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镜像国 / 001 爷爷的赶尸情结

001 爷爷的赶尸情结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湘西,一个以赶尸习俗闻名于世的地方。
  相传丁伟的祖上十几代都是赶尸人,到了新中国,大家都过上了新生活,赶尸这门手艺自然也就凋零了,到了丁伟父亲那一代,基本上绝迹了,丁伟出生的那一年,他的爷爷过世,死在了省城的医院里,断气之前提出了一个让家人特别犯难的要求:走传统的赶尸习俗。
  赶尸这种事情,听说过而已,村里也从来没人真正见过,再说了,从长沙到湘西,三百多公里,翻山越岭,一个人徒步走一回就了不得,哪还有体力带着一具遗体?
  家族里一商量,老人家病糊涂了,不能啥事都听他的,直接找辆车拉回去得了,但是有一个人反对,而且这个人刚好手握决定权,这个人就是老人家唯一的儿子,丁伟的父亲丁继业。
  丁继业打小就是个倔强的孩子,他说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是爬,也要完成老父亲的遗愿。那个年代国家对殡葬管理比较松,要放现在,别说赶尸,无论你用什么车,遗体根本就不允许离开长沙,除了长沙殡仪馆,哪都不让去。
  家族里的老人没辙,劝不动只能由着他,人家要尽孝又怎么好拦着?
  有人说,那就是命。
  丁继业拼尽了全力,还真把老父亲的遗体给背回来了,说来也奇,自打那时起,就没人见他开口说过话,整个人好像傻傻呆呆的,村里请了好几个大仙看过,都没能瞧出个子丑寅卯来,没几年,丁继业得了一场怪病,撒手而去。
  再说说丁伟他娘,川妹子,虽然称不上国色天香,但也算得上秀丽端庄,按理挑个好人家不难,但是家里穷,父母为了筹钱给她哥哥讨媳妇,在她十七岁那年被高价卖到丁家,误打误撞嫁了个好男人,本来算得上因祸得福的一段奇妙姻缘,谁曾料想晴天也会来霹雳,不到二十岁就守了寡。
  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她还不到二十岁,美貌又是十里八乡首屈一指,就连家族里的长辈也都认定了这继业的媳妇改嫁那是板上订钉的事。
  丁伟自打出生以来,让村里的人简直没法说,这哪像丁继业的儿子?他父亲为人忠厚老实、克勤克俭、古道热肠,这丁伟哪有半点丁继业的影子?三岁偷鸡,五岁摸狗,大家总想着还小,等以后上学有老师能教回来,可到上了学,这小家伙更坏了,逃学、打架那是家常便饭,抽烟、喝酒、赌钱样样精通,欺骗家长、欺负弱小,没钱就偷,看到好东西就抢,最混帐的是才十一岁居然学电视里拿把刀子抢钱,村里比他大的孩子见了他都绕道走,这小混帐那真是彻底毁了他父亲在村里的光辉形象。
  最可怜的还是他那亲娘,苦了这么些年,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却是越变越坏,她的心都碎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信心活下去。除了伤心和绝望,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眷恋?
  她也想把孩子教好,每当孩子犯事,她都会拿藤条,狠狠地扬起来,可最终也没有打到孩子身上,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以哭诉收场,柔弱的母亲不知道该如何管教自己的孩子,她不知道是在哭自己没有能力,还是在哭自己的人生太苦。
  多少年以后,丁伟每每想起母亲,心口总会针扎一样地痛,痛得全身抽搐,他无法理解自己曾经混蛋到那种地步。
  支撑她活下来的信念越来越微弱,她有时候在想,他父亲的好总会有一点遗传到他身上吧?
  但是失望,还是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孩子从来就没有给她带来过一点正面的消息,哪怕一次也好。
  这灰暗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好不容易熬到初中毕业,关于丁伟的未来,家族里开了个会,大家七嘴八舌,基本上对这孩子完全不抱希望,最后还是三叔公发了一句狠话,不管怎么说,看在三世单传的份上,各家各户凑点钱,送他去县里继续念书。
  这到了县城,丁伟可乐了,这才叫人呆的地方,满街的饭馆、酒店,商场里的东西琳琅满目,这小子一伸手就收不住,看到好东西瞅准机会就偷,再高明的贼也有失手的时候,丁伟才来县城两个月就被人抓了,那是一家小卖店,店主是个胖女人,在隔壁打麻将,他瞅准机会左手拉开抽屉抓了一把钞票塞进裤兜右手还从容淡定地拿了一瓶可乐到隔壁买单。
  本来这胖女人是不会发现的,但是冷不防从门口路过的一个中年男人无意中看到了,那位也太热心肠,手一指,大喝一声:“小偷!”
  这一嗓子喊出来,丁伟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结果这热心的路人还真追上了,要说丁伟读书不行,这腿脚还不错,快得跟兔子似的,一口气就是两公里,那几个打牌的,才追出几百米,一个个叉着腰站在马路上直喘气,要放在以前,就没人能追得上丁伟,可这一把栽了,那个中年男人像是体训队出来的,身板好,一直从城东追到城西,再从城西追到城南,最后,丁伟被人扭送派出所。
  这一次,娘亲终于是暴发了,总暴发,破天荒的真打,下狠手往死里打,直打得丁伟满地乱滚,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瘦弱的母亲累了,靠在墙角,整个人傻了一样。
  这么多年支撑她活下来的那点幻想破灭了。
  她真的是绝望了。
  这一次,她却没哭。
  过了许久,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扔掉手上带血的藤条,她漠然地看着地上的儿子,咬着牙说道:“好,以后再也没有人管你了,你爱上哪就上哪,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娘走了。”
  说完这些,可怜的女人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家门,头也不回。
  丁伟在地上坐了一会,全身上下都在痛,他揉着胳膊,发现肚子饿了,爬起来到厨房随便找了点吃的,然后就出门了。
  “我应该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吧!”丁伟仰面看着天,漫无目的在村口的水泥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接下来该去哪?
  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可能是这几年酒喝得太多,很多事都忘了。他只记得抓住他的那个人是县里的公安局长,听说了他的情况以后专门跑到学校去说情,并且写了担保书,学校这才勉强让他重返校园。
  多年以后,有人在他面前说他小时候很坏,他摇摇头说不可能,还有人说他念初中的时候就敢拿刀砍人,一个人去砍对面一群,他摇摇头说那更不可能。
  有时候他会看着胸口的几条刀疤发愣,兴许是他的酒兴益发的浓烈,太多的往事随风就忘了,他搅尽脑汁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受了这么多的刀伤。
  现在这些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决定送给自己一份奇妙的礼物,他赤手空拳,在街上随便找了一桌喝酒的小混混,一开始那四个人有点莫明其妙,见过找打的,没见过找死的,四个人里面长得最弱的那个站出来,扑过来就是一拳,丁伟微微一笑,面不改色从容淡定,右手五指张开,迎着那人的拳头,一抓一抖,那人一个踉跄来到丁伟跟前,丁伟笑一笑眼睛还看着餐桌,脚上一抬狠狠地踢在那人的膝盖骨,幸好那哥们喝了酒,有了麻醉作用,要不然这锥心的痛,直接能让人休克。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