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礼物

　　什么法器！又来了，陆明在心里暗暗吐槽。
　　自己老爸总神神叨叨的，常会说些法术、修炼之类的话题，可一旦真要他露几手实在的，又老是推脱不肯。
　　一来二去陆明也习惯了，把这些话当成了陆道游的自我催眠，毕竟是干这行的嘛。
　　陆道游没管儿子在想些什么，只是盯着这手表一般的东西直看，他在吃惊的同时，心头闪过几丝阴霾。好家伙！海城这位朋友居然送来了如此厉害的一件防身法器，难道说……
　　他想了会儿，脸色有些沉了下来，吩咐道：“这件东西你戴好了，不要拿下来，知道吗！哦，还有，你这回去海城，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人家，毕竟收了这么多年的礼物，礼数总是要有的。”
　　陆明应了一声，把这件礼物戴了起来，倒是十分好看。
　　算了，就当成个饰品吧，反正挺漂亮的，他在心里想。
　　忽然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盯着陆道游认真道：“老爸，我一直想知道，是谁每年给我寄生日礼物。以前您总不说，可既然要我以后去拜访人家，我总得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吧，到时也好有个准备。”
　　这下把陆道游问住了，他有点疑惑道：“什么意思？”
　　陆明眉飞色舞起来：“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究竟有多漂亮，和您老人家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您看，要见特别的人，当然得做点儿特别的准备了！”
　　陆道游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臭小子，以为你老爸在外面有相好的吗？却也懒得多计较，随口道：“哦，他啊，是男的！姓秦，名字吗……叫秦九，是老爸当年的朋友，在海城开了家古董店，至于年龄……”
　　他顿了顿，想起当年这位朋友的模样，又比了比自己现在的样子，然后在心底微笑了起来。他一定还没变，时光似乎始终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而自己早已不是从前那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了，就连自己的儿子也……
　　陆道游看了陆明一眼，回过神来：“年龄吗……反正比你大，你小子见了要多尊敬些。”
　　“那不就是个大叔吗！我还以为是老爸您的红颜知己呢。”陆明泄气地撇着嘴小声嘀咕。
　　陆道游摇了摇头，忽然转过身去，伸手一抓，就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张符箓，不过三指来宽，一掌来长，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朱砂绘成的云纹和篆字，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把去年的给我。”陆道游十分郑重地把符箓递给陆明。
　　陆明“哦”了一声，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符袋，在里面抽出一张折着的相同符箓还了过去，又接过新的重新叠好放进去，然后挂到脖子上。
　　每年生日，陆道游从来送自己儿子什么礼物，却只是给他一张符箓，让他随身携带，等到来年生日了再换成新的。
　　用陆道游的话来说，这张符箓的价格贵得吓人，所以没钱再给陆明买别的东西了，为此陆明小时候一直腹诽了很久，只是后来他年纪渐长，只当这是自己老爸去哪个庙里求来的平安符，多少是份心意，随身带着就是，反正不重。
　　陆道游接过那张旧的符箓，展开仔细看了看，然后才点点头，训诫道：“最近有些……不太平，你别到处瞎玩乱跑的，要真有什么事，记得叫上小也。”
　　小也大名叫陈也，是个挺壮实的小胖子，和陆明既是邻居又是同学，年纪比陆明还大一点，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是所谓的光屁股哥们儿。
　　从小学到高中，这么多年来他们俩一直是同校，还始终一个班，连座位都很近，按陈也的说法，这叫孽缘。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铁，甚至陈也还可以说是陆明的“救星”，几次陆明遇到危险，都是因为有陈也在身边才化险为夷的。
　　什么河里游泳被淹啦，上山遇到野猪啦，出门差点被车撞啦……这胖子别看块头大，身手灵活极了，反应也很快，连陆明都比不过他。
　　因为陈也的几次“救命之恩”，陆道游对这胖子是极为信任，后来发展到但凡陆明要干点什么，若说一声“小也也和我一块儿去”。陆道游多半就会大开绿灯，渐渐陆明也摸透了，大事小事总拉着陈也一起，安心放心，仿佛玩游戏时身边跟个坦克角色那样。
　　陆明听了父亲的话，拍着胸脯保证起来：“那当然，我们俩哪次不是一块儿行动的？同学说都快当我们是连体的了。”
　　陆道游听了微微一笑，这些年里，若非还有这么个儿子，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才能撑下来。
　　说着陆明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哦对了，老爸，今天晚上我不在家吃饭了，要去参加同学会，这不高中毕业了嘛，往后大家要各奔东西，碰面机会少了，所以约好了一块儿聚聚。”
　　陆道游有些不悦，这孩子，自己才刚说完，就又想跑出去玩了。
　　对自己父亲，陆明察言观色水平已是极为高深，他连忙解释：“这可不是瞎玩，是同学聚会，要是不去，会被人骂惨的。再说，地方又不远，就在鹿鸣居，而且小也也和我一起去呢。”
　　陆道游脸色稍缓：“哦，那你们班长戎子华，还有那个体育委员、云英，也都会去吧？”
　　听到云英的名字，陆明心头一暖，眼前闪过个娇俏可人的身影来。
　　他一直很喜欢云英，当初甚至以为这就是爱情，然而随着年纪增长，他逐渐发现，在自己心目中，似乎更多的是将对方当成姐姐来看待的，甚至有时，还当成了母亲……
　　一定是从小缺乏母性关怀的原因吧，再加上这么个老爸，陆明暗暗自我宽慰，赶紧回答道：“那当然了，这事儿就是云英和戎班长一起挑头的，他们怎么能不去呢。”
　　陆道游点了点头，一下子放下心来：“好，那你就去吧，反正我下午也有点事，也不在家里吃晚饭，你记得早点回来就是。”
　　说着，他将手中的旧符箓凭空一抖，那符箓呼地一下凭空燃烧起来，转瞬间化为灰烬，簌簌落地，随之长叹了一声：“又是一年啊……”
　　说完也不理陆明，就转身倒背起双手，顾自走到里间去了。
　　陆明一阵黯然，他知道因为母亲早逝的原因，在自己生日这段时间老爸总是心绪不佳，但毕竟自己年纪还不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只能默默地拿来扫帚，将地上的灰烬打扫干净。
　　一会儿吃完饭，去给母亲上柱香吧，陆明在心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