
　　全场哑然。
　　大冬天的，冰天雪地里脱光了泡进冰水里，这……
　　这尼玛也太狠了吧。
　　何况，参加考核的孩童们有一小半是女孩子，大庭广众之下脱得光溜溜的，以后还怎么做人？必定是糗名远扬，成为全城笑柄，人前人后都抬不起头来。
　　“要不要这么狠呀？”
　　凤九也是被雷得一懵，又好气又好笑地道。
　　凤九设计谢元让在全城人面前认狗为爹，成为天大笑柄，谢元让恨他恨到了骨子里，无论如何也要让凤九在众人面前出个大丑，怎肯放过这大好良机？
　　阴阳怪气地道：“不狠不狠，洗个澡而已，哪里狠了？”
　　瞧白痴一样瞧着谢元让，凤九叹了口气：“好吧，这人要是作起死来，天都拦不住，如果我输了，我就脱光了泡鼎里洗澡去。”
　　“真的？”
　　谢元让大喜：“你可是硬骨头小九，说话不能反悔，一炷香，本少爷格外开恩，你只需要洗一炷香时间就可以了。”
　　凤九笑道：“哈～，多谢谢大少手下留情。对了，真要全脱光吗？重要部位能不能留一块布？”
　　“一片布都不能留！”
　　谢元让如是说。
　　呃……
　　全场又是一片无语，女孩子们全都羞红了脸儿。
　　他两这一赌上，立时又成为全场焦点，看看寒彻刺骨的冰水，又瞧瞧寒风中凤九本就瑟瑟发抖的瘦小身子，不由有些不忍，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凤九输定了，不可能有丝毫胜算。
　　他一己之力怎么可能力举八百斤？
　　绝不可能！
　　只有一个人例外，庞培荣微笑着鼓励道：“小九，努力，你行的，哥相信我兄弟！”
　　凤九：“……”
　　心中，一根巨大中指冉冉升起。
　　“无量天尊！”
　　忽然，半空中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道号，凤九抬头一看，一个身穿玄黑道袍，样貌清秀，唇红齿白的少年道士御剑飞来，当空傲立，袍袖猎猎，超凡脱尘。
　　按常理说，这位清秀稚嫩的少年道士应该向广和子、广元子、广微子三位白须飘飘的老仙长鞠躬行礼，哪知事实却是恰恰相反，少年道士驾临，广和子、广元子、广微子三位仙长反而像小辈一样，排成一排，恭恭敬敬地对少年道士行弟子礼，齐声道：“师尊万安，仙驾光临，请何指教？”
　　“师尊？！”
　　这一称呼简直让人大跌眼镜，凤九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少年道士顶了天也就十五六，又不相信地揉揉耳朵，三位白须飘飘的老仙长口中称呼真的是“师尊”，这……
　　他却不知，仙家手段之神奇，这少年道士如假包换真的是广和子三人的师傅，道号妙音子，道行深不可测，修有仙门秘术返老还童之术，是以两百来岁了仍是一副少年郎样貌。
　　似乎妙音子心情非常好，笑着对三个徒弟道：“你们很好，不辞辛劳为本门选拔贤能，差事办得很用心，居然在入门初选中就选拔出百年翘楚内门弟子，掌教仙尊圣心大悦，特命本尊前来嘉奖，每人一件灵器法宝，办妥差事之后去九品珍珑阁领取。另外，徒弟争气，我这个师傅也有面子，额外赏你们一门金星级别法术，晚课之后来本尊洞府听法。”
　　“谢掌教仙尊！谢师尊！”
　　广和子、广元子、广微子三仙长大喜，激动得面色潮红，白胡子乱飘。
　　妙音子走后，三仙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
　　哈哈哈～
　　开心大笑响彻云天。
　　灵器！那可是灵器呀！还有一门法术，金星级别！！
　　发了发了！
　　三仙长脸都笑烂了。
　　高声宣布：“本门不论年纪，以贤为尊，考核成绩最好的就是大师兄，以此类推，二师兄、三师兄……按成绩排位，并且尊卑有序，低位弟子必须无条件服从上位师兄，一切修仙资源也是上位师兄优先，所以，为了争取最好排位，拿出你们所有实力，创造最好成绩。”
