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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火车上,我并没有对家乡的不舍,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解脱,天高任鸟飞,海口凭鱼跃;正好形容此时的心情,满怀期望来到陌生的城市。我想放弃原来的一切,甚至原来学的手艺。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今后的路一片迷茫,外面招学徒的广告很多多,我却不敢去一家公司面试,它们对年纪的要求是十八岁,我还差着一年。最后在身上钱要花光时,鼓起勇气,找了一个包吃包住的黑作坊,当学徒;那是做精仿工艺的小作坊,每天拿着笔画一些不同的素材。
碰到一个自己感兴趣又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如同幸运之神降临;我也放开了自己的性格,他们都不认识我,甚至不知道我名字是真是假,我能随意编我的家庭,成长经历,怎么吹牛人家也不能确认真假。每个月也能领到一些工资,虽然不多,却也够花销,等到艺成还能翻一倍,那时我最期待的就是自己能独立工作。
当你感觉世界很坏时,总能让你看到一些善良,我跟着的师傅和他女友很照顾我,他经常说都是打工的,别客气;也能看出我对在陌生环境下的不安,说刚出社会的孩子不容易,和她女友做些好菜好饭时叫上我一起,给我一些力所能及的关心,有时讲一些过往、和她女友恋爱的经历。
他年轻时是个混混,不同地痞流氓,只在深圳和香港、澳门地区来回偷渡走私;现在年近三十不愿再过那样的日子,只想成家过安稳生活。
后来他离开了这个作坊,说这里的工资压的太低,并对我说我已经能独立工作,劝我早点离开,刚出社会的人他们会压我工资。他们离开让我感到孤独,两个月后我就离开了这里,如他们说的,老板扣了我半个月工资。后来一直换着工作环境,有些是因为感到孤独,有些是因为对工资不满。
因为换工作的关系,我熟悉这里半个城市,也在这里认识了很多的人,经常在路上碰到一些熟人。这儿几乎成了我第二个家,对这里的熟悉已经超过家乡。
时间冲冲走过,这一年我什么也没得到,就像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望着渐渐空旷的街头,接近年头,很多人已经开始回家过年了,也很难碰到熟悉的人,碰到的都是离家太远,不愿回家的人,跟他们聊天,各有各的理由不回家。
我很想念亲人,又害怕回去,这样一路莽莽撞撞离乡又跌跌撞撞回去,和离乡时的愿言相差太多,让人失落丢魂,向我这样的人回家,该怎么面对家人、朋友,炫耀自己一无所有吗?
大年三十,所有的工厂商铺都关门了,街上空荡荡的,只有阵阵寒风吹过,带起路面的沙尘;夜晚,一个人躲在被窝,听着外面的爆竹声,不知道家里过年少了我,父母会不会不习惯,也许妈妈还想着我可能还回家的路上吧,也许她会怪我不恋家,过年也不愿陪着家人,只能偷偷的对着漆黑说儿子爱你们。面对你们时说不出口,身上没什么让你们值得骄傲的地方,怎么对得起你们的付出??
过完今天就成年了,我该怎么办,是继续编着谎言说给人们听,吹着牛,讲一些自己没得到却期盼的东西,还是怎样?他们好像除了自己的生活并不在意别人琐碎的事情,最多只是他们的饭后闲谈,追求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被这些问题搞得浑浑噩噩,日子过得就像梦游,开始了新年后寻找工作。