　　此话一出，庞培荣、谢元让五人团队简直高兴坏了，幸福到云端，以他们豪华阵容的实力，妥妥的从五师兄到大师兄，全包圆了！
　　今后在仙门之内岂不是横起走。
　　哈哈哈～
　　开心大笑响彻云天。
　　庞培荣、谢元让五人也把脸笑烂了。
　　可惜……
　　不管是激动兴奋的三仙长，还是云端幸福的庞培荣、谢元让，谁都没发现，还有个人也在笑，笑容很贱很贱。
　　笑眯眯看着开心大笑的三仙长，以及庞培荣、谢元让，凤九握起右拳，啵～
　　弹出一根中指！
　　东张西望在众多参加入门考核的孩童之中找到一个熟人，同心武馆少馆主赵同心，凤九走过去凑他耳边，悄悄话：“同心哥，你们同心武馆团队有把握通过这力之关吗？”
　　赵同心今年十岁，从小练武，力气非常大，比之庞培荣也不会差哪儿去，这会儿却是紧皱眉头，忧心忡忡道：“举鼎没问题，不漾水却是办不到，估计过不了。”
　　凤九神秘兮兮道：“同心哥，我有办法保证你们百分之百通关。”
　　“真的？！”
　　赵同心霍然动容，半信半疑道：“小九，你真有办法？”
　　凤九点点头，认真道：“同心哥，你什么时候听说小九我说话不算数？”
　　“没有。”
　　赵同心呼吸猛然急促起来，脸都激动红了，的确，硬骨头小九名之鼎鼎，只要保证了的事儿，从不失信，既然他保证通关，就一定能通！
　　心花怒放道：“小九，什么法子？只要哥通关了，一定好好谢你。”
　　摇摇头，凤九卖关子道：“现在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反正到能过关的时候，不用我说，你也一眼就能看出来，然后马上去通关。”
　　“好。”
　　赵同心大喜：“小九，你帮哥天大一个忙，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哥有，绝不含糊。”
　　凤九道：“真的？”
　　赵同心猛拍胸口：“千真万确，就是你要我的宝贝妖刀，哥也送你。”
　　凤九笑道：“妖刀是你家传宝物，我怎忍心要，我要一样不值钱的东西。”
　　赵同心道：“要什么？”
　　凤九道：“口水，你的口水。”
　　“口水？”
　　赵同心大是意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纳闷道：“要口水干什么？”
　　凤九坏坏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呸～
　　赵同心嘴一张就要吐口水，凤九赶忙道：“不急不急，不是现在要。”
　　赵同心道：“啥时候要？”
　　凤九神秘一笑：“我要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还有，同心哥，麻烦你一件事儿，告诉其他团队，我能帮他们通关，报酬是他们的口水，问问大伙愿不愿意。”
　　赵同心笑道：“肯定愿意，不愿意的是傻子，我这就去和大伙儿说说。”
　　凤九叮嘱道：“一定要说清楚，硬性条件举八百斤是必须的，不然我也没法。”
　　赵同心点头道：“知道啦，其实大伙儿担心的是漾水问题，举鼎其实不算很难的。”
　　说完，就穿入人群之中，没一会又穿回来，对凤九点点头：“已经告诉大伙了，大家都非常兴奋，全都答应了。”
　　“行，你们等着，能通关的时候，不要犹豫，马上举鼎。”
　　离开同心武馆团队，凤九走到旁边武器架，抽出一把雪亮钢刀，以十分夸张的语气大声道：“哇！哇哇哇！好锋利的刀，果不愧为仙家神兵，远不是凡间武器可比。”边说边扭起屁股舞刀劈砍。
　　语气夸张，动作滑稽，登时就引起所有人注意，目光齐刷刷注目到凤九身上。广和子、广元子、广微子三仙长也看了过来，一脸不屑：“一把最最低级的斩妖刀也算仙家神兵？这臭要饭的真没见过世面。”
　　“哎哟～！”
　　突然，似乎是没握紧，刀一滑脱手，砍在凤九自己左手小臂，划破老大一条口子，鲜血长流。
　　哈哈哈～
　　一些笑点低的不禁笑出声。
　　谢元让笑得最大声：“凤小九，老子墙都不扶就服你，玩刀玩到砍自己，你特么真算是天才中的天才！”
　　“哎哟哟，好痛好痛！”
　　凤九抱着左手，眼泪都痛出来了，流得哗哗哗的，忽然眼睛一亮，喜道：“老子怎么忘了，神仙送了老子仙药的，药到伤愈，神效无比。”
　　“仙药？还药到伤愈？哈哈……”
　　谢元让笑得更大声了：“凤小九，你个穷逼乞丐也有仙药？现在是大白天呢，还做梦……”
　　只是，笑着笑着，笑容渐渐凝固，再也笑不出。
　　只见凤九从怀里摸出一包药散，粉末状的，用右手小指挑了一小点敷在左手小臂伤处，不可思议的，汩汩冒出的鲜血突然就止住了，更不可思议的，婴儿口一样翻卷起的猩红皮肉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不过七八息时间，偌长一条恐怖伤口竟然完全愈合，连疤都没有一条。
　　这……
　　傻了！
　　全场傻了！
　　这是什么药？
　　“二品仙药生肌止血散！”
　　众孩童认不出来，广和子、广元子、广微子三位见多识广的仙长却是认识的，三人六眼光芒大放，全是贪婪之色：“这小乞丐身上居然有二品仙药！天，这可是二品仙药！！不，绝不是他的，区区小贱丐怎配得上仙药，应该是我的。”
　　手掐印决，广和子默念咒法：“偷天换日，五鬼搬运！来！”
　　随着一声“来”，凤九手里的生肌止血散突然不见了，下一刻却出现在广和子手里。
　　仙药到手，广和子大喜，抚须长笑，只不过，下一刻，笑容陡然凝固，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
　　霉味。
　　左看右看，真是二品仙药生肌止血散，不过怎么会霉味这么浓？真是奇哉怪也，闻所未闻，奇怪之极：“仙药也会发霉？”
　　广元子、广微子也是懵逼懵逼的，摇摇头，表示不知。
　　“我知道我知道。”
　　凤九大声道：“送我仙药的神仙说，这仙药过期了，有很坏很坏的副作用。”
　　“副作用？”
　　三仙长一脸失望。
　　凤九道：“神仙还说，要消除副作用只有一个办法，绝对零度，用很低很低的温度杀死过期霉菌，不过，我曾经放在冰室里也没用，也不知要多冷才能杀死霉菌。”
　　一听这话，广和子等三仙长登时喜出望外，把生肌止血散递给广元子，广和子笑道：“师弟精通寒冰之术，这事儿得劳烦师弟了。”
　　广元子道：“举手之劳而已，师哥客气了，杀死霉菌之后，这仙药分师弟一份，如何？”
　　“当然当然！”
　　广和子大方道：“见者有份，咱们师兄弟三人一人一份。”
　　广元子、广微子大喜，笑道：“谢谢师兄。”
　　广元子喷出一口先天真元，生肌止血散凭空飘起，广元子脚踩八卦，手掐印决，高声吟诵：“九幽之冰，听命我心，大道万法，禁锢之晶。冻！”
　　一团冰雾笼罩在生肌止血散上，却没起啥效果，霉味依旧。
　　“咦？温度不够低吗？”
　　广元子深吸一口气，先天道元汹涌澎湃，只一瞬间，四周温度骤然大降，可……
　　霉味依旧。
　　“本真人还不信了！”
　　广元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咬破舌头喷了一口先根精血在符咒之上，符咒飞天，朗朗大诵：“九幽之冰，听命我心，大道万法，禁锢之晶。冻！给我冻！冻冻冻！”
　　冷！
　　绝对的冷！
　　浩瀚先天道元变作极寒之冰笼罩下来，只几息时间，练武场上温度骤降十几度，凤九冻得唇都乌了，直打寒战，一双眼睛却是贼亮贼亮，死死盯着青铜巨鼎，以及鼎内之水。
　　而在不知不觉中，一些奇妙的事情悄然发生着。
　　随着温度越来越低，鼎内之水渐渐发生了变化，先变粘稠，然后变硬，硬成一块晶莹透亮的坚冰。
　　就是现在！
　　凤九双眼贼亮，放声高喊：
　　“通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